光
林一月扶着墙回去了,她回到了隔壁那个阴冷的房子里,孤零零的。直到手机铃声划破了湿冷的空气。
“喂,哥,怎么了。”
“外婆她住院了,希望你来看看她。”
“……呵,当初想要我爸我妈的遗产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
“阿月,她怎么说也是长辈,看一眼也好。”
“你通知一下老婆子,看在我妈的份上,葬礼会出席的。”
“林一月!”
“林思年!”林一月吼了回去,“我爸的葬礼她没有出席,我妈的葬礼也没有出席!她作为一个母亲她有做到什么吗!”
电话那头的林思年沉默了,是一声很轻的叹气:“对不起。我会告诉外婆的。”
医院里,林思年站在ICU的病房外,透过透明玻璃看向里面,虚弱的老人靠着呼吸机勉强维持着生命。林庆峰——林思年的爸爸靠着墙壁一言不发,沉思着。
“她不愿意来。”
“多陪陪你妹妹。”林庆峰掏出烟,“马上就到你姑姑忌日了,不要发生像去年的事了。”
想到去年的事情,林思年有些后怕。那是他就算是梦也不愿回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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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林一月收拾完行李,准备回舅舅家。
“嘿!小学妹!”
林一月刚出门,就看到顾子轩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和她打招呼,身后是一个打扮精致的妇女。
“学长?”
“圆圆,叫姐姐~”
怀里的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姐姐,然后把头埋进顾子轩的肩膀里。林一月不讨厌小孩子,见这孩子这么可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你?女儿?”
“呸!我得多大就霍霍小姑娘了,这是我妹!”
“亲妹?”
“不然咧”顾子轩的手应该有些累,把小妹妹颠了一下,朝妇女抱怨道,“妈,苏裳远是不是又重了,我抱不动了。”
顾妈妈给儿子一计爆栗子:“别这么说你妹妹,她还是有记忆的。”
林一月打量了一下三人,眉眼间还是可以看出三分相似的。
诗北的头从门缝里探了出来,头顶上顶着一根呆毛,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和顾子轩打了一架:“阿姨,拖鞋找到了,你们进来吧。”
林一月和诗北对视了,他从门后钻了出来,小声问道:“我妈刚才问我,你怎么走了,吃个饭呗,我妈挺喜欢你的。”
“我要回去了,我舅舅等我。”林一月看向顾子轩,“为什么顾子轩和他妹妹不是一个姓,难道一个和爸爸姓,一个和妈妈姓?感觉他们兄妹俩差的岁数挺大的,有十六岁吧。”
“十八岁,妹妹上个月满一岁。”诗北回头看向妹妹,见妹妹扒拉着门框,就朝她做了个鬼脸,逗得她咯咯笑,“至于为什么不一个姓,因为轩儿妈妈和她前夫离婚了,这个孩子是她和她现任丈夫生的。”
“轩儿也挺可怜的,教他画画的男人最后竟然要他不要画画了,怎么说那也是他的梦想啊”
林一月没有很明白这句话,想了一下,问出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是你比较亲的长辈,曾经对你很不好,他临死前又希望你去看他,你会去看他吗”
“可能会吧,就算他是对我很不好的人,但怎么说也是长辈,尽一下最后的礼节吧,反正以后都见不到了。
“这样啊……谢谢”
诗北送林一月到了楼下,在公交车站,诗北想了又想,打算说出口:“我有件事告诉你。”
话还没说出口,公交车就来了,林一月疑惑的转过头,诗北摆摆手,示意她去吧。
在公交车上,林一月收到了他的微信:我准备考国外的大学了,以后可以见面的机会可能会少了。
林一月的屏幕息了又亮,最后打出一行字:那就奔着理想而去吧。
在林木公子的小号和诗北的微博聊天框里,诗北发了这样一句话:好好的活下去,就算当成来见我的动力好不好,杭州就这么大,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然后又是一行:活着,开心的活着,朝着黑暗外的那道光走去,背弃这个世界的不公,一定会看到光。
“我在那束光之下等着你奔向我”
时间是去年的二月八日,林一月妈妈死后的第七天。
杭州是不大,光她也找到了,但人她找不到了。
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她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