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爷爷，你这演戏半天，也累了渴了，我请你吃东西。”李勇不想再扯这个话题。

　　李培德拍了拍自己的保温杯：“不了，我自己带了水，我可吃不惯外面这些东西。”

　　两人在这儿说话，程修和花枝走了过来，碰了面，笑着跟老爷子打招呼：“老爷子，今天天气不错，你今天也有空来看花展？”

　　程修笑道：“今天的花不错，人也不错，人比花娇，多看看没坏处。”

　　估计，这两人，也是听着花蝴蝶的八卦，过来瞧热闹的。

　　李勇后悔，非常后悔，他那天晚上，就不该多喝一点酒。

　　不多喝一点酒，他也不会去跟爷爷说心事。

　　不跟爷爷说心事，爷爷就不会跑这儿来考察女方的人品脾性。

　　不来这儿，也就不会闹得大家都知晓。

　　看吧，连修哥和嫂子都来打趣自己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程修笑道：“花蝴蝶整天嚷着要找对象，说我饱汉不知饿汉饥，你们现在有了目标，我替你们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取笑你。”

　　花枝也笑着问道：“要我当媒人，替你们拉扰一下吗？”

　　“不用了吧。”李勇摇头拒绝：“她还在读书，别去打扰人家，省得影响学业。”

　　“这有什么？”程修满不在乎：“你看，我跟你嫂子，就是先成家，再立业。这不影响她上学，也不妨碍我们干事业，对不对？这不冲突。”

　　李培德也点头赞同：“确实，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如果真的感觉合适，我们正式找人上门提这桩亲事。好花堪折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李勇想想：“行，既然你们都感觉不错，那我找机会，跟她谈谈。”

　　果然，经过花蝴蝶那个大嘴巴的传播，李勇喜欢雷文静这事，就被无限的扩大出去。

　　跟雷文静一起的姑娘，叫郭敏，是百货公司的营业员，跟雷文静挤眉弄眼：“我就说，今天早上，李经理怎么在这儿站半天，亲自当售货员，原来，是来关照你的。”

　　雷文静再度羞红了脸，佯装掐了郭敏一下：“别乱说了。”

　　“我没乱说，看，李经理过来了。他这人，很不错，你可得抓紧。”郭敏低声笑了几下，走开点，不当电灯泡。

　　雷文静站在那儿，有些手足无措，却也没有走开。

　　花蝴蝶远远跟程修他们站在一起，激动得哇哇的叫。

　　“修哥，你说，地主会跟雷文静说什么？”花蝴蝶追问。

　　程修好笑的看他一眼：“人家说什么，怎么可能跟你说？”

　　花枝也笑道：“人家两人要说点悄悄话，你就别去妨碍人家。”

　　花蝴蝶感觉这大年初一不美好，他是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他也想找对象，他也找人说悄悄话。

　　夜色降临，逛花展的人，陆陆续续的散去，程修、花枝、李勇一众人，忙着收摊。

　　这忙了一整天，大家卖东西，说得嗓子都快哑了，午饭也没好好吃，全是面包填着肚子。

　　“大家把东西收拾好，晚点，我带大家去吃晚饭。大家好好吃一顿，明天才有精神继续干啊。”花枝招呼着大家。

　　“好。”众人齐声吼。

　　****

　　县城北边的小砖瓦厂旁边，一间昏暗的小屋子里，窗帘拉得紧紧的，一群人，在灯下打着牌，烟头、果皮丢满一地，整个屋子乌烟瘴气。

　　“张老四，你输得本钱都没有了，还玩什么玩，不玩了。”一个光头把手中的牌一扣，不打算再玩。

　　“啥没本钱，我打个欠条不行？再来，还来玩两把。”

　　“滚，打屁的个欠条，有钱就赌，没钱就滚，你当在这儿玩过家家？”光头没好脾气的说。

　　甚至他们一起的几个人过来，直接架着张老四的胳膊，把张老四给推出门去。

　　“妈的，一群狗杂种 ，赢了老子的钱，还把老子赶出门。”张老四骂骂咧咧。

　　他也不敢嚷得太大声，这过年聚众赌博一样要被抓了拘留的。

　　“张老四。”旁边有人叫着他。

　　张老四输了钱，脾气不好，转头冲他吼道：“叫什么叫，叫魂啊，没看老子输了钱，心情不好？”

　　“看你这样子，八成又是输得底裤都不剩了吧？给，面包，还有桔子水。”那个绰号叫卷毛的人，拿着手中的东西递给他。

　　张老四也是饿得慌，接过桔子水和面包，狠狠啃了几口。

　　卷毛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看样子，别的人，还在里面赌得起劲。

　　“张老四，你输了，得去翻本回来啊。”卷毛说。

　　“老子所有的钱，全输光了，四个口袋一样重，拿什么翻本，这群家伙，又不打欠条。”张老四一边狼吞虎咽的啃着面包，一边含糊不清的吐槽。

　　卷毛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想要钱，还不容易，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

　　张老四是个嗜赌如命的人。

　　因为喜欢赌博，他的工作被除脱了。

　　因为喜欢赌博，他的媳妇也跑了。

　　因为喜欢赌博，已经输得家徒四壁，连老娘都气死了。

　　他现在，纯粹就是烂人一个，以烂为烂。

　　“要干什么？”张老四警惕的问。

　　以往输得一无所有的时候，他也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我跟你说，今天，乐园那边摆得有花展，有人在那儿卖东西，钱都是用麻布口袋装，现在，住进了长江招待所，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去拿了。”卷毛跟张老四说。

　　他今天，就是伙同一些人，准备在乐园偷东西，结果，被拆穿了，一直就记恨着。

　　“你就吹吧，钱用麻布口袋装， 这得多少钱。”张老四可不相信。

　　“你不相信？”卷毛道：“果真井底之蛙，我这是亲眼看见的啊，我今天就盯梢了一整天。再说，知道那女的是谁吗？就是报纸上写过，一盆花卖了八万八的那个女人。你说，她会没钱？”

　　“你怎么不偷？”张老四狐疑问他。

　　“大白天的，我一人，能偷多少？”卷毛笑道：“这晚上，我看过了，就她们两口子，没外人，等半夜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干了这一票大的，就够吃喝一年了，还担心什么？”

　　张老四现在是输红眼，急着想要捞钱回来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