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卓万春肺腑之言
“你还是先回去吧,今年你的商行年贡免一成银子,就当我是怕了你。”薛礼文对钟七说道。
秦昇咂了咂嘴,朝廷的势力就是牛,轻易便能决定别人家的岁贡。
钟七闻言一喜,急忙捧手告别:“真是太好了,谢你了,告辞!”
一挥手便带着随从们走了,看都不看钟一君一眼,钟十六已经离去,这钟一君一如既往的对他视而不见。
如今得到好处,自然不会留在这里自讨没趣,看这钟一君向钟四倒贴献媚。
钟四见状,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其实很欣赏钟七,为人心细胆大可为臂膀,但钟七一直对他敬而远之,只与钟十六亲近。
转过头来,钟四便看到了殷勤无比地看着自己的钟一君,又摇了摇头。
这姑娘乃性情中人,他可受不了,对已亦无益处,对她自然只是貌合神离,钟一君虽修为高强,但他掌控府军,并不稀罕。
若是乖乖听命之人便罢了,可她并不是表现的这样。
今日这一事件,甚至让他们这所谓的钟城四大公子共聚一处,这可是从所未有,看似莽撞,实则不知有何目的。
钟家的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你不走吗?”钟四皱眉看着钟一君说道。
“我在等四哥哥送人家回去啊。”
“自己回去,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在这里缠着我,只会耽误我办事,惹我不喜。”
钟一君幽怨地看了一眼钟四,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秦昇,这才扭着屁股走了,随从们看着脸色早已把火把熄了,跟随离开。
秦昇见来事之人皆散,终于松了一口去,行着礼说道:
“多谢二位公子帮忙解围。”
“多谢二位公子。”卓万春亦是。
卓万春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二人乃是秦昇所请,难怪秦昇方才表现得铮铮铁骨,原来是胸有成竹。
“都是自家人,应当的。”钟四说道。
“卓掌柜客气,要谢还是谢秦昇吧。”薛礼文看向年迈的卓老,语气不咸不淡,又望向秦昇说道:
“此事已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哦,我这里庙小,不知道容不容得下你这尊大佛。”秦昇悠悠的说道。
“你这是在生气?”
“你们早就到了吧?”
薛礼文笑了,说道:
“是的,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知道,你真的如小儿所言,不是一般之人,值得相交,不值得相交的话,我们又何必出面呢。”
“说的不错,我也只是开个玩笑,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并没有什么错。”秦昇露出笑容说道。
“你也会这么做?”
秦昇双手盘于胸前说道:“当然,以你而言,一面是钟家的家事,你不方便出手;
另一面是咱们互不相识,只是长子所言,未来可能会有前途的微末之人,当然要观望一下,无利可图又何必惹上骚气。”
薛礼文苦笑,再次打量了秦昇上下一番。
“你倒是看得透彻。”
“当然,要不然你怎么会站在这里,还与我心平气和的谈话。”秦昇咧了咧嘴。
薛礼文瞧了一眼钟四,见对方默默的看着,便意味悠长的对秦昇说道:
“哦?那你说说,我是怎么看待你的?”
“从你出来的那一刻,便已经能够猜个大概,至于你心里怎么想的,与我何干?大家只为利益罢了,如何看待对方并不重要。”
薛礼文怔了怔,哈哈一笑说道:
“你真是非同凡响,难怪能得到岳老的赏识,还有你那句叫夫君就跪,真是让我眼前一亮,学到一招。”
秦昇笑了笑。
“这个情,我承下了。”又而郑重的说:
“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了,我省心,也放心,如果方才,你一开始便出来阻拦,我怕是得斟酌一下,值不值得与你合作。”
摸了摸下巴,薛礼文说道:“奇了怪了,我怎么感觉好像巴结你似的?”
秦昇阴恻恻的使了个眼色。
“难道不是吗?”
愣了愣,薛礼文随即大笑起来,秦昇也跟着哈哈大笑,在场之人皆不笑,就薛礼文一个人笑的话多尴尬。
“妙啊,真是个妙人。”薛礼文见状,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道。
钟四和卓万春二人,都惊讶地看着,这如同兄弟老友一般的薛礼文和秦昇。
暗暗揣测,这位秦昇是什么时候和薛礼文搭上线的,根本理不出个头绪,这两人根本就无所交集。
秦昇此时还挂念着钟灵九的伤情,也就不继续客套了,贴着笑脸说道:
“二位相助,秦昇感激不尽,只是在下婢女深受重伤,我还想探望一番,不便招待各位,改日,秦昇再分别到府上拜访,还请倒时不要给我吃个闭门羹呀。”
……
告别了众人,秦昇一路赶到钟灵九的卧房。
一进去,便发现床边的桌子上已有几个药瓶,一名侍女在旁边候着。
“秦…公子……”钟灵九见秦昇走进来,便要起身,秦昇急忙赶到床边制止。
“别乱动,伤势怎么样?”
钟灵九面色有些苍白,嘴角无力,勉强的笑了笑。
“还好,那女子没下重手,些许内伤,修养半月就好。”
秦昇点了点头:“不是让你不要去打听了吗?多危险,这情况还算好的,如果碰到这样的色胚怎么办。”
钟灵九面露愧色:“我这不是待着无聊……”
秦昇挑了挑眉毛说道。
“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你的安全,也怪我,这段时日只顾着自己往老书阁那儿跑,忽略了你,罢了,接下来你便安心休养,尽快好起来。”
钟灵九脸色突然泛红,说道:“谢谢你的关心。”
秦昇见气氛不对,便帮她躺好在床上休息。
此时,屋外传来卓万春的声音。
“秦昇,你在吗?”
走了出去,便见卓万春一脸心事的样子站在院中。
“牌九的伤势无碍吧?”
“休息半月便好。”
“那个…”
见卓万春犹犹豫豫,有话要说,秦昇便走了过去说道:“卓掌柜有话请直说吧。”
“秦昇,今天的事,你早就知道薛公子和四公子会来?”
“自然知道。”
卓万春一惊,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要帮我们……”
“盟友之间互相帮助,有什么好疑惑的?”秦昇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疑惑的老掌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盟友!…盟友……”卓万春眉头拧成了麻绳,思虑了一番便又说道:
“秦昇,四公子便罢了,还有你和薛公子有什么盟约我也不便说什么,只是这号称钟城四大公子之中,就属这薛礼文城府最深,心机最重;
我不是说他为人不好,只是秦昇你还年轻,不知其中凶险,和他相处要小心一些为好。”
“我觉得,我应该小心的人是你。”秦昇摇了摇头,目光如刀子一般盯着卓万春说道:
“我来此已有半月,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空有一肚子的想法不能落实,还不是因为你天天在这里处处掣肘!
将我如钟十六和钟七对家主一般,架空我这个代掌柜的权利,酒坊进不得,账房进不得,就连我从酒坊里支几坛子酒,你都多番阻挠,还给我记账!你说,你居心何在!”
“你…你血口喷人……”卓万春被秦昇此言弄得哑口无言,心中气得要命,他一番好心提醒,却招来对方算账。
“我问你,这酒坊到底是你卓万春的酒坊,还是钟家的酒坊?”
卓万春闻言,自然不敢雀跃,急忙道:“自然是钟家的酒坊,你何出如此诛心之言……”
“既然是钟家的酒坊,家主派我过来接管,即便家主还只是代家主,我也是个外人;
但是代家主也是家主,家主的命令就代表着钟家,钟家还管不了钟家的酒坊了?我这个钟家任命的代掌柜还管不了酒坊了?”
卓万春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
“自然是能管的,可是我们钟城酒坊生意不小,酒馆遍布聊国,毕竟牵扯甚广;
在这钟城,咱们酒坊都被人处处压制,就算你和薛家的人来往,与薛公子有些交情,可这酒水生意终究不是谈盟友那般简单;
老朽承蒙前家主之恩,才能在这家酒坊中有一方用武之地,老朽自然对于钟家感恩戴德,无一日不盼着酒坊好起来;
此次代家主业试之事,兹事体大,老朽万万不敢让你参与到酒坊的生意当中。”
秦昇看着这个平日里倨傲,现在却谨小慎微的卓掌柜,问道:“怎么个兹事体大法?”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卓掌柜说的是肺腑之言,否则卓掌柜刚刚也不会替他下跪,如今卓掌柜说兹事体大,怕是另有隐情。
卓万春咬了咬牙,又而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你也知道,这几年酒坊连年亏损,其实对于钟家来说,可留可不留,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如果代家主的业试失败了,这酒坊便会撤去,变现银两,能给代家主腾出一大笔资金出来,现在代家主的资金紧得很…”
“那你还不肯让我来管酒坊?试试也无妨啊,只要酒坊的生意恢复了,英兰家主亦能缓解资金短缺。”
秦昇郁闷,英兰派他过来,就已经表明了对这酒坊的处置态度,希望能恢复兴隆,为何不愿放手一搏。
“秦昇…如果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过这酒坊的经营,那么代家主的业试就从未开始,并且代家主与七公子打赌之约输了,到时候只要代家主只要从中斡旋,从七公子手中获取一些资金,酒坊还是可以保住留在钟家的;
而你,也不会成为失败者,最终或许会被赶出钟家,但你的后路依在,就算没现在惬意,也总比留在钟家强,钟家如今已被猛兽在伏,你一个外人在此,并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