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骗过师尊的眼泪
夕阳将落,光芒投在小道上,撒下了一路淡淡的余辉。
晚风徐徐吹拂着花草摇摆,送来一阵阵幽香。
抬头迎着余辉望去,云朵披上了金辉,像少女一样姗姗而行。
微微一低头,便遥遥望见满是爬藤的院墙。
风景如画,但霞光印在身上的他,并不觉得这一幕有多好。
对有的人来说,是温暖的,忙碌了一天,劳累的身体终能到得休息,回到家中和亲人团聚。
然而有些人就觉得,生活就如夕阳一样,最终暗淡落幕。
是以,一种凄凉的感觉涌上心头。
想到自己的那位便宜师傅,他的内心很是复杂。
身体的原主,对彭余宴的感情极其深厚,自幼被彭余晏抚养长大,两人一直生活在横山脚下的小道边,与虫蛇野兽为伴,修建一座道观容身。
师傅教导他修炼锻体,把所有的积蓄和猎物都供他吃肉,自己一根肉丝都没舍得吃,两人的感情就如父亲儿子一般无异。
是以,秦昇自冠时染上恶习,渐渐毁了自身的仙途,直至暴露之时,为时已晚,师傅亦没说过他一句;
只是在暗中责怪自己,后来当场发现徒儿磨炼邪技,便把他赶回家中居住,省着眼不见心不烦。
谁知没过几日,肉身的原主就……
“吁~”
马车停下,双脚落在地面,缰绳栓在树干,便从灵魂空间中取出一些肉食和干粮走了进去。
“师傅!我回来…”
话还没说完,便见到院中站着一名留着山羊须的老朽,一柄阔刀背在身后,面容不怒自威,正打量着自己。
秦昇急忙微微躬身,双手拎着粮肉往后背一提,正要开口询问一番,便被师傅打断。
“徒儿你回来了。”
师傅手上拿着一封书信从内院走出来。
待山羊须老朽接过书信离去。
秦昇才开口询问:“那是何人?”
“跟以往一样,都是来送信的。”
“以往?那个在京城的朋友?”
话一出口,只见师傅带着疑虑的双眼瞧他说道:“你今儿怎么了?以前不都不闻不问的吗?”
嘴角拉开露出一个笑容,解释道:“没有,就是有点儿好奇。”
师傅的眉间紧凑起来,又而松开,脸上挂着笑容,拍了拍他肩膀,欣慰的说:“不错,有进步,以前你沉迷邪癖,从不好奇这些事情。”
秦昇摸了摸头,笑了笑。
“人总是会变得嘛!师傅,我买了肉食和干粮回来,咱们今晚生火烤肉吃吧。”
瞅了眼秦昇手上的东西,还有门外的那辆马车。
“你哪来的银两?”面容又变得严肃起来。
面对着相依为命的师傅,瞧着对方的眼睛,他说不出谎,支支吾吾的说:“是…是…”
师傅眼瞅着他言语不清,又而眉头皱得更紧厉声问道:“是什么?”
秦昇急忙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师傅说:“是…是徒儿前些日子在山下的小树林里捡的。”
“嗯?~”
“有一中年男子被蛇咬到毒死,徒儿挖坟帮他收尸,见行囊里有一大堆银票,埋了可惜,便取出来自用。”
抬眼越过院墙望着横山树林的方向,彭余晏沉思了一回儿,才将秦昇轻轻地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
“虽然你平日让我很是失望,但你的品行不坏,为师信你,看来你是遇上了一番机缘,为师知晓了,你起来吧,肚子饿了,抓紧烤肉。”
脸上挂满微笑的秦昇,心里松了一口气,瞧着向后院走去的师傅,他大声喊道:
“师傅!你去哪?徒儿还买了好东西孝敬您。”
直接师傅的背影抬起手摆了摆,回复简单明了:
“出恭。”
哇!
看来师傅憋了很久了,那脚步快得…
时夜。
后院宽敞地面的中间,一团篝火在熊熊燃烧,不时跳出几颗细小的火星。
火光照亮着四周,两个人影落在地面随着火光摆动。
一匹老马在旁边的树下,借着火光慢慢地嚼着绿油油的猫尾草。
缓缓转动架在篝火上的木棍烤着肉,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烧饼放在嘴里嚼着,双眼看着对面发呆的师傅。
“师傅,你怎么了?”
师傅看着他摆弄烤肉,看着看着,竟然就坐在那儿瞧着他发呆起来,不知想着什么。
彭余晏闻言,眨了眨眼,腰背直了直,回过神来,揉了揉干燥的眼睛,将目光移向篝火,轻声说道:“没什么,就是想了些事儿。”
“能和徒儿说说吗?我怎么觉得事儿和我有关,难道?你给我定了什么娃娃亲?还是?你是什么门派的高人,终于想带我回宗门重点培养?还是…”
面对师傅举过来的干柴,他立马闭上了嘴。
“可以吃了没有?”
没趣了,师傅转移话题,也就将烤好的肉串递了过去,然后自己吃上一串。
微风袭来,篝火晃了晃,一颗细小的火星子爆跳而出,高高的来到头顶上,抬眼看去,火星子已经化作一抹灰烬随风飘荡。
接着就是一轮圆月出现在眼里,层层清云,如烟似雾,弥蒙在月光下,披一层薄薄轻纱,挽一路浅浅星明。
想到了中秋,还有家人,干燥的眼睛不由湿润起来。
这一幕,糟老头子都看在眼里,也随之望上那轮明月,随后眼神迷茫起来。
就这么静静的,也不知过了多久。
此时,彭余晏的眼神已是坚定,满脸严肃的看着秦昇说道:
“徒儿,如果你愿,为师带你去京城走一遭。”
秦昇闻之一愣回过神来,低下头望向师傅,满脸惊疑。
“京城!为何?”
“忽然想起,你都这么大了,为师还未带你去见见世面,眼下寿元不多,得抓紧时间了,不然到时你还未出师,为师怎么放得下心闭眼。”
抹了抹滑下脸颊的泪水,没能忍住,哭笑着说:
“您老人家是不是在京城有相好的,拿我当借口,明明是你自己想去。”
“你个兔崽子,我就当你答应了。”彭余晏拿着肉串啃着:“不得不说,徒儿烤肉的手艺真不错。”
其实,他如今想着带徒儿去京城,除了寿元的原因之外,主要是因为有了上路的盘缠。
为了抚养这个徒儿修炼,他真的耗尽了所有,周围的妖兽因遭他屠杀,都早已跑远迁徙,没了收入来源,是以这些年来一直穷困潦倒,靠着野兽和菜圃勉强度日。
以他的身份,又落不下颜面去让他人使唤,更没与好友借资,随好友信件一同带来的银票,也都拒了,骨头硬了一辈子,不愿低头。
其实他有些后悔,若不是缺乏钱财,也不至于忙于捕杀妖兽,而忽视了对徒儿的教育,导致根骨出了岔子。
“师傅,我不想去。”
凭着经验,没有机缘提示,秦昇没做多想。
“为何?”
“不想让师傅因过于担心而失了分寸,做出徒劳之举。”
看着诧异目光瞧着自己的师傅,秦昇吞下烤肉继续说道:“横山地处南疆,到京城少说也有两万余里,路途凶险自然不少;
师傅修为自保有余,但有我这个累赘,怕是会拖累师傅;
其次,京城乃天子脚下,达官权贵众多,各大家族林立汇聚一城,天下凡夫皆聚都城拼搏,鱼龙混杂,你我师徒二人甚微,多怕落不得好;
虽不知师傅想带我去京城有何意图,但以我所想,目的不过是让我有所出息;
可我修为如今不过后天三重,在赐阳县都不算个人物,还能去哪儿;
徒儿立誓,从今日起奋发图强,不再辜负您的一片苦心,沉心修炼,早日步入先天,龙门夺首,为您要来一颗破禁丹,让您得以突破先天,再活一百年;
待徒儿娶妻生子,侍奉师傅颐养天年。”
此时,秦昇已是跪在地上,对着彭余晏磕了三个响头。
这徒儿,彭余晏一时惊愣,万万没想到,平日里表现得嬉皮笑脸、古灵精怪、没心没肺的逆徒,竟然有如此心智和孝心;
当听到徒儿说出要为他取破禁丹时,都被感动得眼眶莹莹。
这孩子的口才也是非同凡响,明明是为了自己修炼,说得好似为了他一般。
趁着徒儿眼下磕着头瞧不见,急忙用衣袖把眼泪擦了擦;
几步上前,将徒儿扶了起来,帮他擦去额头上黏着的沙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这才像个人样,为师欣慰不已,你可总算是懂事了。”
秦昇挠了挠头,然后微笑着,从衣兜里掏出三本书籍,捧着向他伸去说道:
“师傅,我可懂事了,今儿白日去县里,徒儿特地去春满园书店,给您买来了县里仅存的三本绝品书籍,限量典藏版,图还是彩色的。”
……
“为师盼着你仿佛度日如年,记住你今日立下的誓言,你可辜负为师,但不能辜负自己。”
瘦弱修长的身影背着双手,手里紧紧拿着那三本书籍,慢慢的走入厢房中关上门。
“您的教导,徒儿谨记在心。”秦昇拱手行礼目送彭余晏回房。
吃饱喝足,收拾一番。
秦昇便来到自屋床榻上。
盘膝打坐,手置膝关。
大道之妙,全在凝神。
凝神闭目,引气入体。
将师傅所教的中品培元凝气功运转起来,随着功诀的运转,感受到四面八方围绕着某种能量,随后于体表各处引入体内经脉之中。
引入的那些能量与体内原有的能量混合在一起,像水一般顺着经脉流动。
渐渐的,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如同江水一般滔滔不绝。
而后坚持如此状态,持续修行。
两个时辰后。
秦昇忽然停下修炼,眉头紧凑,面露难色。
运转了两个时辰,体内的经脉竟已容纳不下新入的灵气,且肉身的体能随着灵力运转消耗甚多,经脉却仅有一丝扩张。
经脉扩张速度过慢,修行耗费的时间过多,终其一生都未能后天圆满,白白耗费大量的肉食和时间,这便是所谓的根骨不佳么。
当自己亲自感受修行,他才真正了解到根骨的重要性。
如今后天三重修为,若是没有意外,终其一生也不过后天五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