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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雪中夜话

古刀录 不炒股不写书 3993 2024-11-12 06:59

  不知何时起,窗外的风声停了,漫天飘落下白絮般的雪片,原本就很宁静的小客栈更加空寂无声了。远处山丘迷蒙,雾雪其霏,隐然像是超脱的灵境。

  黑袍道人站在窗前远眺,吟道:“沉沉更鼓急,渐渐人声绝。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白。”

  “好诗,好诗!道长果然好文采!”那矮胖的大傻不住鼓掌叫道。

  “贫道一时兴起,借了别人的诗来念,当不得夸奖!”

  “松阳道长过谦了。若不是道长,我们俩兄弟早被那老树妖给做肥料了。刚好有酒,我们俩人敬道长一杯,感念道长的救命之恩。”

  那个矮胖子赞道:“叶凡说的是!”

  松道长略一沉思,笑道:“虽是举手之劳,贫道也当饮此杯。”

  叶凡又为三人斟满酒,道:“道长的仙法精妙,居然能一日行千里,这南疆到西荒之地,纵使快马加鞭一个月内也难以赶到。我们兄弟俩人很佩服道长的仙术,这第二杯嘛,也须敬道长,徐定光,你说是不是?”

  徐定光正抓着羊腿啃得满嘴都是油花,听叶凡这么一说,登时眼睛一亮,随意地把袖子往嘴边一抹——反正这些衣服是路上捡来的他也不在乎,欣喜道:“你这道人还骗我说你是个算卦的,依大爷我看呐,你这道法比那些算命的强多了。道长能传点法术给我吗?磕头拜师都干!”

  松道人的眯缝眼更小了,那细眼眶内的亮光忽然一闪,又暗了下去,道:“倒不是说我不愿,依两位的资质品性,也无太大的缺点,任何宗派都不会把你们拒之门外……”

  听到这句话,徐定光喜不自胜,就连挑起话头的叶凡也有期盼之意了。只不过叶凡并不像徐定光那样的在意道术,他只是想通过道宗门派来了解进入天界的法门。起码比现在自己像无头苍蝇不知往哪里撞的好。

  “只是……”松道人眯眼把两人来回地打量了好一会,方才摇头拒绝,道:“只是你们两人的缘法特殊,寻常道门可不敢轻易的收留,贫道更是无缘承受这因果。”

  “你看你这道长,尽说这些不干不脆的话来敷衍我俩,不愿意就不愿意,原先还以为你也是个爽利之人呢!”徐定光大喜过望的热情如同被一盆冷水当面浇灭,实在是生不出好心情,端起酒一口饮尽。

  松道人笑着,也喝下酒水,道:“实不相瞒,贫道这门功夫,可以明天气观地气望人气。我观两位的缘法来历有些不同,实在不敢当这个责任。”

  叶凡很失望,什么身份来历特殊的尽是搪塞之话,他们两个一个是山里的孤儿,如今天下就剩他一人;另一个倒是富贵子弟,只是阴差阳错的做了军中逃兵,回去也不晓得该是怎样的说法,又如何算得上是什么特殊之人,要他担什么因果责任的,还是一句话,不愿意。这道人真是不干脆,叶凡如此想着,愤懑的将酒都倒在嘴里,辛辣的味道直冲脑海,随即而来的是舌尖的苦涩。

  “大家相识一场也是缘分,贫道刚才为你们算了一卦,你们两人运在乙卯,此番事了,去东海之滨或许会有些缘法。”

  叶凡与徐定光对视了一眼,都以为这不过道人的婉转的推辞。那边的松道人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中,嘿嘿一笑,拿起酒壶为三人再斟满酒。

  酒水从壶口汩汩落下,听他慢慢悠悠的说道:“其实你们两人也应该学了点道法,就算要拜师,也不必只盯着贫道这棵树。”

  叶凡与徐定光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彼此之间的目光就有些不自然了。叶凡是不好意思,毕竟隐瞒了道术这件事虽然上次揭过了,但叶凡觉得在两人的友谊之间总有些难堪尴尬的地方。现在被这道人一提,浑身顿时不自在了。

  而对面的徐定光心里直纳闷的想着,小凡那里是会点道法,这是不错的。但是大爷我只会拳脚的功夫啊,难道是上次去天龙寺住一晚也算得上学了佛门功法?可大爷我一晚上尽听着钟响了,一点功夫都没学到啊,这道人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又是说些好话来骗大爷的?徐定光顿时恼火起来,仔细地盯着松道人的嘴里,只待他说出什么“人间即是道法”之类的哄人的话语,自家手中的羊腿就飞到他的脸上去。管他是何方道人,不砸得他眼开鼻肿,难消大爷的心头之恨。

  “恕贫道冒昧的问,你们学的是什么功法?”

  “徐家伏魔棍!”徐定光扬起油光发亮的羊腿叫道,当即恨恨地咬下一大块。

  “这棍法虽说是元会大师改良了,但只能算得上功夫,修不了道,不算不算!”

  徐定光怔怔的眨着眼睛,没想到对方连自家功法的底细都知道。

  叶凡清了清喉咙,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艰难的问道:“道长可曾听过一门功法叫明心经?”

  这下松道人的那副“天知地知我也知”的神情也不见了,怔怔的眨着自己那双小眼睛,反问道:“这是什么功法?没听过!有什么神异之处?”

  难道这本道经很偏僻?叶凡道:“听师父说,这本道经是由玄门大派道德宗的教典《长生经》改良出来的。”

  “道德宗?”松道人的眼神有些异样,又恍然大悟似的点头说道:“贫道确实没听过这本道经,不过道德宗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想必此经也有过人之处。”道人含糊的说了几句,便避开这个话题不谈了,又问他们知不知道修道引气的有几种法门,当即兴致勃勃的谈论起该如何这一方尘世里炼精化气,如何破鸿蒙混沌之气化液为丹。

  叶凡猜想这松道人肯定是不知道这个道经的来历,一时觉得尴尬,随便找了由头来下台。虽然心知肚明却也不揭破他,自己的师父是从天界来的,对方没去过那界,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不过眼下还得弄清那件事。

  叶凡又道:“俗话说,凡事求三,敬天敬地敬人。这第三杯仍是我兄弟俩敬道长!”

  松道人嘿嘿一笑,道:“却不知道这杯酒有怎样的说法,叶小哥?”

  “松阳道长,我二人敬你是修道有为之士,原先不愿多问,只是事到关头,有些不明。道长需要我们俩人做些什么?我和徐兄弟能力有限,这千里迢迢的,道长也无须如此,只管在此地寻几个人就是。那楼下那群人的本事也远胜过我们啊……”

  松阳道长又是嘿嘿一笑,叶凡冷着脸只管盯着他,徐定光也跟着嘿嘿一笑,却罕见地把羊腿放下了。

  松道人道:“贫道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杯酒也能喝得,嘿嘿!”又是干脆的一口喝尽,放下杯盏,道:“楼下那群刀口吃饭的与咱们行道不同,不能同语。你们两个小子千万别妄自菲薄了,也不能只看现在,人命天道谁也说不准啊!”

  徐定光插了一句:“你不是算卦的吗?这都看不准?”

  松道人笑容一滞,顿时如噎住了,那眯缝眼睁得大大的,好半天才回过神,剜了对方一眼,没去理他,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此地有座道宫,乃是某个飞升大能的遗蜕。当年我无意得知后,就在此地找了数月也没能找到半分线索,只好死心作罢。看来非有大气运的人很难遇见这等仙缘。若不是前日在老树妖那里撞见了你们俩人,我还真不会再生这份心思。”

  又是那种天命气运的江湖术士的鬼话。

  “如果我们俩人没有你说的那个大气运,就不能进那个地宫?那之前你也不会救我们,是吧?”徐定光道。

  松道人笑了,却是自斟自饮起来,对这问话闭口不答。

  徐定光学着道人的神态嘿嘿一笑,继续拿起羊腿啃了起来,又见叶凡眉头紧拧,劝说道:“别纠结了,这还不放心么?咱们和这位道长就是雇主和长工的关系,他出钱咱们出力得了。简单省事!想那么多没用!”

  “妙!妙啊!此言当浮一白!”松道人抚掌大笑,忽地脸色一变,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酒杯一甩,直接向那面木制墙壁砸去,只听隔壁哐当响起,松道人一手按住桌子,紧跟着单手捏决往那方一指,口中清叱:“疾!”

  还没等叶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桌椅一晃,他眼前的烛照的光明瞬间变成黑漆漆的一片。他下意识的扭头一看,那处被砸了个大洞的墙壁却出现在身后。洞口的另一边是,不甚明亮的烛光被这阵忽来的冷风吹过,不住地跳跃着。

  原来他们三人连带桌椅都传送到隔壁房间来了。

  叶凡见识过松道人的法术,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这位道人动了如此大的肝火。

  这间房没有点灯,也是因为没有人住的原因,门窗紧闭着,像是很久没打开了。雪花从屋顶的大洞飘下,一股清冷的空气随之扑来,立马将房内的尘灰都扬了起来,霎那间一股奇特古怪的香气飞进了叶凡的鼻子里。

  “那人跑了!”松道人跃上房顶,环视了一圈,这才跳了下来,悻悻的说道:“也不知道他偷听到什么了。”

  这人居然能从一个修道人的手里逃脱,看来也不知道什么凡角了。

  徐定光几步地跑到窗户边,打开窗栓,探出身去,尽力地往房顶四周看去,只见附近全是白茫茫的。那雪飘的正紧,什么踪影也看不到。面带失望地收回视线,“这里也是什么也没有。”又往楼下望去,下面的小院内有几个人冒着雪把一口木箱抬上马车,看样子那箱子很沉。

  楼下那伙人也有望风的,见到徐定光探身来看,高声劝道:“朋友,雪大,小心着凉,还是回屋去吧!”这是客气的劝他别多管闲事,免得让他们撕下脸皮。可徐定光不管那么多,仍趴在窗户上问他:“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那人一怔,摇头道:“不曾有过。”

  ……

  客栈内二楼某个房间内黑灯瞎火的,只有窗外雪白的亮色。

  一个矮小的人刚从窗户翻身进来,随即有个高大的汉子在旁关上窗户。静声凝听了会,见没人追来,那个汉子才粗声问道:“老大,他们也是找那件东西么?”

  “不知道,那道人真是狡猾,我才到那里就被他发现了。”

  “看来那家伙的帮手不少啊!”

  “不管他们!决不能让那害人的东西再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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