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心里这样想着，然而三天后，他就发现自己想的有多离谱。

　　同时了解到，商渭纯粹是装着明白揣糊涂，或者说，在糊弄自己。

　　“三十五块元灵石。”

　　“价格是越来越贵了，这样算下来，到达河间府，要花费将近两百块元灵石。”

　　“两百块元灵石，得多久才能积攒出来？这次恐怕赚不到多少钱，甚至还可能亏损。”商渭低声咒骂着。

　　周通则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半个小时前，商队拐入宁国府，府城外一座不起眼的小镇。

　　缴纳了一批元灵石，而后踏入一座刻有道纹的古阵。

　　等灵光闪动片刻，再出现，居然已经到了应天府地界。

　　从宁国府到应天府，距离至少在五千里以上。

　　然而短短片刻功夫，就已经横跨这么远的距离。

　　回想刚刚经历的事，周通晃了晃脑袋：“刚刚似乎进入了片神秘区域，并不是简单横渡虚空，更像是走了条捷径，一条不存在现实中的捷径。”

　　“这种手段，我曾见过。”

　　周通想起，之前自己去杀吕舟时碰到的那个石像。

　　对方就曾打开虚空门户，进入一片神秘空间，那里有一条晦暗的小路。

　　“难道还有一个世界与真实世界在某些地方有所重叠？”

　　“如果了解，掌握这些重叠区域，那么天下再大，距离再远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到达。”

　　“就是不知道那个世界安全与否，要不然天下大乱倒是个避祸的好去处。”

　　周通心动，看着商渭背影，琢磨着该用怎样的利益能够换取到有关那个世界的讯息以及地图。

　　“嗯？刚刚那片区域消失了。”商队走出去两里多地，周通回望，刚刚横渡到达的那个地方已经变了模样，原地出现一座山丘，可他能够确定，山丘中绝对没有刻下道纹的古阵。

　　“这样的手段。”周通将此事放在了心中。

　　商队在应天地界，短暂解散，许多人带着东西各自离开。

　　过了两日才又折返。

　　原本手里头的货物已经换了另一批。

　　这样不断置换，中间的利钱就出来了。

　　当然，还有部分人则没有回来。

　　有些是赚够了离开，还有些则永远留在了某个阴暗角落。

　　这就是行商，这就是生活，或者说生存之道。

　　接下来，从应天到凤阳再到汝宁府，不断有人离开，又不断有人加入。

　　其间也曾遭遇乱兵、劫匪，丢下几十具尸体后，总算有惊无险的到了平阳地带。

　　“我们运气不错。”

　　“没有碰到妖兵，也没有碰到什么恶鬼。”

　　“但接下来，大家就不要想着赚什么钱了。”大胡子商渭对剩下的人说道，这些人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一批了，毕竟路途太过遥远，很少有人有胆量走完全程。

　　况且过了汝宁府确实没什么商机，正如早先商渭所说，这边已经没什么人了。

　　秦地大旱，相邻的许多地方受到的影响同样不少，饿死的，逃荒的，数不胜数，损失难以估量，谁会跑到这里做生意。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周通看着干涸的河床，龟裂的大地以及随处可见的人畜骸骨，情绪低落。

　　“这都是阉党造的孽啊，若无阉党，天下怎么会凋敝成这个样子。”早先曾与周通说过话的胖子，搓了搓脸，不断赶路，他都清减了不少。

　　“阉党。”周通低语，如此严重的自然灾害，与阉党有什么关系？

　　不过，若无强硬手段，天灾之后，必有人祸倒是真的。

　　“听说东缉事厂那位失势后，很多人都不想让他留在京都，要被赶出去。”

　　“那位是北直隶，河间府，肃宁人，被赶出去的话，很大概率会回老家。”

　　“不知道路上有没有哪个英雄好汉去给宰了。”胖子压低了声音，道。

　　周通神色微动，看着他：“怎么，你打算去？”

　　“哎，我是有心杀贼，可……”胖子拍了拍即便清减，依旧胖大的肚子，叹了口气：“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倒是小哥你，我看可以。”胖子羡慕道：“我若有小哥的身手，怎么也得走上一遭！”

　　周通笑了笑：“我这就是花架子，没什么真本事，算起来，前前后后，才两个多月的样子。”

　　他说的是实话。

　　练武时间并不长。

　　“再者，朝堂之上的是与非，我等小民怎么知道，怎么参与的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有错，自该有律法制裁。”周通沉声道。

　　胖子看了又看，感觉此时的周通与那个出手救人的热血少年，判若两人，但从周通神色间看不出什么异色，反而透露出几分诚恳。

　　迟疑了片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可若没有国法，没有家法，又该如何？”

　　“那不是我们这些小民该操心的事。”周通兴致缺缺。

　　胖子忍不住说了他两句，认为既然有实力，自该为国处理，铲除奸党，而不是当缩头乌龟。

　　胖子表现的义愤填膺，然而周通始终不为所动，反而回过头劝说他，让他不要太过激愤。

　　“戳傻子上墙吗？”周通暗暗冷笑，同时心中提高了警惕，觉得对方身份存疑，或许不是做生意那么简单。

　　当然他也不会多说什么，见了这么多，听了这么多，对什么阉党自然没什么好感，有人去截杀，他乐见其成。

　　但正如商渭和胖子所说，有没有能力干掉对方又是另外一说。

　　片刻后，胖子见他不为所动，悻悻然离开。

　　虽然秦地人烟稀少，但众人依旧依循前例，白日休整，晚上赶路。

　　前段时间，照此方法，一路基本平安无事，偶尔碰到几个蟊贼，也被第一时间解决。

　　可今日，明显出了状况。

　　天光将将变得暗淡。

　　突然营地中响起一声声惨叫。

　　“杜志平，你做什么？”有人大声质问，他的一条胳膊被砍了下来。

　　“就你们这些废物，也敢参合到朝政之中？简直不知死活！”杜志平冷笑，出手如电，将对方劈翻在地。

　　“都杀了！”杜志平挥手，几名下人打扮的男子同时出手，瞬间，地上就多了好几具尸体。

　　“杜志平！你这是什么意思？！”大胡子商渭同样被这个场面打了个措手不及，因为进入商队的人，基本情况都了解，尤其杜志平，更是与他认识好几年了。

　　“商老大，这里没你什么事，我们只是在肃清奸党。你我交情莫逆，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下手的。”杜志平甩了甩手中长刀，鲜血撒了一地。

　　“奸党？”商渭挑了挑眉。

　　杜志平没有说话，手中长刀横斩，将一人劈翻在地，准备再出手的时候，被商渭拦了下来。

　　“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可不能在我的商队中闹事！”商渭气愤道。

　　“杜志平，你难不成是东缉事厂的人？”之前和周通说话的那名胖子突然出现在商渭身后，大声质问的同时，伸手朝他后背按去。

　　“你！”商渭察觉到不对，瞬间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