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老太找了一只满是灰尘的凳子，拿起一条脏兮兮的毛巾给擦了擦，放在林樾面前：“老板娘坐啊。”
林樾谢过她，她又忙着去里屋给她倒茶。
一进里屋，她就掏出一只智能手机，无比熟练地打开聊天软件的界面，给她儿子贺国晏拍了一段林樾正走到张浩天后面的视频。
视频里，林樾在她家有些简陋的环境中分外引人注目。
紧接着她低声说：“儿啊，看到没有，那老板娘来了，是不是长得还可以？”
儿子回：“生得倒是不错，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就回去。”
贺家老太又发语音：“好，那你可要小心些，不要让青青妈寻到你了。”
她熟练锁好手机屏幕，揣进兜里，给林樾倒茶。
在网络的另一旁，贺老太的儿子贺国晏眯着一双眼睛，将林樾走路的那段视频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认识林樾。
正看着，从卫生间里传出冲水的声音，贺国晏赶紧切到游戏的界面，玩起游戏来。
“晏哥，今天中午吃啥？”一个身段窈窕的年轻女子穿着超短裙，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贺国晏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年轻女子走近他，歪坐在他身边：“那你今年带不带我回家嘛。”
贺国晏一脸的疼惜：“今年家里在建别墅，到处乱糟糟的，带你回去住哪里？”
年轻女子嘟着嘴，明显的不开心。
贺国晏哄她：“等建好别墅，明年装修装修，我再买一辆好车，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带你回家，不是更好？乖，菲菲，听话。”
菲菲嘟着的嘴笑成了一朵花：“好，我都听你的。不过明年装修别墅，我们那层楼所有的瓷砖款式、颜色，你可都得听我的。”
“那是自然，你是将来的女主人嘛。别说一层楼，整栋别墅都得听你的。”
菲菲又笑了，染得红红的指甲轻轻抚在贺国晏的胸膛上。
贺国晏漫不经心地说：“对了，菲菲，我没话费了，你给我充一百块吧。前两天刚垫了一部分工程款，我没钱了。”
“哦。”菲菲赶紧拿出手机，给贺国晏的号码充了一百块。
她到底还留了个心眼：“别墅建得咋样了，给我看看。”
贺国晏轻车熟路的调出相册，从里面翻出一段视频来：“就知道你要看，昨儿我哥们刚给我拍的。”
菲菲满心欢喜，仔仔细细的看着视频里建了一半的别墅。
贺国晏不动声色。
视频是真的，哥们也是真的，别墅也是真的，只不过是哥们家的。
菲菲看完视频，心满意足地系上围裙做菜。
贺国晏玩着游戏，心中琢磨着在回家前找什么借口让菲菲借给他一些钱。
V信忽然又跳出老妈的信息：这是聪明的直播号，你去看看吧。
张浩天新开了一个帐号，名字就叫“关爱自闭症儿童”。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直播了好一会，没有什么人关注。
张浩天有些失望，他昨晚摩拳擦掌的准备许久，自然也顺带一些雄心壮志的，但现实太残酷。
美云安慰他：“刚开始，不用着急。”
金刚也说：“我觉得聪明画得很好。虽然我看不懂，但他的线条很流畅，以后肯定会越画越厉害的。”
林樾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贺聪明画画。
贺聪明像是着迷一般，拿着画笔，在纸上勾勒着他心中的世界。
她看了一会儿，掏出手机，下载了某软件，一番操作后，打赏了不大不小的礼物。
一直看着屏幕的张浩天有些吃惊，关了声音，紧接着转头看她：“林掌柜，那是你打赏的吗？”
林樾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起名叫牧童的，不是你还能是谁？”张浩天扶了扶眼镜，笑道。
金刚呵呵笑着：“林掌柜开了头，那我也来吧！”
金刚手笔不小，竟然打赏了价值极大的礼物。
美云跟在后面，也打赏了和林樾的一样的礼物。
金刚看了看戴着贝雷帽，颇有艺术气质的美云，十分认真地说：“如果美云能出镜，说不定观看的人更多。”
美云连连摇头：“我不上镜，我不要。”
张浩天笑道：“金刚你刚才的手笔，已经让不少人涌进直播间来了。咦，我们小聪明，也有十来个粉丝了。”
林樾看着贺聪明。小家伙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兀自作着画。
贺家老太总算把茶泡好了，装在碗里端出来。
她凑近张浩天的手机看了看：“有人看吗？”
“有呢。”张浩天指给她看。
贺家老太又慈祥地笑了。
眼看着贺聪明作完了一幅画，开始有些暴躁起来，张浩天关了直播，摇摇有些发酸的手：“还得买一个三脚架来固定。现在下单的话得三天以后才到呢，那我们三天以后再来直播。”
贺家老太赶紧说：“让我来拿，我不嫌手酸。”
张浩天摇摇头：“那可不行，天天直播，可就没了意思，得留些悬念。”
贺家老太的脸顿时又有些不好看。
林樾上前取下贺聪明方才作的画，掏出五百块钱给贺家老太：“聪明的这幅画我买了。你拿这些钱，给孩子们买些衣服和吃的吧。”
贺家老太捏着那五百块钱，有些恍惚，贺聪明乱涂乱画的一张纸，竟然能卖五百块钱？就是她亲儿子，一年到头还给不到她五百块呢！
众人坐下来喝茶，美云是设计出身，有些画画的功底，当下给贺聪明指导起来。
金刚喝了茶，也凑到美云旁边，认真地看起来。
张浩天扶了扶眼镜，看看金刚，又看看美云，忽然生了一个念头。
他完全可以和金刚成为好兄弟的。
林樾拿着贺聪明的话去裱时，正巧和青青的班主任费明擦肩而过。
费明仍旧开着车，看着林樾骑着那辆小巧的电动车越过他。
他回到家中时，母亲刚做好饭等着他。
家里条件不错，开着暖气，费明脱下外套时才发现，外套的右边摆缝竟然裂开了一个口子。怪不得今天穿着的时候，有些凉爽呢。母亲赶紧拿了针线来，要替他缝。
费明赶紧说：“妈，我自己来吧。”
母亲却不让，只唠唠叨叨：“你要是有老婆，我可就不用替你缝咯。”
鬼使神差般，费明脱口而出：“妈，要不然，您帮我去打听打听一个女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