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一会儿，周焕白才说话。

　　“傅郎，你先赶去医院看看……林瑜，我来通知她。”

　　那边的傅郎急急应了，连忙让老周开车赶去医院。

　　医院宿舍。

　　周焕捏着手机想了几分钟，走到窗边推开窗。

　　清凉的风吹拂在脸上，驱散了刚刚接到电话时的慌乱。

　　他拨通了某个号码。

　　周焕白前阵子被顾延年拉着喝酒，知道了一些事情。

　　只是他这段时间太多手术，忙起来不分昼夜，差点把这事忘了。

　　拖了这么久，顾延年和林瑜之间的关系仍旧没有缓和，周焕白觉得自己有那么点过错。

　　沉思着，电话对面传来了声音。

　　林瑜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周医生，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瑜身边躺着两个宝贝，一一已经熟睡，唯独团团睁着眼睛在那捣鼓自己的游戏机。

　　他捣鼓了一会儿，忽然又抽出自己的小手机，噼里啪啦按了一阵。

　　似乎在给某个人发消息。

　　林瑜轻轻揉了把他的头发，给他掖好被子。

　　周焕白吐了口气，“林瑜，延年出事了。”

　　那边的呼吸声骤然停了一下。

　　周焕白接着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严重。

　　“延年他喝酒喝出了胃出血，在开机宴上倒了下来，被剧组的人紧急送去了医院。”

　　林瑜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呼吸，控制不住渐渐急促。

　　她坐起身，脚步慌乱地走到窗边。

　　一切的问题堵在喉咙口，可这时候她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他，严重吗？”

　　窗边的窗帘被她死死攥在怀里，抠出了褶皱。

　　周焕白见不到林瑜此时的模样，只觉得她的语气太过平淡。

　　深深叹了口气，周焕白觉得是时候把自己知道的那点事情都说出来了。

　　“你知道吗，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没有节制地酗酒……”

　　窗帘又被抓紧了一些，林瑜耳朵嗡嗡的听着对面说的话。

　　“林瑜，他喝酒都是因为心里苦闷，你知道他苦闷的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你对他的态度。”

　　“你们俩经历了这么多，难道真的不能分清楚对彼此的心？”

　　叹息声一声连着一声，周焕白捏紧了手机，“我知道你在介意什么，顾延年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他在皇庭公寓的房子藏了他重要的东西，你不妨去看一看自己去找出真相。”

　　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周焕白打开门走出去。

　　他没听到林瑜那边的回应，只知道自己已经尽了力。

　　林瑜站在窗边，直到电话里传来了嘟嘟的声响。

　　手里的窗帘布已被指甲抠出了一个小洞。

　　她很用力，用力到连自己也没能察觉过来。

　　“妈妈，你怎么了？”

　　团团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手里举着自己的小手机。

　　林瑜把他抱过来抱在怀里，没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妈妈，那个人真是个坏家伙，我刚刚都给他发了好几条短信了，他还是不回复……”

　　闷在怀里的声音嗡嗡的，团团在控诉着什么。

　　“我才从他那里得了2%的股份，他就反了悔不理我，看我不给他的电脑再装一个病毒让他的电脑通通死机，哼……”

　　团团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忽然察觉到林瑜的不对劲。

　　“妈妈……”

　　还没仰起头，团团就被林瑜抱了起来，她的脸色很差，很疲倦，像是累极了。

　　他把儿子抱回了被窝，从他手里拿过小手机放在床头柜。

　　“团团乖，你乖乖睡觉好吗，妈妈还有点工作要处理要出去一趟。”

　　这个时候团团才会对林瑜撒娇，他依依不舍地扯住林瑜的手。

　　“妈妈，可以不加班吗？”

　　林瑜摇摇头，摇去了刚才差点冲出来的泪意。

　　“那好吧，那我和一一睡醒之后要见到妈妈哦。”

　　温暖的大手摸了摸团团的头发和脸颊，又在他那张脸上定定看了两秒。

　　“好。”

　　医院急救室。

　　傅郎根本坐不住，站起来在休息椅边晃来晃去。

　　被他吵醒的辛欣见状吼了他一声。

　　“你别在我跟前晃了，胃出血不是胃穿孔，顾延年福大命大，应该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欣欣，你困了吧，要不要回去睡？你就别待在这了。”

　　辛欣怒目看他：“你赶我走？”

　　傅郎赶紧道：“不是不是，我这不是怕你累吗？手术还要一段时间，我怕你身体扛不住。”

　　“你都能扛住我怎么扛不住，更何况里面的是我的上司，我得知道他平不平安才行。”

　　傅郎熬不过辛欣，只得一同跟她坐在了长椅上。

　　没过多久，周焕白紧急赶了过来，他身上还穿着没换下来的白大褂。

　　“怎么样？”

　　傅郎和周焕白一起看了一眼手术室还亮起来的灯。

　　“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等待的时间十分难熬，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周焕白的目光不由得往走廊尽头望了两眼。

　　她没来。

　　林瑜没来。

　　他都有些怜爱顾延年了。

　　手术室的灯灭了，主治医生疲惫地走了出来。

　　周焕白和这位主治医生认识，赶紧迎过去。

　　“手术很成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绝对不能喝酒了。”

　　周焕白连连喊是，和医生一起往旁边的办公室走去，听医生对患者术后修养的各项叮嘱。

　　傅郎和辛欣跟着推出来的病床转到普通单人病房。

　　护士叮嘱了他们一些事情离开了。

　　辛欣看傅郎满头汗，上去替他擦了擦。

　　“我刚刚上了一会儿网，发现吴雯那个剧组的人有人口风不严，竟然把顾延年住医院的事情泄露了出去，要不要我联系公关部的处理处理？”

　　剧组人员混杂，在现场的人说不定都见到了顾延年倒地的一幕。

　　顾延年此时绯闻缠身，这些乱七八糟揣测的绯闻越少越好。

　　傅郎拍拍她的手，“你歇着，我去打一个电话让公关部的人立刻把新闻都给撤下来。”

　　他一走，病床里就只剩下了辛欣一人。

　　辛欣半夜从被窝爬起来，有点扛不住连打了几个哈欠。

　　她歪在沙发上，看着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不知不觉倒在旁边睡了过去。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纤长的手推开。

　　纤细的影子走进来，目光直直落到病床上的顾延年身上。

　　她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熟睡的人，脱了外套搭在她的身上。

　　走到病床边，看见那张总是与自己不对付的脸，林瑜情不自禁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鼻梁。

　　“受罪了吧，都怪你非要喝那么多酒。”

　　她轻轻埋怨，长叹一口气坐下。

　　心慌平息了下来。

　　林瑜看着顾延年喃喃自语。

　　“你为什么总是不放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