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枫说完这句话，偏厅的空气突然一窒，比丘尼身子抖了抖，她头上微微冒着细汗。

　　比丘尼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人，对着李云枫说道：“此事我只愿与你一人说，他们在这里，就算现在杀死我，我也不会讲。”

　　张震听闻看了李云枫一眼，随后他向其余二位修士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大家一起离开。

　　何府尹面色微怒，不过见张震三人都走了，他并不停留，转身拂袖而去。

　　李云枫离她的距离也就两步，他相信这个距离抬手便能控制住她。

　　待房门关好后，比丘尼并没有做出过激反应，李云枫暗自松了口气。

　　她轻声开口：“我们当晚就发现静安师太的行踪，也知道她用了迷药。第二日早上，我们到了王氏宅邸，去的时候看到他们都倒得一地，为了以防他们突然醒来，我们给他们又灌了迷药。”

　　李云枫拿着笔，在一本册子上记录她说的话。

　　“我们把他们都抬到了中庭。”

　　李云枫抬头打断：“为何要抬到中庭？”

　　“我们本来计划直接杀死他们，然后栽赃给静安师太，抬到中庭是为了方便处理，以免有漏网之鱼。

　　“但是我们最后并没有杀死他们，因为发现如果这样做，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此事是她做的。不过我们在搜查王氏与静安师太勾结，意图谋反的证据时，发现王氏有很多记录，都是指向一个叫李元玉的大官。”

　　李云枫提笔疾书：“然后呢？”

　　“虽然师太与王氏来往密切，但王氏留下的账册及线索，都没有直接可以指向她的证据，更别提谋反的证据了。”

　　李云枫疑惑的开口：“你们整整一天都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她不会怀疑？”

　　比丘尼摇了摇头：“不会，她喜欢禅坐，不吃不喝，坐一天一夜。并且除了特殊情况，她并不想看到我们俩，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召见一次，我们曾经也这样交替着外出。”

　　李云枫听闻后表情古怪，并没有相信她说的话，而是问道：“你们连她也下药？”

　　比丘尼心里一惊，心想此人好生敏锐，这都能猜到，她轻轻点头。

　　她改口说道：“我们把她迷晕了，寺庙人都知道她禅坐的习惯，也就没人怀疑。”

　　李云枫平静的看着她：“你们如此煞费苦心，布局这么久，为何不让她被自杀？”

　　比丘尼摇摇头：“不管她怎么死，我们都要连坐，我们经过了很久的思考，才想到她意图谋反，我们检举揭发这个办法，可能不会被连坐。”

　　“然后呢？”

　　比丘尼小声说道：“我们找了一天，都没有在王氏家里翻找到直接证据。”

　　李云枫眯眼望着她：“所以你们是故意在那里等李元玉的？”

　　比丘尼听闻吓了一跳，她点点头：“账册上记录他每月十一日晚，都要去核对账册。”

　　李云枫并没有抬笔书写，他意识到比丘尼在故意遗漏某些信息，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完美受害者，他提剑用宽大的剑身，猛地打在了她的肩膀上。

　　清脆的骨折声，在偏厅中回荡。

　　比丘尼，‘啊’，的一声惨叫，肩膀脱臼，疼得她龇牙咧嘴。

　　李云枫面无表情，冷声说道：“最后一次机会，下次我就是用剑刃砍下你一条手臂了。我不想听你筛选过的信息，为何你们都是，要我把剑举起来砍到了脖子上，才愿意全盘托出呢，难道非逼得我用邢才可以？”

　　比丘尼身子轻颤，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们...其实也是去找那个玉璧的。”

　　李云枫点头，平和的放下了大剑，提笔记录。

　　“我们原本在找证据的过程中，也刻意的去找那个玉璧，不过并没有找到，想来应该是在某个暗格里，不过我们并不知晓”，比丘尼被此人温和的外表骗了，之前她的目地，与李云枫讲的差不多，把自己塑造的凄惨一点，到时候方便脱罪。

　　李云枫停下笔，瞥了她一眼：“静安师太说初十，王氏才邀请她去鉴宝，得知有这个玉璧，你们如何知道？”

　　比丘尼笑了一下：“不过具体内容，是苏家门房，第二日一早告诉我们的。”

　　李云枫愣了一下：“苏家哑巴门房？”

　　“正是。”

　　“他十一日，当天还是正常的？”他疑惑问道。

　　比丘尼不知道苏家发生的具体事，她反问道：“正常的？看上去正常，不过我们知道他装的哑巴，每月给他三十文铜钱，让他帮忙盯着静安有没有到王家。”

　　她继续说道：“也是从他嘴里，我们早知道了，苏家要进贡一个玉璧给王家。他说那个玉璧里面，有长生不老的秘密，不过我们倒是不太相信。”

　　长生不老？李云枫笑了一下，想到如果是门房的那个状态，白送给他长生不老都不愿意。

　　李云枫抬起笔，平静地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杀王氏？”

　　比丘尼犹豫了很久，低声说道：“一时间鬼迷了心窍。”

　　李云枫眼中精光一闪：“理由呢？”

　　“想着官府可以通过王氏留下来的信息，查到静安师太身上，查出他们正在叛乱。”

　　李云枫声音一寒：“所以你们残忍地割了他们的头？”

　　比丘尼愣了一下，她摇头说道：“服用迦南梦舞与梦舞后，如果没有醒来，连续服用三次，人就会一直睡着，在梦里面死去，我们在追丢了那个李元玉后，折返回来，又给他们服用了第三次。”

　　李云枫瞳孔一缩，他清晰的记得仵作的验尸报告里，死亡直接原因是割首，其余只字未提。

　　他瞬间想通了里面的关键信息，说道：“如果是死于你们的迷药，尸体会有什么特征？”

　　这个问题比丘尼回答不上来。

　　“那你们为何知道，连续服用了第三次后，人就会死，这迷药是谁做的？”

　　比丘尼结巴着说道：“静安师太曾经说的。”

　　现场没有一片纸张留下，财物全部消失，府衙的所有记录全部消失，这并不是两个比丘尼，就可以完成的工程。

　　结合这些信息，李云枫瞬间想到了一个人，他寒毛炸立，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