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花枝心下也叹息。

　　这杨志兰聪明，知道如何站队，知道跟着什么人走，稍加提拨，就能做得挺好。

　　反看雷文静，作为自己的同学，天天跟自己呆在一起的时间挺多，可不管怎么提点她，她就是一幅开不了窍的感觉。

　　花枝决定，再跟雷文静好好谈谈。

　　她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同学，一步一步的走向深渊。

　　“文静，周末有空吗？我约你一块儿去逛街？”花枝周末的时候，趁着课间休息，主动的邀约着雷文静。

　　这个爱脸红的姑娘，紧抿着唇，犹豫了一下，摇头拒绝：“不了，我要抓紧时间复习，这马上要高考了。”

　　这是连同花枝一块儿拒绝。

　　“雷文静，有你的信，我给你捎过来了。”有同学过来，叫了雷文静一声。

　　雷文静慌乱的接过信，偷瞅了花枝一眼。

　　花枝眼尖，能看得出，这可是县文化馆的公用信封。

　　而那个袁记者，就是县文化馆的人吧。

　　雷文静看着花枝在看她，结结巴巴解释一句：“我……我就是利用一点空闲时间，给县文化馆这边投稿。”

　　“不是说，你要抓紧时间复习，准备高考吗？”花枝笑笑问。

　　她感觉，自己是管得有些宽，可又不忍心，看着雷文静一个单纯得不知世途险恶的姑娘，真的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

　　一来、雷文静是她的同学，她能帮一下就帮一下。

　　二来，雷文静是李勇的女朋友，花枝也不想看着李勇痛苦。

　　“我……这是以前投的，不是现在的。”雷文静解释。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花枝笑笑：“那你好好复习。”

　　这要高考了，她也不想说太重的话，刺激着雷文静，省得这丫头，钻牛角尖。

　　她私下去找钱小虎。

　　这阵子，钱小虎才是安静如鸡，完全没有以往的那种为武痴迷、勇闯天涯的气质，真的在踏实认真的复习。

　　不止钱小虎，应该说，全班同学，都在认真的复习做题，花枝和雷文静是个异数。

　　“钱小虎，你跟我出来一下。”花枝向他招招手。

　　师父有命，当然得听。

　　钱小虎搁下手中的书本，跟着花枝走到外面的花坛：“师父，又有什么事吗？”

　　上一次，花枝这么招他出去，可是让他跟着一块儿去大街上卖狗皮膏药。

　　“你家跟雷文静家不远吧？”花枝问。

　　“嗯，不远。”钱小虎回答。

　　一个公社，就只有这么大，大家都住在这公社，当然是隔得不远。

　　“这段时间，你能不能留点心，晚上放学什么的，跟在她后面？”花枝想着。

　　“没问题。”钱小虎爽快的打了一个响指：“她这段时间，心不在焉，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原来，雷文静的状况，连钱小虎这些，都看在眼中。

　　他看着花枝，说道：“师父，我知道你心地好，想帮助身边所有的人，可是，这世上，许多人就是人扶着不走，鬼搀着跑得飞快的那种。你已经提醒了她这么多次，她实在不听，执迷不悔，那也没办法。”

　　花枝定定的看着他。

　　钱小虎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给她打那么多的比喻，又是讲道理，又是摆事实，连我这样的大老粗人，都听懂了，她会不懂？”

　　花枝不由苦笑：“不就是拿了你一根香蕉吗？你就记住了。”

　　钱小虎正色道：“师父，这世上，讲究的，就是有缘，万一，她真是命中注定，是要这样，我跟在她的身后，看得了一时，也看顾不了她一世，对不对。”

　　花枝看着他，这钱小虎，真的变化挺大的，居然能看破这些东西。

　　“你说得有道理，路是自己选的。”花枝点点头：“我也只是不想她跳进火坑。至少，在高考前，你看着她一点就好。”

　　别的，等高考后再说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路怎么选择，就是自己的事。

　　****

　　花冬梅连同杜锋一道，总算把资金筹集起一部分，发放了一些给工人，让大家继续开工干活。

　　这些款式，都是照着百货公司最好看的款式扒过来的，一定好销。

　　工人们紧赶慢赶，终于把这一批货给赶出来。

　　杜锋忙着就要销货。

　　运动衫厂的销售渠道，就是那些供销社。

　　杜锋亲自铺货，把这些衣服，送到了供销社。

　　“摆那儿吧。”供销社的一个女柜员，一边漫不经心的修着指甲，一边指着那边柜台。

　　杜锋心中有点气。

　　想当初，他们在运动衫厂的那个供销社，服务态度是多么的好，可这国营供销社的态度，居然这个人。

　　自己还是厂长，对方就是这个态度，不知道面对那些顾客，又是什么一个脸嘴。

　　“我们这一批货，是最新的款式，沪市的款式，你给摆个好点的位置，能成吗？”杜锋压着脾气，跟对方好好商量。

　　对方抬头，不屑的睨了杜锋一眼，又继续低着头，修着指甲：“在我们供销社的货，哪一样不是国营单位最好的？别说沪市，京市的都有，凭什么要给你们摆个好点的位置？再说，你们运动衫厂的货，在我们这儿堆了这么久，卖不掉，还占地方，我们没嫌弃就算好了。这衣服，就堆那一片去，人家愿买就买。不买我也没办法。”

　　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令杜锋心生不愤。

　　凭什么当初他进运动衫厂的供销社，就是千辛万苦才得到那份工作，还整天赔着笑脸，象孙子一样侍候着那些买东西的大爷。

　　而这些国营供销社的工人，一个个就可以这么拽？

　　杜锋真想甩袖子走人。

　　可他不能走人。

　　他现在的希望，就押在这一批衣服上。

　　只要这一批衣服能销售出去，他的资金能回笼一部分，他就可以再弄下一批的运动装。

　　忍着气，杜锋买了一瓶桔子水，笑着请这个女柜员喝：“来来，同志，这半天，你也辛苦口渴了，这瓶桔子水，我请客，请你喝。”

　　女柜员这才稍稍有了一点好脸色：“好吧，你的这一些衣服，就挂在前面一点。”

　　可光挂在前面一点，也不行啊，还得这些女柜员卖力推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