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求婚
牛牛满意点点头,又摇摇头,“追不回来你就不算男人!追回来了,你还是不算男人!难呀!小木这姑娘,遇到顾霖川,是喜还是忧呀!”
顾霖铃和木之心联系一边催促出租车师傅稍微快一点,却遇上堵车,她急得直拍座椅。“叔叔!我赶着去长平机场,九点的飞机,急!”
师傅握着方向盘,“小姑娘,遇上堵车也没法子,上班高峰期。你着急也没用!”
顾霖铃听完这话,立即要打开车门。
师傅急忙出口,“小姑娘,你下车也找不到车,跑着去也来不及。听我的,这每天都堵,有规律,最晚,提前十分钟,让你到机场,能不能登机,看缘分吧。”顾霖铃只好作罢。等她到机场入口时,立即从出租车上飞奔下来。
木之心和同事说说笑笑,广播提醒旅客登机,他们一起向安检口走去。手机又响起,木之心接通电话,“妹妹,你不用送我,都堵车了,回去吧!”
顾霖铃一边跑一边答话:“姐!我到了,你别过安检!”
木之心还想说什么,却听得一声:“姐!”这声音,从手机里,还有身后,同步传来,她放下手机,转过身,顾霖铃冲上来,紧紧抱住她。
顾霖铃似乎抱住一件快要失去的礼物,似沙漠里最后一抹绿色即将消失在眼前,似每个黑夜将最后一丝光明吞噬,似冰川冻住最后一点水流,她感觉抱了只有三秒钟。
木之心却知道,这个孩子挂在自己身上已经三分钟了,同事忍不住催她,“木老师,还有十分钟飞机关舱门,不能再耽误了。”
木之心转头,“张老师,你先过安检。”
方才似乎被封印的顾霖铃突然放开她,“姐!我如果不来,我会后悔一辈子的。长话短说,我知道了,但我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原因。不管是谁的错,我都不会怪姐姐。姐!无论以后,你还是不是我哥的老婆,你都是我姐!”她看到木之心的手提包上的蓝白丝绸,“姐!我说过,我的毕业作品是给你的礼服,我说到做到。我明年十八了,你说陪我去喝酒,测测我酒量怎么样,你也要做到。”
木之心握着手提包的手几分颤抖,她放开行李箱拉杆,抬手拍拍顾霖铃的肩膀,“妹妹,不要怪你哥,也原谅我。我和他,好聚好散。谢谢你还认我这个姐,我会一辈子把你当唯一的妹妹!”
顾霖铃的脸上才有了灿烂的笑容,她一手握上行李箱拉杆,一手拉着姐姐的胳膊,快走几步,把木之心推到安检口,“姐!赶紧上飞机!”
木之心接过行李箱,过了安检,向她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远……
顾霖铃觉得身上一松,似乎缝在玩偶里的棉花突然散了,她往后退了一步,看看四周,却不知该往哪里走……她出了机场,看见一辆熟悉的汽车,径直走过去,拉开副驾驶座。顾霖川一手按着方向盘,不发一语。
顾霖铃头往头枕上一靠,“哥!你真行!来了你都不去见姐!”
顾霖川不说话。
顾霖铃:“姐说,让我不要怪你,也原谅她,你们是好聚好散。哥!你们到底为什么?”
顾霖川心脏几分绞痛,却忍着,等难受的感觉没了,才缓缓道:“她很好,是我不对。”
顾霖铃:“你变心了?”
顾霖川不答。
顾霖铃:“你犯错了?”
顾霖川还是不答。
顾霖铃:“你说呀!”
顾霖川:“妹妹,我没有。就是……我觉得和她不合适了。”
顾霖铃:“所谓的‘七年之痒’?不是吧,你们在一起八年了!就算没有爱情的热烈,在一起过日子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顾霖川:“妹妹,实际不是剧里演的那样。”
顾霖铃:“哥!你的荧幕CP不少,各种感情经历都演过一遍,怎么到自己就不行?”
顾霖川自嘲一笑,“在剧里,我知道结局。现实里,我不知。”
顾霖铃:“妈还不知道吧?你怎么说?”
顾霖川:“先瞒着,你在家里别露馅。”
顾霖铃:“我就不该临时回国,一回来就承受这么多。”
木之心在异国他乡下了飞机,和同事们一起,浩浩荡荡地前往校方预定好的酒店住下,休整一天后,就开始按照计划,和国内众多大学的师生一起,参与同当地大学的交流学习,学习的方式有听讲座、辩论会、研讨会、户外参观、图书馆阅读等,每天的工作满满当当,日子过得倒是充实。
在国外待了一个月后,木之心在当地市中心的商务广场看见了一家中餐厅转让,她立即给云秀打电话。三天后,蒋正辉、云秀一同飞了过来。三人同房东谈好事宜,蒋正辉收好合约,云秀同木之心构思着室内设计。
云秀说得高兴,“心儿,你出国前的一句顽话,倒是成了真的。”
蒋正辉:“木老师,你这脑袋,要是做生意,也是一代女强人。”
木之心:“蒋哥家的火锅那么好吃,也走向国际,让地球村的人都尝尝。”
蒋正辉:“木老师,这里的火锅店开起来了,你就是掌柜。”
木之心:“蒋哥,我只在这里待三个月,又不是定居。”
蒋正辉:“我说的意思是,你是这里最大的股东,当甩手掌柜就行!”
木之心:“我这不占你们便宜嘛!”
云秀:“心儿,咱俩谁跟谁?这里是第一家,以后还会有连锁。”
三人继续在店铺内外勘察,商议招牌做什么样式,店内何处摆桌子,何处设置前台……
顾霖川当日早晨到达木之心所在的城市,牛牛陪他去参加电影试镜,得到的答复是等待通知。二人才走出试镜大厦,牛牛接了电话,谈了几句,又收起手机,跳跃几步,挽住顾霖川的肩膀,“霖哥!搞定!后天去试妆!”
顾霖川点点头,“有你出马,哪有搞不定的?”
牛牛:“霖哥,你决定好了,接着工作?”
顾霖川:“不工作,我又能干什么?”
牛牛:“其实,你要是想休息,我可以帮你安排。”
顾霖川摇摇头:“时间不多了,我已经,情场失意,只能在职场上找补。这是我的职业。她也希望我好好做下去。”
牛牛:“我后悔了,当初不该告诉她,让她来劝你。”
顾霖川:“你不告诉她,她之后知道,也会劝我,谁让她是木之心。我已经没有理由再去见她,若我淡出了荧幕,岂不是在她往后的人生中,留不下一点痕迹。她说过,还要继续当我的影迷。我不演电影了,她怎么继续?”
牛牛:“唉!你也只是感动了自己。你说说你,十年,也不短,你要是……”
顾霖川:“十年后呢?留她一个人孤独?要是我一直瞒着她,不管不顾,和她结婚,假如有了孩子,让她一个人把孩子带大?妈妈的辛苦,不能再让她承受。我和她,都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怎能让无辜的孩子又来受苦?”
牛牛:“你们俩呀!唉!我也不说了!”
二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进了商务广场。牛牛抬头看看大厦楼面的广告,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播放着国际知名品牌的夏装最新款,代言人正是顾霖川,“霖哥,去店里买一身你自己代言的衣服?试镜过后,制片人、导演估计要和你有个饭局,得穿身新衣服。”
顾霖川一笑,“也好。”
二人走到台阶式电梯前,顾霖川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容,他立即往旁边一躲,四下张望,拉着牛牛进了旁边的一家24h便利店。
木之心踩上台阶式电梯,从二楼来到一楼,推开旁边24h便利店的玻璃门,拿了三瓶矿泉水,几袋面包,付了钱,便离开了。
她却不知,顾霖川匆匆忙忙躲进便利店,看她进来,又往店里面的货架撤退,她拿了矿泉水后,又去放着面包的货架,另外一面,就是他和牛牛。顾霖川怕木之心来到货架的另一面,又有些期待她来这边。可是,她没有,她拿了面包,之后就出去了。
短短几分钟,顾霖川的心情似乎坐了一趟过山车,多日没有见面,没有联系,通讯录里她的联系方式依旧在,自己也没有被对方拉黑,却是连一个群发的祝福都不敢出现,她的朋友圈里分享的学术交流日常他也不敢点赞……
若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他和木之心隔了近一百年,三十多个日夜,思慕的人,蓦然出现,不是在灯火阑珊处,而是在这晴朗的白日,他却不敢和她照面。两人最近的距离,就是隔着一个货架,咫尺,天涯……
牛牛不敢说话,顾霖川发了一会呆,转过货架,来到木之心刚刚拿面包的地方,那儿摆着的是她最喜欢的零食品牌,包装上是一只机灵可爱的松鼠,她刚刚拿走的是该品牌最近推出的新品,开心果面包。顾霖川拿了两袋,走向收银台……接下来几天,蒋正辉和云秀正式开启火锅店的装修计划,木之心继续和同事一起工作,她和同事们在大学里的阶梯教室听学界泰斗分析理论,在图书馆中找资料,走过肃穆的雕塑,穿过杨柳映衬下的石子路……她刚刚走过的地方,又有一个人经过;经过的人,却不知道,她刚刚从这里走过……
顾霖川徘徊多日,最后一次踏出大学的校门,牛牛早已等着他,“一小时后的飞机,走吗?”
顾霖川点点头,“走吧,行程一推再推,不能再耽误。”
牛牛:“你转悠了这么多天,没偶遇她?”
顾霖川:“本来就没打算见她?”
牛牛:“那句俗话怎么说来着,那一次,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几天,有心栽花花不开。”
顾霖川:“她有自己的生活,没有我,她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转眼间,到了农历的七夕,蒋正辉和云秀早已回国,着手安排火锅店的开业计划。木之心和同事一起去了唐人街感受节日的氛围,这些之于她,走个过场罢了,晚上才是重头戏。相隔万里的国内,长平的奥体中心,“11young”组合世纪合体,回馈粉丝,举办了一场演唱会。顾霖铃自然到现场观看,她享受现场氛围的同时,也不忘给姐姐分享第一手路透。木之心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看官网直播,一边和妹妹聊天,这个七夕倒是没有太多时间去伤春悲秋……
第二天早上,木之心被一通电话吵醒,“陌陌?”
欧阳陌的语气依旧是那红玫瑰的铿锵,“小心心,回趟国,我要结婚了。”
木之心瞬间清醒,“谁呀?”
欧阳陌:“你还不知道?”
木之心:“额……”
欧阳陌:“高粱昨晚和我睡一块了!”
木之心正一边接电话一边从沙发上起来,走到桌子旁,正提着水壶往杯子里注水,她手一时不稳,“砰”一声,水壶一滑,她眼疾手快,扶住水壶,水壶依旧直直站在桌上,只是里面的水狠狠晃了几下。
欧阳陌听得那一声巨响:“小心心,你摔了?至于吓成这样?”
木之心:“水壶,不是我。”
欧阳陌:“你没烫着吧?”
木之心:“没有。陌陌,你把老大怎么了?”
欧阳陌:“瞧你说的什么话?我还成欺负他的人了?你站稳了,我和你说。”
木之心在椅子上坐好,“我听着呢。”
欧阳陌:“逗你呢!我们是恋人的时候都没有出格,这不是,更不会。高粱忽悠我答应她他,如果我三十岁还没把自己嫁出去,他还单身,我们就结婚。我七夕生日,他昨天演唱会回来,都过了十二点就跑我家门口堵着。部门这几天加班,我也是过了十二点才回来,就看见他了。他非要在我那里借宿,大晚上的,我就答应了。结果,他进门就和我说起当初的约定。我没想到他还当真了,一时也蒙了。就把他扔客厅自便,我自个儿在房间里想了一晚上,答应了。”
松·木之心·鼠现在全身上下都处于炸毛状态,她努力消化了这个消息,“老大真厉害,艺人梁雨上为何半夜赌门?他也不怕赔上自己的名声。老大豁出去了,他终于让你回心转意了。陌陌,你考虑清楚了?”
欧阳陌:“想好了。我和他分手后,一直工作,也没有再谈恋爱。他这些年,一直一个人。”
木之心:“估计是你们一直在等着对方嘞?”
欧阳陌:“我是为民除害,他那个拽的二五八万的性格,谁受的了?”
木之心:“你呀。”
欧阳陌:“好了,小心心,我和梁梁过两天回庆州见见家长,就领证,尽快办婚礼。你把手头工作安排好,回来一趟,和莉莉一起给我当伴娘吧!”
木之心:“一定一定!”
木之心放下手机,突然几分怅然若失,她慢丢丢地走到床边,打开行李箱,从角落里翻出那只礼盒,六月二十一日早上,她从家里出发时,还是把它装进了行李箱里……
梁雨上在家乡庆州办婚礼,庆先大学许多人都来祝贺,有他的师长、校友等,这次婚礼,也成了庆先师生来之不易的一次聚会……
大艺团舞蹈队当年的七仙子们自然也聚齐了,三个已经成家,另三个和李莉都给欧阳陌当伴娘。梁雨上来欧阳陌家迎接时,阵容强大的伴娘团毫不客气,给他出了好几个通关题目,因为欧阳陌是七仙子头牌,被娶走了,表示不开心,再说,红衣仙子不能随便让人娶走。
木之心出的题目是,说两句赞美陌陌的话。
梁雨上回答:“陌上人如玉,吾爱世无双。陌上花开缓缓归,良辰吉日,之子于归。”
李莉摆出三碗酒,“梁雨上,只闻不尝,哪个是陌陌最喜欢的口味。”
梁雨上直接伸手端起一碗,“红高粱酒!”
橙衣仙子:“唱首歌,要让陌陌一笑。”
梁雨上:“那必须是You are my sunshine,我和她告白时唱的歌。”
梁雨上给大家开了一场现场演唱会之后,紫衣仙子继续出题,“跳一支最能打动陌陌的舞蹈。”
梁雨上将捧花先交给伴郎之一牛牛拿着,活动活动筋骨,“来个音乐,《我心永恒》,专门为她编排的舞蹈!”
梁雨上见招拆招,终于抱得美人归。
婚礼现场上,梁雨上毫不掩饰今日的欢喜。李莉微微脸红,“我不该在这里当伴娘,欧阳陌和梁雨上这秀的恩爱可以批发了!”
木之心眼中是欣慰和羡慕,“红高粱”俩人打打闹闹了一个大学,又分开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在一起了!
婚宴过后,众人热闹到凌晨过后才散去。云秀和欧阳陌是同事,和梁雨上也是合作伙伴,也来参加了婚礼,她从长平过来,木之心直接从国外飞回来,二人一前一后到达庆州,但约着一起在酒店住下,二人订了双标间,住在一处。
木之心回到房间后,懒懒地不想说话,只自顾自洗漱了,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云秀洗漱后,发现她虽然闭着眼睛,但压根没睡着,“心儿,有什么话就和我说说吧,别憋着。”
木之心缓缓睁眼,“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云秀在自己的床上坐下,拿了枕头放在身后靠着,“我知道的是我知道的,你想说的是你想说的。”
木之心自读研究生起,就开始留长发,这么些年,悉心打理,长发乌黑柔顺,一直披到腰处,几年前跳《倾雪》的时候,她的长发都不用再接假发。此时,她也坐起身,将滑到肩膀前的头发用手理理,尽数放到背后,“他从六月十八后,就再也没有和我联系了。老大和陌陌都不知道我和他分手了。今天,他也没来,牛牛来了,说是他忙。”
云秀张口,差点把一直憋在心中的话说出,但还是忍着,“他不来,也是免了你的尴尬。”
木之心微微咬唇,“果然呀,粉丝追偶像,奔现有风险,要是没有和他谈恋爱,我还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在这种场合,沾沾你或者老大的光,见见偶像;或者在他的生日会、出道纪念会、跨年晚会、节日晚会买票去现场,如今,他不好意思来见我,我也不方便去看他一眼。以后,真的只能是隔着屏幕追偶像了。”说完,她自嘲一笑,眼中尽是悲哀。
云秀看她这种眼神,一时不忍,但不知用什么话来劝说,只能不再看她。
时钟上的三根针似乎转得特别快,木之心感觉自己还未睡多长时间,就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七点。她起床换好衣服,去酒店餐厅里打包了两份早餐,拿回房间和云秀一人吃了一份。云秀来庆州,一方面是参加婚礼,另外一件事情,是来拜访当地的一位双面绣技艺传承人,她吃完早餐后就出发了,木之心则去庆先大学里走走。
因着还是暑假,大学里还是安静。她走过玉兰街、沁春园、天鹅湖,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自然风物,岁岁年年,日日夜夜,这些大自然里的生命不知经历了多少轮回,见证了多少庆先人的成长……八年前,她在这里,找到了新的目标,八年后,再回此处,她的新追求又是什么?她沿着石板山路,登上万方楼,看着整个大学的景色。手机铃声突然想起,还是那段纯音乐,来电显示的名字,是那么熟悉,却不敢触碰,她的手快于自己的思想,直接一划,电话接通,大约一分钟后,她立即放下手机,大拇指一按……
木之心回到酒店,感觉自己如一棵蒲公英,被风吹回的。她细细回忆六月十八那日,秀儿听说自己分手后的反应,太过冷静,一番劝说自己的话毫无破绽,似乎是早已准备好的。她想了想,从手提包的角落里翻出一个白色塑料药瓶……云秀回来时,房间没有开灯,她顺手一开。她喊了一声,“心儿!”没人回答。她走到床边,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翻倒的白色塑料药瓶,里面已经空了,她拿起一看,瞳孔微张,安眠药?她心下莫名升起阵阵凉气,她看看房间内,木之心的行李箱、手提包都在,手机也在,她才注意到卫生间的门紧闭,立即按下门把手,却打不开。她立即敲门,“心儿!木之心!你在不在!快开门!”
可是无人回答。
门是木制的,她一时无法破门而入,因为着急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开始撞门。
几分钟后,门开了,木之心面无表情地站在面前,卫生间没有开灯,看不清她的容貌,云秀先是惊异,再又被她吓了一跳,后又反应过来,泪水从眼眶喷涌,她立即伸手拉她出来,似乎是要把她从死神手中抢回来。
木之心一下子被拽出,迎来的就是一个巴掌袭来。
云秀心中怒气升起,“你要做什么!想死!你十五年前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多少人护着你!你就这么轻贱自己!”
木之心依旧不答。
云秀冷静下来,拽着她到床边坐下,摸摸她刚刚被自己扇了一巴掌的脸颊,“痛不痛?”又按按她的肩膀,“那个安眠药,你吃了多少?能听见我说话吗?”她一时竟然是手不知往哪里放,慌慌张张地从包里翻手机,声音几分颤抖,“别怕,我就叫救护车。”
一只手拿走了手机,方才像个活死人一样的木之心终于开口了,“秀儿,我没吃药,就是泡了个澡。”
云秀:“你干嘛不开灯?”
木之心:“黑夜里更能想清楚一些事情。”
云秀:“你有病吧!那药怎么回事?”
木之心:“我这段时间,总是睡不着,就买了这药。今天发现,或许从今天开始用不上了,就全都倒了。”
云秀心中几分惊讶几分疼惜,“你……你一直在失眠?”
木之心:“秀儿,我以为,我分手了,拼命工作能忘了他。可是,我发现,霖川是我喜欢了整个前半生的人,让我怎么忘记?而且,他和我分手,还有我不知道的隐情。秀儿,你还要继续瞒着我吗?”
白日里,木之心在万方亭接到了一通电话,来自顾霖川,却没人和她直接说话,她首先听到牛牛的声音,“霖哥,你来都来了,就一直躲着?”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有云秀陪着,无事。你也见到了她,一切安好。”
牛牛:“不是我说你,虽然医生说还有十年。但这五年,你是边工作边治疗,就有了这么好的效果。你接下来就好好休息,专门治疗,不就……”
顾霖川:“我是个忙碌惯了的人,要是闲了下来,这五年都不一定熬得过去。一旦穿上病号服,躺到医院去,我怕我就起不来了。不说了,时间差不多,待会儿杰克导演要开视频会议,诶?我手机呢?”木之心听到此处,立即挂断电话。
顾霖川白日里看着通讯录里,备注名为“A小松鼠”的电话,双手捧着,似乎捧着一件珍贵的礼物。门外突然一声巨响,他将手机往桌面一扣,敲门声响起,他走到门边,听听动静,“在不?”
他打开,牛牛拎着早餐进来,顾霖川关了门,“那什么声音?”
牛牛:“对面住的是位运动员,估计是杠铃掉地上了。”
顾霖川没有注意到,他刚才将手机一扣,桌面上放着一个挂坠,是两棵树,挂坠的穗子触到手机屏幕,拨通了木之心的电话。二人从门口走到桌边,从“不是我说你……”那句起,就被听了去。等顾霖川再次找手机时,电话已经挂断,他也发现了通话记录,他一时心惊,喷涌而出一个想法就是,希望之心的手机刚好不在她身边……
寂静的房间里,木之心听我云秀的坦白,许久不言。
云秀揉揉太阳穴,“这些日子,应该是说是五年前开始,我就给这个秘密给压抑坏了,说出来,舒坦多了。”
木之心揉揉脸,“除了这个,还有没有你和顾霖川串通瞒着我的事情?”
云秀愣住,看着她探索的眼神,干脆坦白。
听她絮絮叨叨地说完,木之心露了一个笑容,“秀儿呀!我才是你闺蜜,可是呢,和你的交情,晚了顾霖川十二年,你瞒得我好苦!幸亏,你和霖川,不是坏人,不然,我被卖了,还要帮你们数钱。”
夜的漆黑侵入整个庆先的上空,等第一缕阳光如一根针刺入这浓重的黑布,白日便来临了。云秀睁开眼睛,一双眸子正好看着她,她吓得起身,看清楚了眸子的主人,打个哈欠,“干嘛呢?大清早的吓我!”
木之心蹲在床边,胳膊支在床沿,手掌拖着脑袋,“秀儿,帮我忙,问问霖川还在庆州不?”
云秀:“你要干嘛?”
木之心挑挑眉毛,“和他求婚!”
云秀的瞌睡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什么!这不是男生干的?”
木之心:“哼!谁说女生不能!”
云秀:“你想清楚了!”
木之心:“是!”
云秀:“万一,他离开了呢?”
木之心:“说什么呢?”
云秀:“我是说,十年后?”
木之心:“乐得几日是几日!谁知道十年后是什么光景?再说,结婚后的七年之痒,我们能不能挺过去还是个未知数呢?”
云秀:“这爱情停留在最美的时候不行吗?白月光、朱砂痣不好?非要留个白饭粒、蚊子血?”
木之心:“我和霖川都不是,相遇之前,我们是小松鼠和小星星。遇见之后,我们是橡树木棉。”
云秀:“你呀,倔强得很,我就帮你一次,能不能成看造化。”
木之心:“必须成。秀儿,你得好好帮我,不然我生气了。霖川准备和我谈恋爱的时候你瞒着我,他五年前得了胃癌你不告诉我,五年后他假装和我分手你还一块儿忽悠我。老大和陌陌分开八年又在一起来得及,我和霖川再分开八年再在一起就来不及了!”
云秀抓抓头发,“你说啥是啥,我来问。”她从包里翻出手机,拨通电话,“霖哥,我准备今天上午回长平了?你呢?……哦。……好的。她呀……”
木之心在手机屏幕上写字,云秀看了一眼,接着说:“心儿一切正常,她去看看梁梁和欧阳,道个别,中午的飞机,直接回国外。……知道了。……没事。……好。……长平见!”
云秀放下手机,“问到了,他还在庆州,还没买票。估计是要和你错开时间走。”
顾霖川放下手机,牛牛正好在平板前看文件,“霖哥,公证书已经发出了。”
顾霖川看看平板,“好,这样就放心了。”
牛牛:“霖哥,我帮你处理过不少事务,也写过挺多文案。帮你做公证,立遗嘱,还是第一次。”
顾霖川一笑,“遗嘱还能立几次?”
牛牛放下平板,“可以立,但不是现在,你要对现代科技有信心。”
顾霖川:“未雨绸缪。”
牛牛:“你这样,对木之心是真好,她让人羡慕,但也让人心疼。你这么做,不拍伤她更深。你的全部资产,分出一半,那里面各给四分之一给顾阿姨,霖铃,木老师,一碗水端得平。还有四分之一捐给太阳屋。另外一半成立爱心基金会,交给我打理。你这么安排,别的都妥当,可木老师呢?你们在一起八年,她不用你的卡,这个,她能要吗?”
顾霖川:“不论她要不要,我是要给她,毕竟,是我耽搁了她八载年华。还有十年,我可以看着她,遇到一个适合她的男孩子,看她披上婚纱,看她有自己的孩子。她是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接下来的人生一定顺利。我给她的,是以备不时之需。”他看看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你帮我编辑一条和她分手的微博,待会发?”
牛牛豁然站起,“顾霖川!你这脑回路怎么回事!”
木之心换了一身明丽的衣服,化了精致的妆容。
云秀一边收拾着行李,“心儿,真想好了?”
木之心:“秀儿,我准备好了。你呢?这段日子想想,送什么给我当新婚贺礼,俗气的不要,不符合云大设计师的审美。”
云秀:“你杀熟呀!”
木之心:“你是我的闺密,我的姐姐,你怎么可以不祝福我呢!”
云秀:“还记得,我说,要送你一个真正完美的双面绣吗?”
木之心:“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还记得呢!”
云秀变魔术一般,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设计稿件,“这一面良辰美景,一面子孙满堂。”
木之心接过,细细看了一番,“我很喜欢,谢谢你!”
云秀接过设计稿,好生收起,“心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你!这幅双面绣,我只给你,不管你的他是谁?”
木之心:“秀儿,你不看好我和他,是不从霖川和你说要追我开始,对吗?”
云秀:“我以为,你是因为孤独。心儿,你再想想,或许你只想要一个人陪着你,他……”
木之心:“谁不孤独呢?有人相伴,或许只能缓解一瞬间的孤独,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当时是快乐的,回忆是美好的,这便足够。我和霖川,在一起八年了,可是我们真正待在一块儿,就八个月左右。有他的日子,我很开心,他也开心。他走向我,我奔向他,我们两个人都不容易。这一步,他不敢走,就由我来迈出吧。”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里尽是心事,霖川,草木有本心,一颗本心给了你,怎么能收回来,又怎么再给他人?
庆先国际机场,一架十一点钟的飞机起飞。
顾霖川正在打电话,“她出发了吗?……知道。……谢谢你。”
牛牛手上的手机,微博界面打开,登录的是顾霖川的账号,一条微博正在编辑之中,“编好了,发吗?”
顾霖川伸手准备接过手机。
牛牛往后一缩手,“顾霖川!我要是你,我就告诉木之心!”
顾霖川:“告诉她?让她接受良心的制裁吗?她若离开我,大难临头各自飞;她守着我,堵上她的余生。我和之心,初见在最纯净的岁月,重逢在最美的年华,分别在各自独立的时候。她已经坐上飞机,接下来在国外待上一个月。我和她分手,不会对她有影响。”
他伸手。
牛牛无可奈何地把手机递给他。
顾霖川接过手机,再次检查,他右手托着手机,左手缓缓向发送键移动,咫尺的距离,轻巧的一点,却即将要耗尽他毕生的力气……左手食指即将触碰屏幕的瞬间,他的手机响了,他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停了,他看向自己的手机,来电显示上是那熟悉却好似早已消失在记忆里的文字,他第一个反应是,她出什么事情了?他右手大拇指按回车键,微博草稿不保存,左手拿起自己的手机,接通电话,双手的动作同步完成。
“霖川,我在庆先大学的天鹅湖等你。这里的天鹅又多了,可是水却变凉了。你来,你就要答应我的要求;你不来,我们再不相见。”
顾霖川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他立即往外跑,留给牛牛的只有一句,“先别发!”他一边狂奔,一边给云秀打电话,“云秀,之心现在在哪儿?”
云秀:“啊?她这会儿应该上飞机了?唉!这什么!”
顾霖川心中更加慌张,“怎么了?”
云秀:“之心昨晚睡前买了一瓶药,说治头痛。我记得她今早出发时也吃了,把瓶子扔垃圾桶里。我才发现,这是安眠药!”云秀的语气几分着急。
顾霖川:“她吃了多少?”
云秀:“一瓶空了。怎么回事?”
顾霖川:“你别慌,我去找她。”
顾霖川住的酒店就在庆先大学北门正对面,他出了酒店门,穿过斑马线,直接进入北门,一路向着天鹅湖的方向奔去……
云秀在房间舒了一口气,木之心的行李还在,她想起,心儿出门之前,露了一个明媚的笑容,“秀儿,你虽不是演员,但在我面前演的挺好。待会儿在影神那里,千万别露馅。”
云秀摊手,“我为你们的爱情牺牲太多!”
木之心:“等我抱得老公归!一定好好感谢你这位红娘!”
心儿的笑容依旧,云秀却没法安心……
顾霖川:“告诉她?让她接受良心的制裁吗?她若离开我,大难临头各自飞;她守着我,堵上她的余生。我和之心,初见在最纯净的岁月,重逢在最美的年华,分别在各自独立的时候。她已经坐上飞机,接下来在国外待上一个月。我和她分手,不会对她有影响。”
他伸手。
牛牛无可奈何地把手机递给他。
顾霖川接过手机,再次检查,他右手托着手机,左手缓缓向发送键移动,咫尺的距离,轻巧的一点,却即将要耗尽他毕生的力气……左手食指即将触碰屏幕的瞬间,他的手机响了,他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停了,他看向自己的手机,来电显示上是那熟悉却好似早已消失在记忆里的文字,他第一个反应是,她出什么事情了?他右手大拇指按回车键,微博草稿不保存,左手拿起自己的手机,接通电话,双手的动作同步完成。
“霖川,我在庆先大学的天鹅湖等你。这里的天鹅又多了,可是水却变凉了。你来,你就要答应我的要求;你不来,我们再不相见。”
顾霖川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他立即往外跑,留给牛牛的只有一句,“先别发!”他一边狂奔,一边给云秀打电话,“云秀,之心现在在哪儿?”
云秀:“啊?她这会儿应该上飞机了?唉!这什么!”
顾霖川心中更加慌张,“怎么了?”
云秀:“之心昨晚睡前买了一瓶药,说治头痛。我记得她今早出发时也吃了,把瓶子扔垃圾桶里。我才发现,这是安眠药!”云秀的语气几分着急。
顾霖川:“她吃了多少?”
云秀:“一瓶空了。怎么回事?”
顾霖川:“你别慌,我去找她。”
顾霖川住的酒店就在庆先大学北门正对面,他出了酒店门,穿过斑马线,直接进入北门,一路向着天鹅湖的方向奔去……
云秀在房间舒了一口气,木之心的行李还在,她想起,心儿出门之前,露了一个明媚的笑容,“秀儿,你虽不是演员,但在我面前演的挺好。待会儿在影神那里,千万别露馅。”
云秀摊手,“我为你们的爱情牺牲太多!”
木之心:“等我抱得老公归!一定好好感谢你这位红娘!”
心儿的笑容依旧,云秀却没法安心……
顾霖川终于到达天鹅湖,一道靓丽的身影站在河堤之上,湖中的黑天鹅确实比八年前更多了,微风光顾了这一块天空下的空气,垂杨轻舞,天鹅掠飞,那个女孩的长发微微飘动。他慢慢靠近,尝试着唤了一声,“之心?”她转头,是他的女孩。
木之心在转头的一瞬间奔向他,挽住他脖子,直接吻上他的唇。木之心感受到霖川的发呆,她心中暗自欢喜,第一次,自己也是被他一吻,猝不及防,一直想找回场子,今日终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顾霖川不敢推开她,也没有勇气抱紧她,双手却还是忍不住贴上她的背和肩膀,以一种感觉不到的力道轻轻触碰……
木之心终于把胳膊从顾霖川身上放下来,她退后一步,露了一个笑容,“顾霖川,自从八年前,在这个地方,你对我表白开始,我就把你,写进了我的职业生涯规划里。今年,六月二十八那天,我要和你说的事情是,我们可以结婚了。六月二十一日那天,是个领证的好日子。但我们错过了,那又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来得及。”
木之心没有带包,她从风衣口袋里拿出那个小巧的礼盒,她打开,里面是两条项链,每一条上都是两棵树,橡树和木棉……
“霖川,你愿意吗?拥有一个新身份——之心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