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又是新的一年了。上元佳节,花灯依旧,热闹依旧,一双双情人自眼前走过,欢声笑语响在耳畔,又让柳诗然想起了韩若冰,有些落寞。
她一转身,正准备往回走,却看到灯火昏暗处,有一个背影很是熟悉。“他是谁,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正沉思间,那个背影突然消失不见了。
回到家,母亲柳刘氏悄悄问道:“然儿,可遇见中意的郎君啊?”
“阿娘,没有啦,我要就寝了。”柳诗然有些害羞,赶忙回屋了。
父亲柳重言有很多藏书,平日里,柳诗然除了和母亲学些针线女红,便是读书了。当听到幽州重新开了州学,柳诗然便迫不及待地对双亲说了想要去州学读书的想法。
“然儿啊,州学是为男子开的,哪有女子去的道理。针线女红你不好好学,读那么多书有何用处啊,又不能像男子一样考取功名。再者,你也已经十七岁了,早该是嫁人的时候了,阿娘找媒婆来给你说亲,你总是打发走,说要上元节自己去找,也不知是否有中意的郎君?”柳刘氏表示反对。
“阿娘。”柳诗然撒娇道,“然儿好不容易和您团聚,您就让然儿嫁人啊。”
“傻孩子,阿娘当然舍不得你嫁人,想时刻留你在身边,可在这乱世,只求你有良人庇护,一生安康。”柳刘氏叹息道。
“阿娘,您放心,纵然没有良人,然儿也可以保护好自己的。有一件事,然儿未曾告诉您们,然儿在宫中,有幸和安化公主,拜千牛卫中郎将魏武为师,会些功夫,可以防身的。”柳诗然道。
“可是幽州路途遥远,你又未曾到过,阿娘又怎能放心?”柳刘氏依然不肯松口。
“阿娘,然儿都能从长安回到妫州,而幽州临着妫州,又何足为惧啊。”柳诗然道。
“那也不行,州学不收女子的。不如在妫州给你找一家女子私塾,可好?”柳刘氏道。
“阿娘,女子私塾教的那些,然儿都会,然儿真的很想去州学,然儿可以女扮男装的,求阿娘成全。”柳诗然调皮地说道。
“这,成何体统,被人识破怎么办?”柳刘氏有些不悦。
“算了,然儿喜欢读书,想去州学就让她去应试吧,女扮男装,以她阿兄的名讳。”
“逸然,我的儿啊,丢下阿娘这么多年。”说着,柳刘氏抹起了眼泪。
听到阿兄,柳诗然心里猛然一惊,原来雨雨还有阿兄。
“然儿,你有个阿兄,年长你两岁,你出生没多久,他便夭折了。”柳重言伤心地说道,“然儿,就替你阿兄去上州学吧。”
“是,然儿谢过阿耶、阿娘。”柳诗然跪拜道。
第二日,柳诗然女扮男装,拜别父亲母亲,踏上了去幽州的路。
路过居庸关,一路翻山越岭,极其险阻。柳诗然记得曾读过高适的诗句“匹马行将久,征途去转难”,而今,她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翻过居庸关,柳诗然已精疲力尽,在一片树林里小憩一会,正准备起身继续赶路。
突然,一人自眼前飞快跑去,后面一人远远追来,大声呼喊:“还我钱袋,还我钱袋……”由于他背着行囊,与前面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却还在拼命追。
见此情景,柳诗然飞身跨马,只一会便挡在了前面人的面前,怒目圆瞪,道:“把钱袋交出来。”
那人面露凶光,从袖口掏出一把短刀,向柳诗然刺来。柳诗然岂是等闲之辈,只几下,便夺回钱袋,让那人落荒而逃。
此时,后面的人也追上来了,柳诗然转过身来,顿时惊呆了。暗想:这,不就是长安城遇见的那个卖画书生吗?竟然这么巧,在这里又相遇了。
“多谢兄台,仗义出手,帮我追回钱袋。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如此大恩,他日定会相报。”书生拱手作揖道。
柳诗然回过神来,道:“我叫柳……逸然,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说罢,将钱袋递给他。
书生眼含泪光,道:“在下姓江名枫,字月明,这是家母好不容易为我凑足的银两,让我到幽州读书,还好遇上柳兄,要不然……唉。”
柳诗然这才知道他的名字,又知道他也要去幽州读书,很是惊喜,故作镇定道:“原来江兄和我一道,也是去幽州读书,正好你我同行。”
江枫也很是惊喜,道:“那太好了,在下求之不得。”
随后,两人开始了幽州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