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我……”

　　唐未染咧嘴讪笑，正想着该如何拒绝时，就听见对方说道。

　　“不睡你。”

　　唐未染一怔。

　　眨眼、眨眼、再眨眼。

　　然后尬笑。

　　“我就说嘛，像顾总这么……英俊、事业有成的优质男人怎么可能会瞧得上我。”

　　唐未染灵眸一转，试探道。

　　“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顾总为何要让我去体检？”

　　顾昀臻面无表情地看了对面的女人一眼，没回答。

　　唐未染立刻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顾总，这艾心娱乐，我怕是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凡事有一就有二……”

　　没等她把话说完，对面坐着的大佬便允诺出声。

　　“解约的事儿，我会让人去办。”

　　唐未染立即举起茶杯，敬对方：“谢顾总。”

　　.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顾昀臻一言不发地进着餐，唐未染则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偷瞧他。

　　这男人，吃相可真斯文。

　　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矜贵之感，像城堡里的王子。

　　一通电话，结束了这顿奢华午餐。

　　“你慢慢吃，账不用结。”

　　顾昀臻放筷，擦手，起身，动作一气呵成。

　　离开前的一句话让唐未染顿时松了口气。

　　“顾总慢走。”

　　待顾昀臻离开后，唐未染才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她的胃已经被虐待了两天了，徐姨的厨艺真的……让她食难下咽，也不知道家里那两个小家伙是怎么忍下去的，还违心地说好吃。

　　.

　　吃饱喝足后，唐未染就被顾东带去了医院。

　　一番检查过后，结果都不用等。

　　本想离开医院后就直接坐公交回家的，然后好巧不巧的，在医院门口遇见了唐舒雅和蒋千予。

　　“姐！”

　　唐未染想躲来着，可对方根本就不给她躲的机会。

　　“你来医院……是身体不舒服吗？”

　　唐未染想要绕过他们离开，结果她刚走两步，唐舒雅便又挡住了她的去路。

　　“姐，我怀孕了。”

　　唐未染身体蓦地一僵。

　　她缓缓移动视线，在唐舒雅还未显怀的肚子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又落到蒋千予的身上。

　　蒋千予跟唐未染对视了一眼便快速移开了，表情略显慌张。

　　唐舒雅继续说道：“已经有两个月了，我和千予哥准备下个月办婚礼，我希望能得到姐姐的祝福。”

　　唐未染冷笑一声，眼眶又开始不争气地泛红了。

　　“祝福？等你能顺利生下她再说吧！”

　　唐未染转身，准备绕个远路，结果胳膊就被身后的女人给拽住了。

　　“姐！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我求求你不要伤害她！医生说了，这一胎能怀上是我攒了大运了，若是再流掉……”

　　唐未染一把甩开了唐舒雅。

　　唐舒雅身体一个趔趄，眼看又要跌倒，也幸亏蒋千予反应很快，长臂一伸，扶住了她。

　　唐未染：“……”这女人，真他妈的会装！

　　偏偏蒋千予就吃她这一套，这不，此刻正怒视着她，指责道。

　　“唐未染！”

　　“你要怪就怪我，是我喝醉了酒，睡错了人！舒雅自始至终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我跟你之所以会分手，不是因为孩子不是我的，而是因为我发现我们两个的价值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你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我也想过要不要一直迁就你，可你……你推舒雅下楼，害她差点儿一尸两命，你已经变得让我彻底不认识了！”

　　唐未染看向蒋千予，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滑落。

　　哭着哭着就笑了。

　　“我不可理喻？”

　　“我们价值观相违背？”

　　她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像是要打醒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那个无底线宠她的蒋千予了。

　　“以前算我眼瞎行不行！”

　　“还有，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没有推她下楼，你爱信不信！”

　　“你不是怕她再流产吗？那你就让她以后见了我躲远点儿，别每次都上赶着来找骂！”

　　唐未染愤而转身，刚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朝唐舒雅提醒了句。

　　“你可千万要保住这一胎，否则，以蒋夫人的性子，你即便是进了蒋家的门，恐怕也会被赶出来的。”

　　.

　　唐未染没有坐车，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蒋千予要娶唐舒雅了。

　　虽然，她很不想接受现实，但……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唐未染？”

　　身后突然有人叫她，声音很陌生，语气有些不确信。

　　唐未染下意识地回头。

　　“还真是……”

　　叫她的人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四五岁的模样。

　　唐未染等着小姑娘的下文，然后就等来了一个鸡蛋。

　　生鸡蛋！

　　落地即碎！

　　第一个躲过了，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唐未染还是中招了。

　　鸡蛋砸在了她的肩膀上、腿上、胳膊上，稀稀软软的一滩挂在上面，看起来狼狈极了。

　　“让你再欺负我家燕妮！”

　　燕妮？

　　江燕妮？

　　那个比她咖位稍微大那么一丢丢的小艺人？

　　唐未染怒气陡消。

　　自作孽，不可活啊。

　　记忆中，她确实有在片场欺负过江燕妮，因为迁怒，她到现在还欠对方一句对不起，因为方玲不让她道歉。

　　唐未染从包里掏出纸巾，慢慢擦拭。

　　见她没动怒，那个小粉丝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儿，于是撒丫子跑了。

　　.

　　唐未染就这么狼狈的回了家。

　　唐岁安见状眼睛都瞪圆了：“你……你被欺负了？”

　　唐如意：“看起来，像是。”

　　唐岁安凑近闻了闻：“鸡蛋味儿。”

　　唐如意：“被黑粉扔的吗？”

　　唐未染：“……”

　　这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瓜子怎么会这么聪明呢？肯定是遗传了她！

　　“不是，我逛超市……不小心打翻了一摞鸡蛋。”

　　唐未染没有承认，被黑粉扔鸡蛋这事儿，太糗了。

　　唐岁安皱眉：“超市里的鸡蛋放的并不高。”

　　唐如意接话：“你不用说谎，我和哥哥不会笑话你的。”

　　唐未染：“再说一次，我没有被扔鸡蛋！”她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唐岁安：“哦。”

　　唐如意：“知道了。”

　　唐未染一梗，突然觉得孩子太聪明了未必是件好事儿。

　　.

　　拎着包，回到卧室，简单地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半个小时不到，手机里又多出两通未接来电。

　　全是来自同一人的。

　　唐绍宇。

　　那个在三年前将她赶出唐家的男人。

　　她本不欲理会的，可是很快，对方的电话便又打了过来。

　　犹豫再三，最后，她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一通，唐绍宇浑厚的嗓音便从手机里传了出来，熟悉又陌生。

　　“你外婆突然清醒了，说想要见你。”

　　外婆？

　　唐未染有些意外。

　　外婆已经疯了有十大几年了，舅舅和母亲相继去世后，她就彻底疯了，每天疯言疯语的，不是说这个快死了，就是说那个快死了。

　　现在突然清醒……

　　她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

　　外婆疯了之后便被唐绍宇安排到了东四环外的一套小院子里，每天都有人伺候着，十几年了，从不怠慢。

　　.

　　唐未染打车去了龙角村。

　　村里的房子都是小二层，院子很大，视野也很开阔。

　　她去的时候，外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她走近，在外婆面前蹲下身子，叫了声：“外婆。”

　　于凤竹闻声垂眸，盯着唐未染的脸看了许久，沧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

　　“真像。”

　　“你跟你妈妈长得真像。”

　　“一晃眼，你竟然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于凤竹突然叹了口气，然后朝唐未染伸出了手。

　　“你靠近点儿，让外婆好好瞧瞧。”

　　唐未染刚凑近，一双颤抖的手便摸上了她的脸。

　　她虽然有些不太习惯，但也没有躲闪。

　　她想，外婆一定是想妈妈了吧。

　　就在她晃神之际，外婆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你妈妈和你舅舅的死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