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得的画廊虽然尚未有特殊人物来造访,但是画廊的社交帐号和网站都已经登不上去了。
即便如此,画廊的客流依然络绎不绝,许多人因此了解了谢迩,也开始真正同情他,而有关首相集团的爆料也在人群中不断传播。
人们在不断的封锁中窃窃私语,而越是封锁越是在向人们证明首相的心虚。出于无奈,首相在电视和网络上直播了记者招待会,试图澄清这些传言,但是他的澄清非但没有带来人们的信任,反而弄巧成拙。
人们纷纷要求首相对于那些案件的解释,要求他提供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然而他根本拿不出来。
就这样,这场风波越来越大,甚至有人趁机高喊要求首相下台,还有一部分声音对王权也提出了质疑。
奎得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但是谢迩在宫里却不出所料地受到了国王严厉的责难。
他责怪他扰乱了整个王国的秩序,还动摇了王室的根基,让整个领袖阶层都处在了一个动荡不安的处境中。
但是他却不能对谢迩怎样,因为他是唯一的王储,本来他就是在想方设法留住谢迩,现在他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去制约他。
也正是在这个档口,国王忽然病了。也许是由于神经过于紧张,他的高血压让他险些中风。
面对逐渐年迈的父亲,即便谢迩曾经有多么恨他,现在他却狠不下心直接弃他而去。
奎得接到谢迩的电话时,谢迩已经踏上了回拉玛镇的路。
“抱歉,我又耽误了几天,”他匆匆地说:“我爸他受不了打击,差点儿就中风了。不过现在没事了,我把他安顿好了。”
他似乎知道奎得会作何反应以及会问什么,他索性一股脑地对她交代完了。
“怎么会这样?”奎得一时之间有些错愕,“你是说你这次又是逃出来的吗?”
“这次不是了,”谢迩说,“我是和他说好了才回来的。我以后就留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了。”
“他同意你放弃继承了?”奎得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会同意呢?”
“等我回来和你说,”谢迩似在担心着什么,“我大约还有两个小时就能到。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画廊,怎么了?”奎得疑惑地问。
“你在那儿别动,让麦文提高警惕守着你,明白吗?等我回来找你。”
“到底出什么事了?”奎得还想问,谢迩却已经挂掉了电话。她不安地搓着手,仿佛感受到了一阵暴风雨前可怕的寂静。
奎得走下楼,看见麦文此刻正靠在门边抽烟,看起来虽然很放松但他的双眼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麦文,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奎得向他打听。
“谢迩没详细说,”麦文把烟头掐灭,扔进垃圾箱里,“有人会来。”
“谁会来?”奎得预感到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谢迩得到风声,首相正派人来找你。”麦文说。
“找我?”奎得诧异地问。
“他们应该是疯了,现在来找你,除了泄愤,这对他们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事情已经到这地步了。”谢迩眯着眼睛朝着太阳光瞧了瞧,“谢迩这会儿该快到了。”
奎得不再说话,她默默地回到楼上,开始收拾东西。她把重要的文件装进箱子,然后打开保险箱,将那条钻石项链取了出来,也小心地放进箱子里。
她抱着箱子一个人下到地下室,把东西安放在一个角落里,然后又退出房间,把门关好。
此刻,除了一些紧张,她竟有一种过节守岁的兴奋感,她似乎正在迎接这场风暴的来袭,更重要的是,谢迩将与她一起面对。
奎得提早关了画廊,让员工们都下班回家,自己和麦文两个人守在画廊里。他们只静静等待着,奎得心里只想着,不管来人会做什么,她不想连累任何人。
奎得在办公室窗前盯着楼下看,直到在夕阳的余晖中,看见一辆车停在了画廊门前。
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他拍了拍身上的西服,然后慢条斯理地走向麦文。
两人交涉了几句,男人想要闯进画廊,却被麦文伸手拦住了。
那人似乎开始有些不快,他向身后挥了挥手,从车上又下来一群人。
奎得看这阵势,的确是来者不善,他们就是冲着她来的。她瞧着楼下的街道,路上还有许多行人,周边商铺云集,料想他们不会在热闹的地方乱来。她自己宽慰着自己,努力沉住气。
但是,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开始显得焦躁不安,与麦文之间的言语越来越激烈,眼看着就要发生冲突。
她颤抖着手拿起手机,开始拨打报警电话。
“你好,我这里是中心大道58号……对,就是奎得的画廊。”奎得急促地说:“有人在画廊闹事,请你们赶快派人过来,谢谢。”
对方表示已经接警,会尽快派人过来,便挂了电话。
奎得不安地盯着楼下的情势,双方依然对峙着。也许是出于对目击者的忌惮,那群人依然没有做出过激的行为。领头的人开始在楼下高喊:“奎得小姐,请你出来,我们有事要和你谈!”
奎得不知道该不该回应,于是她暂且按捺不动,静静观察着来者接下来的举动。
那人没收到奎得的回应,继续高声说:“请您把门打开,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他的呼喊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现在的拉玛镇,人人都知道奎得正是这场风暴的中心。路人们纷纷停下脚步,站在远处观望着。
见有人逐渐围拢,他们不再高喊,但是却又有好几个男人下了车。他们站在那人身后,来势汹汹地面向麦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警察迟迟未到。她意识到,所有这一切都已经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她现在除了孤身一人的麦文,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帮助。
“谢迩,你在哪里?”她不由地问着自己。她已无路可退,她决定回应他们的要求,开门和他们谈。
正当她走下楼梯步入中庭,却只见那帮人提着棍棒直接砸醉了画廊的玻璃门冲了进来。
他们开始肆无忌惮地破坏画廊里的一切艺术装置,他们推倒雕像,撤掉装饰,砸坏了投影仪。奎得在混乱中,只看见麦文依然在奋力抵抗,他先是撂倒了两个人,但很快被其他人围攻,他根本挡不住那些冲进来的人。
奎得跑出去,试图到门外求救,但她瞥眼瞧见他们正在从墙上摘谢迩的画。
“不许动那些画!”她回转身冲过去,拼命想要拦住他们破坏画作的手,她奋力扑救,却根本无力抵挡那些男人的体力。她眼见着他们将谢迩的画摘下来,然后砸烂画框,用刀片割破画布,她心痛得浑身颤抖,她仍在试图抢救,却被一双手用力地推开,她倒退一步,踩在一块破碎的话框上,往后倒去。
她重重地跌在地上,但她根本感觉不到痛,她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这时却有一双手从她背后托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