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殿,这里是出云宗修士的暂居之地。齐衡,也就是那位小齐道长的父亲正在此与其他几位出云宗修士商讨着该如何面对出云宗的大敌——谷云子。但他们商讨了半天也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这时,小齐道长回到了正阳殿,楚云雄像是仆人一样跟在他的后边。
“父亲父亲!孩儿回来了!”小齐道长露出了一副天真的表情。
原本脸色阴沉的齐衡见了自己的独子回来立马露出了笑容。十几年前,自己的道侣怀上了这个生命。要知道对于元婴期修士来说,以他们的生命层次要想诞生后代无异于是难于登天。这是老天赐给他的礼物,齐衡给他取名“天赐”。对于他,齐衡倾注了过多的爱。无论他想要什么,齐衡一定会去满足,这也造成了齐天赐性格上的缺陷。但这些不足为虑,只要齐衡还在一天,齐天赐就不会有任何事情。而且齐天赐为人机敏,对于出云宗的那些宿老来说,这个小家伙可是相当的讨喜。在出云宗很少有人能够威胁到他。
“怎样?下了山来到这红尘之中的感觉如何啊?”齐衡微笑着问自己的爱子。
“红尘当真是无趣的很!孩儿刚做了那半天皇帝,觉得这人间之事不过如此。还不如去背上半天清心经来的好!”齐天赐撅起小嘴撒娇道,对于他游逛楚云雄后宫之事却是只字未提。
“楚云雄!你且说说当前的状况。”齐衡道。
“小皇正有此意。还望诸位道长可以耐心倾听。”楚云雄躬身道,“我们在昨天丢掉了望月城。这望月城乃是东境重城易守难攻之地,那逆贼在城中驻守既可以遥望我大月皇城,也可以固守城池。西部那里也好久没了消息,悲观估计那里已经失守了。那帮逆贼就可以西上东进,围攻皇城。”
“也就是说,你现在若是没有我们就要被那逆贼篡了位?”齐衡冷声道,“真不知道当时我为何选了你做皇帝!为何要把皇位交予你?”
“这……小皇愧矣!”楚云雄连忙躬身道。
“算了!这些事不算什么!那逆贼既然敢救那魔头那便是要与我出云宗不死不休!待我等出手去把那魔头剿灭,那叛军就顺手帮你收拾了!楚云雄,你好自为之吧!”齐衡缓缓道。
“多谢长老!小皇日后必然励精图治,为出云宗尽心尽力不敢有半点马虎!”楚云雄头也不抬地说道。
“好了。你且下去吧!理好国事。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齐衡道。
“那……小皇告退。”楚云雄退出了大殿。
“诸位,那魔头现在正居于望月城。我等还是尽快出手以免夜长梦多。关于弟子历练一事我认为还是停了为好。此事已经让我们折损了不少弟子了,我们不能再忍受这样的损耗了。”齐衡对着其他人道。
“也确实该停下了。那逆贼居然请了悠然谷的人来此残害我出云宗弟子!到时贫道定要将他抽魂炼骨,让他魂灵饱受罡风之刑!”另一名出云宗长老寒声道。
在场众人都同意了这个提议。出云宗的弟子在近一段时间就要撤离了。他们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损耗。
楚云雄回到了皇后那里。皇后此时正坐在桌旁独自饮酒,楚云雄进来她也没什么反应。楚云雄坐下才看到皇后脸上的红掌印。楚云雄只觉的一股逆血直冲上头,他起身道:“如兰!那小畜生是不是欺负你了?”
皇后没有理他,依旧自顾地独酌着。她目光麻木,像是个木人一般。
楚云雄抱紧她哭声道:“都怪我!如兰!都怪我!都是我没用!都怪我保护不了你!”
如兰哭了,她抱紧了楚云雄道:“陛下!臣妾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陛下之事啊!臣妾只觉得世事如此,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人道天家好!可臣妾怎么觉得这天下的天家都好!唯独咱们家这么倒霉啊!那人要对臣妾动粗!臣妾以死相逼!”楚云雄这才看到如兰玉颈处的那一道血痕。
如兰继续哭诉道:“臣妾对那人说,你父亲肯定不希望你就这么找一个凡俗女子。以你父亲的眼力怎会看不出你泄了元阳?到时他若问起你该如何?臣妾虽吓住了他……但他!但他居然……让臣妾做那种事……”如兰此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楚云雄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他很愤怒但这愤怒大部分是怒自己不争气,身为一个男人甚至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他心怀怨恨,怨恨命运为何对他如此不公!给了自己一个九五至尊的位置但活的竟还不如一介布衣!匹夫尚可一怒为红颜,可自己却没有这个资格!
楚云雄从皇后的寝宫出来了。天此时已经黑了,但皇后如兰却坚决不让他留下来。楚云雄神魂失落地来到了自己的书房,他喝退了身边的人。书房里面没有点灯因而黑暗一片。火盆也未被升起,房间里很是阴冷。楚云雄很随意地躺在了长椅上,不管今日如何,结果还是好的。毕竟齐衡已经答应出手,楚怀天就不足为惧了。西境那边虽然告破,但那些都是出云宗自己的事情,这一点事先就已被讲好。只要大军还在护卫皇城,自己就立于不败之地。迷迷糊糊地楚云雄睡下了,他再醒时是被太监叫醒的。
“陛下!杜先生在外求见。”太监轻声说道。
“海文?他怎么来了?朕睡着了?”楚云雄起身,“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太监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杜海文进来了,他掸了掸冠上的水珠,来到了楚云雄的面前跪下道:“臣拜见陛下!”
“快起来吧!这里又没有外人!”楚云雄道。
杜海文起身道:“陛下!今日之事臣已经听说了!刘大人他……”
一想起那些烦心之事楚云雄的脸色变便阴沉下来,他声音低沉道:“死了!朕杀的!”
杜海文连忙跪下来道:“还请陛下恕罪,臣并非有意……”
楚云雄摆了摆手道:“无妨!那刘勰朕老早就想动他了,这次是他自己撞在了枪口上,朕正好趁此时机除了他!”
“可是这对于陛下的威名百害而无一利啊!”杜海文道。
“那又能如何!朕能怎么办!那齐衡指着朕说让朕带他的儿子好好体验红尘!朕若不同意他就会把朕废掉!你不要不信他做不出这种事!当年为何那人失了皇位?就是因为触怒了那齐衡!不然怎会有朕出头的一天!”楚云雄说至激动不自觉地站起身来。
杜海文跪伏在地道:“臣惶恐!”
叹了口气,楚云雄瘫坐在椅子上,他已经很疲惫了。“朕已经尽力了!说动这些出云宗修士来帮助我们已经差不多是朕以死相逼了。若不是平日里没少孝敬那些宗门长老,咱们就是独自面对那楚怀天了!”楚云雄缓缓道。他锤了锤椅子恨恨道:“为何就他的南境风调雨顺?这背后没有猫腻朕是不信的!可恨这贼老天!”
“难不成这背后还有人在施云布雨?”杜海文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能人。
“这只是朕的一些猜测。你没有接触过这些出云宗的人,对于这些修士来说行云布雨并非是什么难事。”楚云雄道。他转移话题,继续道:“现如今那齐衡答应出手我们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即使西境被破但只要我们囤军皇城就不怕他们来攻打!经此一役我们已经扫平了朝堂上的大部分阻碍了!就连那个刘勰今日也死了!只要把这一段时间熬过去,之后这大月的局势就由我们说了算了!”
“臣恭贺陛下!”杜海文再次拜道。
“你也去准备准备吧!等这些事了,你也有的忙的!”楚云雄缓缓道。
杜海文心中一喜,楚云雄这么说是要重用自己了!他面上冷静道:“是!陛下!臣必当竭尽全力!为您!为大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杜海文退了出去。书房里又只剩下了楚云雄一人。这是难得的休息之机,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楚云雄才会停下来回想一下曾经的日子。皇后、太子、公主等等与他有关系的人,那些事不自觉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想到趣事他会笑,想到糟心事他会自动略过。太子?太子早已被自己送到出云宗去避祸了。公主?公主和一个不知名的小子跑了!自己和她娘还是支持的。真是荒唐!楚云雄摇了摇头,自己当初为何会做出那么荒唐地决定?好吗!这一走就没了音讯。他就这样在书房里坐了一夜,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第二天,艳阳高照。楚云雄出了书房,梳洗了一番就来到了正阳殿。殿中,齐衡等人早已等候多时了。
楚云雄陪笑道:“凡俗之人不能斩断俗欲,昨夜想事晚睡了一会儿今日就起不来了。让各位道长久等还望诸位恕罪!”
齐衡摇了摇头道:“无妨。今日我们就打算出手去剿灭那魔头。此次乃是我们尽数出动,因此我宗门弟子的安置还请你多多费心。待事了结我们就会带他们离开了。”
“此事小皇必然安排妥当!诸位道长可需我派军助阵?”楚云雄道。
“呵呵!陛下可是看不起我等?”一个灰衣道人冷笑道。
“小皇绝无此意!诸位道长手眼通天想必是不需要这些了。是小皇自作多情了!”楚云雄打了个哈哈道。
“你把这些大军拱卫好你自己即可。剩下的你就无须操心了。”齐衡道。说完这些他便起身环视殿内的所有人道:“时候不早了!诸位!我们出发剿魔吧!”
来到殿外,那齐天赐早已等待在外。他对着齐衡道:“恭祝父亲和诸位师叔师伯此次出征凯旋而归!将那魔头灭杀于望月,还我出云清明!”
“哈哈哈!好啊!吾儿有心了!”齐衡仰天大笑,“诸君!此战我们必胜!”言罢他率先向着望月方向飞去。其余的修士看向那齐衡眼中也都充满了暖意。十五名修士离开了,很快就不见了人影。那齐天赐收了那副乖巧的笑容来到了楚云雄的身边,一句话就让楚云雄恨不得杀掉他:“楚云雄!如兰姐姐呢?我要去看看她!”
楚云雄假笑道:“皇后今日身体不适,怕是会把风寒传于您……”但他的话被齐天赐打断了:“少来!我乃仙道中人,怎会惧怕这小小风寒?我要去见她!”楚云雄依旧不肯,用着各种理由搪塞着他。
“楚云雄!你敢如此欺我!”齐天赐脸色一变,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楚云雄的身边,尽管他低了楚云雄一头但其身上的气势却让楚云雄感到压抑。齐天赐走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道:“如果我今天见不到如兰姐姐,待我父亲归来我就告诉他,你为求自保让你的皇后前来蛊惑我!到时你想想你的皇后会面临什么下场?”他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楚云雄的脸继续道:“你可知道‘罡风之刑’?到时你那娇滴滴的皇后被捆在柱子上,那风在她身边一吹!”他在楚云雄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她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楚云雄的脸色变得苍白,他顾不得外人在场便跪在了齐天赐的脚下,他急声道:“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她!那三宫六院的你看上哪个我送到你的屋里去!求你放过如兰!好吗!”
突然齐天赐大笑了起来,他把楚云雄扶起来对他说道:“有趣!真是有趣!真不愧是夫妻!连求饶的姿势都一样!你知道吗!昨天那妇人居然敢吓我!我对她说了一套同样的说辞,只不过受刑的变成了你。她就跪倒在我脚下说‘让她做什么都行!只要放过你就好!’当然呢我给了她一点小小的惩罚。谁让她吓唬我!这次我就放过你们这对鸳鸯!你令我很不爽你知道么?楚云雄!因为你,我父亲没少在宗门遭白眼,大家暗地里都在嘲笑我父亲识人不明!但我这个做儿子的虽然不能多说什么,但折磨折磨你们出出气还是可以的。今天只是一个开始!陛下!”说完这些他便转离开了。
楚云雄不顾皇帝仪态就这样瘫倒在地,他看着那少年离去的背影如同在看着一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