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资助
就算叶洛脸皮再厚,也做不出直接问他“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亲近”这样的问题,万一他倒打一耙,讽刺她自作多情、自我感觉良好呢?
秦亘这家伙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闭着眼把被子蒙过脑袋,想以此遮挡住他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但没多久就被闷出了一头薄汗,无奈地把被子掀开,睁开眼睛。
对上一双深邃漂亮的长眸,叶洛无奈道:“你能不能别盯着我了?再看按小时收费!”
她的威胁毫无威慑力,反倒让面前的人笑弯了眸。
他轻笑出声,窗外细碎的光落在这双漂亮的瞳眸中,漂亮的唇形勾起浅浅的弧度,如初雪消融,温柔的不可思议。
叶洛这颗爱美之心非常诚实地漏跳了一拍。
……秦亘也太不正常了。
绝壁是吃错药了!!!
她眸光不自觉闪躲,避开了与他直视,若无其事地起身,无视身后追随的目光,朝卫生间走去。
冷水扑在脸上,稍微缓解了她头疼的症状,也让叶洛清醒了几分。
她回想起自己昨晚到达“雪色”会所后发生的一切。
明明是“最要好的朋友”,她却是最后一个收到薛梦雯举办生日会消息的人,薛梦雯不但没有把邀请函送给她,甚至都没有提醒过她,进入会所需要邀请函。
很难不让人觉得,薛梦雯是故意想让门童把她拦在门口,给她难堪。
还有,薛梦雯明明知道她不善酒力,却偏要以迟到罚酒为借口,让她喝下那三杯酒。
……对了,她在看见会所那个长得与小漂亮一模一样的少年后有些魂不守舍,喝下了薛梦雯递给她的白开水。
出发前往会所前,叶洛只匆匆在家中吃了半碗米饭,除此以外,什么都没吃,到了会所以后,也只喝过那一杯酒和一杯水,都是薛梦雯给她的。
就是从喝下她给的东西后,叶洛才开始感觉身体不对劲。
再联想起那群身份不明到处找她的人……
若是没有碰到那个少年,她当时毫无防备,会发生什么?
叶洛眯了下眸子,面色彻底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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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亘昨晚把人扣下后,还没开始威逼,他们便被周围把他们团团围住的保镖们的阵势给吓得腿软,倒豆子似的什么都交代了。
他们手机中甚至有叶启然发给他们的消息和转账记录。
薛梦雯,叶启然。
一个是叶洛的好朋友,一个是叶洛同父异母的弟弟。
因为不满叶洛嫁入秦家,秦家却对叶薛两家面临的困境袖手旁观,视而不见,便认定是叶洛从中作祟,想要实施报复。
薛梦雯为叶洛准备的那三杯酒,每一杯都放了一定剂量的迷药,因为她只喝了一杯,剩余的两杯被搁置在桌上,薛梦雯还未来得及处理掉,秦亘便带人闯了进去。
人证物证都齐了。
既然他们的心这么脏,秦亘不介意送他们进拘留所住。
当叶洛换好衣服,面无表情地从卫生间走出来时,听到的就是秦亘让她别冲动,他已经解决好了。
听着青年有条不紊地把整件事事无巨细,包括他处理的方式都解释得一清二楚时,她愣了一下,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感觉。
……她才刚刚把事情捋清楚,打算去找人算账,他就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不愧是秦亘的办事效率。
叶洛深吸了口气,由衷地感激道:“谢谢你,秦亘。”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秦亘便开门见山地与她谈起了交易,让叶洛有种他们只是没必要深交的单纯的合作伙伴的关系的先入为主的印象,所以相处的这些天,叶洛在心中对秦亘以及秦家的人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看似不存在,但当试图靠近之后,便会受到阻隔。
那五千万是一个时刻存在的警钟,提醒着叶洛不能太过深刻地付出感情,毕竟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说不准哪一天就会结束。
到那时候,如果自己不舍得离开,反而会闹得尴尬。
但这些天来,她似乎总是在麻烦秦亘。
明明他没有必要陪在她身边,没有必要为了她而招惹魏傲天,更没有义务一次次出手相助。
明明关于叶家、关于和叶家交好的薛家,他们找她的麻烦,只是针对她一个人而已,谁也不敢把注意打到秦家二公子身上,但秦亘却毫不犹豫地在背后帮她解决了麻烦。
秦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对她最好的人了。
帮了她这么多忙,却从来没有提过让她回报的要求。
……没想到他这人,其实面冷心热啊。
想到这里,叶洛有些过意不去了,揉揉鼻子:“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好像都没能为你做过什么。”
答应给他当司机,还拿了高薪工资。
叶洛正要说,要不然司机的工资她不要了,可没等她开口,秦亘忽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认真道:“是哦,我帮了你这么多次,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青年唇角上扬,一本正经地说:“不如以身相许吧?”
叶洛怔了怔,有点傻眼了,“啊?”
按理说,她现在应该翻个白眼,让他不要乱开玩笑。
但对上他带笑的眉眼,叶洛突然像是脑子短路了似的,愣愣地接了句:“可是我已经嫁给你了啊。”
女孩的声音让秦亘心头一热,他眼中笑意愈深。
是啊,她竟然已经嫁给他了呢。
命运如此奇妙,在他不抱希望时却送来了这么大的惊喜。
-
叶洛来到了昨天的那家名为“雪色”的会所,找到了经理。
这里的经理是个中年女人,穿着深色的正装,虽然她上来就找经理的要求听起来有些奇怪,但大概是现在的生意比较清闲的缘故,女人耐心地接待了她。
两人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之后,经理微笑着询问她的来意。
叶洛索性开门见山:“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他在这里当服务生。”
听完叶洛对少年的描述之后,经理若有所思。
相貌那样出色的人,只消看过一眼就难以忘记,因此叶洛并不担心经理会对少年没有印象。
而看她现在的表情,显然是知道了叶洛想打听的人是谁。
不过经理并没有直接告诉她,反而问:“叶小姐,请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打听他的事情?”
经理神色透着警惕,仍是笑着说:“不瞒你说,你并不是第一个来向我打听他的人,我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我丑话放在前头,他还是个孩子,你如果想打那些腌臜主意就趁早歇了那颗心吧,我不但什么都不会告诉你,还会立刻报警。”
叶洛也知道她这样的行为有些冒昧,看起来就像是昨晚那个把少年堵在卫生间问他要多少钱的刘影帝似的,连忙解释道:“我昨晚在这里遇到了麻烦,他帮了我,所以我想对他表示感谢。”
闻言,经理微微眯了下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似乎是在判断她话中的真伪,追问道:“仅仅是这样吗?如果只是想向他表示感谢,那么作为老板,我会帮你传达谢意。但竭尽所能令客人得到更好的体验,是身为员工应该做的,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言下之意,便是婉拒了。
叶洛叹了口气,只好老实交代:“不瞒你说,还有一个原因。”
“他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非常像,如果不是声音不一样,我险些以为他们是同一个人,所以我看见他之后感觉特别亲切。昨晚发生了意外,我没机会和他说上什么话,所以想再见他一面。”
经理陷入了沉默。
见她没有直接拒绝,叶洛心想有戏,双手合十,满脸恳切:“拜托了姐姐!”
“……”
谁能拒绝一个大美女眼巴巴地叫自己姐姐呢?
许是看她态度真诚,经理纠结了一会儿,终是松了口:“好吧。”
叶洛喜出望外地笑了,“谢谢姐姐!”
“唉,”经理叹了口气,“那孩子过得不容易啊,从小就是个孤儿,现在都快高考了,还一天打三份儿工。”
叶洛愣了一下,“为什么要打这么多份工?”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学生最紧张最应该集中精力复习的时候吗?
难道他学习成绩很差,觉得自己肯定考不上好大学,索性摆烂了?放弃了?
“为了挣生活费,为了攒钱交大学的学费。”
经理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要不是我已经有两个孩子要养,我真想收养他,但这孩子又倔又要强,给他钱他也不肯要……”
叶洛想了想,问:“您知道他在学校的成绩怎么样吗?”
“好哇,很好的!”
提到成绩,女人脸上便不由露出母亲提到自家孩子优秀的成绩的自豪神情,对她说:“小慈在三十六中念书,一直是他们学校第一名!”
叶洛知道,三十六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
宋延慈在同时打三份工的同时,居然还能保持这么好的成绩,简直是当代学神了。
一听就知道是属于既聪明有天赋,又很努力的那种人。
叶洛特别佩服这种坚韧有毅力的人。
“我可以和他见一面吗?”
经理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平时宋延慈是晚上才到这里上班,现在这个时候,他大概是在便利店工作。
经理把他工作的那家便利店的地址告诉了叶洛。
……
看见出现在便利店的叶洛时,宋延慈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她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宋延慈,这是你的名字吗?”
闻言,宋延慈微微蹙起眉,“谁告诉你的?”
叶洛对此没有隐瞒:“‘雪色’的经理,也是她告诉我你在这里工作的。”
少年面无表情地抿着唇,“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听她说了一些你的事情,”叶洛的视线忽然定格在他眼下两抹青上,忍不住蹙眉:“你不会一整晚都没睡觉吧?”
宋延慈觉得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她突然跑到会所去找经理打听他,还跑来这里找他,就为了问他是不是一整晚没睡觉?
换作平时,宋延慈才懒得搭理这种人,完全是浪费时间。
少年扯了下唇,眼角下垂,正要说话,却冷不防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瞥见了她眼中不加掩饰的担忧。
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晚她冲过来挡在他面前的画面。
到了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口,拐了个弯儿,咽了下去。
他舔了下唇角,淡淡道:“嗯,值夜班,很快就有人来换了。”
算是承认他一晚上没合眼的事情了。
叶洛眉梢皱得更紧:“可是你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这么累怎么行?不休息好,怎么能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复习中呢?”
当年她高考前段时间,她爸爸妈妈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每天都换着法子给她准备营养美味的食物,除了学习,她什么都不用做。
叶洛想象不出,如果让当时的自己同时打三份工,边打工边学习,她会考出怎样的成绩。
何况还要熬通宵。
作为一个严重缺觉星人,叶洛始终奉行非必要不熬夜的养生原则。
但她不知道,“休息”对于宋延慈这样的人而言,是一种很奢侈的东西。
她的话落入宋延慈耳中,简直就像“何不食肉糜”一样的可笑。
宋延慈讽刺地笑了笑,“我没有资格休息,休息就意味着赚不到钱,没钱就没有办法生存。”
虽然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她的小漂亮,但看着这样一张脸露出自嘲的苦笑,叶洛还是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有点泛酸。
他才十七岁,大多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即将到来的高考,但他却要为了生存和学业不停地工作。
叶洛脱口而出:“你愿意接受我的资助吗?”
宋延慈下意识蹙起眉,漂亮的凤眸有冷芒一闪而过。
“资助?你为什么要资助我?是同情吗,还是和那些想要包养我的人一样,看上了这张脸?”
他听到过太多接近他的借口了,嘴上冠冕堂皇,说到底都是心怀不轨。
见她愣住,宋延慈失望地移开视线。
……他还以为,她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