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该醒悟了？
黑衣少年扶着老乞丐，哼着小曲走向远处的金碧辉煌的院落，剩下布衣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在亭中。
一刹那。
楚天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袍人，黑袍人看着那离去的楚临。
缓缓叹息一声，声音沉重。
“楚天，你就真的不管管这小子吗？再这样下去，他可就真的毁了。”
一身布衣的楚天脸色平静，他转过身。重新坐回凳子上，捧起茶杯，轻轻的抿着茶杯里的清茶，没有回答黑袍人的意思。
黑袍人拳头微微攥起，声音愤怒。
“我不能再看楚临再这么荒废下去了，他是楚家子孙，他必须扛起这份家业，十多年的放纵，他该醒悟了！”
楚天放下快见底的茶杯，微微摇晃。
看着那些残余的茶水在杯中来回晃荡，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脑海里浮现了十二年前的画面。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冷冬天，一身布衣的楚天跪倒在冰天雪地里。
他仰起头，无声的低吼。
泪水一滴滴从他脸颊滴落至雪中，他怀里抱着一个女子。
美的倾城倾国，却是没了声息，娇躯冰冷，冷的和这天气一样。
殷红的鲜血浸满了他们脚下的雪，宛如一朵在雪地里绽放出的红色花朵。
一个瘦弱的小小身影跌跌撞撞的从雪中跑来，嚎啕大哭。最后扑在了楚天怀中的女子身上，撕心裂肺的哭声让这寒冬更是多了一抹萧瑟。
从那之后。
一向听话乖巧的楚家小公子不见了，只有一个张扬跋扈，挥金如土的楚临。
画面一转。
已经是少年的楚临跪在一个普通坟墓的墓碑前，豆大的雨滴倾盆而落，砸在少年那瘦削的身体上。
衣衫眨眼间便湿透，混合着雷声，少年仰起头，任由雨点砸在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而从喉咙里发出的低吼，很快便被雷声湮灭。
楚天站在远处的一颗树后，身子靠在树上。
沉默着，半响没有作声。
雷声轰隆，少年的话还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回荡。
画面破碎。
视线渐渐清晰起来，楚天提起茶壶往茶杯里斟了一杯，随即一口饮尽。
“从未沉沦，何来醒悟？”
“从来没有沉沦过，哪里来醒悟一说。”
黑袍人楞在了原地，低低细语。
“难不成，这还不算沉沦？”
哪家公子干的出一掷千金，只为买红尘女子一笑？
又有谁会用纯赤金打造大门？
又有谁家公子进出青楼，夜夜笙歌，天天吃喝玩乐？
北部头一号纨绔子弟。
竟然算不上沉沦。
这无疑是一个笑话。
可是这个笑话从眼前这个布衣中年男子嘴中说出，黑袍人不敢有反驳之词。
因为他叫楚天，是一个传奇。
商圣楚天。
……
将老乞丐扔到了屋内的玉床上，楚临坐在了奢华兽皮铺成的地上，挥手示意守候在屋内的那二个容貌娇颜的侍女走过来。
“少爷，有何吩咐。”
二个侍女行礼躬身。
楚临嘿嘿一笑，手掌快速在二个侍女的躬身垂下的时候抓了一把，惹得二个侍女惊呼一声，俏脸上迅速涌上一抹羞红。
“苓星苓月，你们二个去打一盆热水，再送点吃的来。”
楚临眨眼间便正襟危坐，面色平静，那二个侍女见状只能无奈的咬着红唇，快速的跑了出去，俏脸上满是娇羞。
等到她们走后，楚临靠在床沿上，眯眼笑着。
“这两个小丫头的发育，倒是越来越不错了么。”
躺在玉床上的老乞丐翻了个身，背对着楚临，似醉非醒。
片刻后，平静了许多的两个侍女将热水和食物送到，退到了一边。
“嘿，老乞丐，起床喝酒吃肉了！”
楚临闭上眼睛，嗅了嗅那股香气，满意的点了点头。话刚说完，睁开眼睛一看，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已经坐在了桌子旁大吃大喝起来。
“给我留点啊！老乞丐，你太不厚道了！”
少年一怔，咬着牙冲了过去。
一手抓着美食，一手握着美酒，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洗劫着桌上的一切，一旁的二个侍女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很快，吃的肚子圆鼓鼓的少年直接仰躺在了地上，老乞丐拖着身躯爬向了玉床，艰难的翻了上去。
苓星苓月收拾着桌子上的狼藉，旋即退出了屋子。
夜色落下，周围的一切变得静悄悄的，躺在地上的楚临已经睡着了。
胸口起伏，呼吸平稳。
然而，有一个个肉眼不可见的光点，无意识的游荡进他体内。
半夜中，楚临忽然从地上坐起。
手掌上下舞动，结出一个修炼印结，那些游荡的光点疯狂对着他身体涌来。
少年的身体隐隐发光，在他小腹内的丹田中，有个灵力气团正在缓缓重叠在一起。
灵力气团不断重叠，到一半便无法在继续重合，彷佛受到了极大的阻力，只能一点点磨合。
随着时间的推移，灵力气团终于是缓缓凝聚在了一起。
下一刻，那个灵力气团猛地被压缩，形成了一个小型的不规则的核状气团。
气团鼓胀着，一张一缩，随时会反弹。
胀缩的幅度愈来愈大，楚临眼睛紧闭，额间渗出了冷汗，他拼命压制那个气团却无济于事。
最后，核状气团的幅度到达了临界点，即将爆开。
“嗤……”
一道白光突然从老乞丐指尖射出，没入少年丹田内，缠绕在气团周围，气团的膨胀眨眼之间收缩回去，不再动弹丝毫。
楚临的身子放松了下来，静静的吸纳着天地灵力涌进那个核状气团内。
等到天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楚临身体一震，缓缓睁开了眼睛，吐出一口浊气，一股强悍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旋即慢慢隐去，直到消失不见。
“聚灵境初期……”
楚临深吸一口气，舒展了一下筋骨，从地上猛地跳了起来，而后对着蓝玉床上的老乞丐拱了拱手，修行到达这一步便算得上登堂入室了。
凡进入修真门派一途的人都知道。
这片大陆境界分为御灵境、聚灵境，合灵境，化灵境，神灵境。
御灵力、聚灵心、合灵元、化灵神，成就灵之大道。这么一句短短的话中，便包括了灵力大陆修行的等级。
楚临脸上浮现轻佻笑容，推开门迎着朝阳走了出去，门口春风春花早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多时。
“苓星苓月！准备马车，少爷带你们出去走走！”
少年大笑一声，不顾二女的挣扎娇呼，搂上了二女的柔软芊腰，大踏步往前而去。
在他们身后，一个抱着酒坛，走路摇摇晃晃的老乞丐紧紧跟随。
没多久，一辆马车一匹马对着城外飞奔而去，马车内坐着二个侍女和黑衣少年，马上背着一个醉酒的衣衫褴褛老乞丐，一行人对着北方飞驰而去。
在北方的尽头，有一个家族，名曰莫家。
莫家里有个天才女子，名曰莫弦钥。
那莫弦钥因为长得太漂亮，所以要被人休了。
风临城的城墙上，一个布衣中年人负手而立，宛如不可撼动的山岳，没有一丝一毫气息却让人心生敬畏。
他手上捏着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都是关于莫家的情报。
“十二名聚灵境初期，七名聚灵境中期，五名聚灵境巅峰，两名合灵境初期，一名化灵境初期。莫家，果然很强，不愧为修炼界的泰山北斗。”
楚天笑了笑，手上的那张纸随风飘去，在半空中染起火焰，化作飞灰飘散。再强又怎样，商圣楚天，其他什么都没有，只有钱。
“临儿，去吧，一切事老爹都帮你扛着。”
楚天缓缓转身离去。
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脑海里。
那墓碑前的少年低吼之声，却总是挥之不散。
就因为那句话，他放纵了自己儿子十几年，不管他如何荒废！如何败家！如何纨绔！
他都一笑而过，甚至还帮他解决所有麻烦，用钱摆平一切事情。
那日的雷雨下。
成天花天酒地，挥金如土，干过无数荒唐事的少年跪在墓前，泪流满面。
只说了一句话。
“娘，我都变成这样了，你怎么还不回来管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