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批卖给冷冻厂的职工。”

　　两人说着话，很快到了约好的交货地方。

　　钟丽已经和五个人等在那里，他们身边是一辆农用小卡车。

　　大家都是干脆的人，钟丽迅速点货，指挥人搬上车，离开。

　　汤伽野又开车送林晓秋回正华，两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是不是主要卖给职工多的单位？”

　　“我运气好碰上两次而已，怎么，你有生意介绍？”

　　“也不是没有，我们医院冬天的白大褂有些单薄，里头正缺一件厚实的羊毛衫。”

　　汤伽野挑眉看向林晓秋，意思很明显，你求我啊，求我帮你啊。

　　偏偏林晓秋咬唇不说话。

　　汤伽野牵头让他医院买正华的羊毛衫？

　　他爹汤波会怎么想？

　　医院里的领导会怎么想？

　　“想什么那么出神？你如果需要我帮忙，我去医院给你谈这笔生意，到时候你付我一笔佣金，怎么样？”

　　林晓秋偏头看摸黑色方向盘的汤伽野，他怎么这么鸡贼？

　　前两天她才说给他介绍投资公司，要拿利润分红，他倒是有样学样，猴精一样。

　　这事好像也不是不能做。

　　“你去找你们医院怎么谈？说我们的货是正华的，这不是走你爸爸的后门吗？他们能买账吗？”

　　汤伽野认真专注的开车，表情都没变一下。

　　“走后门？衣服质量过硬，不需要走后门，怎么跟医院谈是我的事，就问你谈成后，分我多少？”

　　林晓秋心底天人交战，这男人谈到钱的样子好精明，一点也不像救死扶伤的医生！

　　思考了一分钟左右，林晓秋终于下定决心，做谁的生意都是做，她又不坑蒙拐骗，违法乱纪，只要有生意为什么不做？

　　不做是傻瓜。

　　“你想要多少钱？”

　　林晓秋开门见山，谈生意，贵在坦诚相待。

　　汤伽野开着车等红灯，难得腾出食指举高。

　　“百分之十的利润？一百块？”

　　这个....那要看能卖出多少货，百分之十的利润有些高，她不想答应。

　　“百分之一。你挣一万块，给我一百。”

　　林晓秋拍拍心口，还好。

　　“还有，请我吃饭，安排有意思的活动。”

　　汤伽野又补充一句。

　　“怎样算有意思的活动？”

　　林晓秋实在想不出在九十年代，在汤伽野心里，什么活动有意思？

　　看电影？蹦迪？

　　这些有意思吗？

　　“你自己想。想到提前告诉我。”

　　汤伽野其实也想不出什么算做好的活动，只能把这个麻烦问题抛给林晓秋思考。

　　送完林晓秋，他赶去医院落实医护自愿购买羊毛衫的事。

　　令他没想到的是，大伙一听是他推荐的商家，立刻三三两两到他的科室登记。

　　汤伽野让科室的护士登记清楚，然后再承诺会拉货到医院给她们挑选。

　　下午，他主动劝告郭骏住院，他本来很犹豫，汤伽野一番骨骼演示下，他终于答应住院。

　　不过，却没有当即入院，他说要等上两天。

　　林晓秋忙了一天，准备点心，茶果，布置报告厅。

　　转眼周五，厂里将要举办一年一度的秋季表彰大会。

　　汤波今天的心情出奇的好，待人温和，见人就笑。

　　方芳也很激动，她内心替林晓秋欢喜，因为她知道，林晓秋一定会评选到上“优秀工人”的称号。

　　报告厅里黑压压的坐满人，林晓秋还在和一个小姑娘提着热水壶，挨个加茶叶倒水。

　　林晓秋带着人走到周青身边时，她紧盯着林晓秋手上的水壶。

　　林晓秋怕周青搞事情，不想跟她当众吵架。

　　正好看见旁边桌上的杯子歪了，想过去扶正对整齐。

　　她把热水壶递给同行的小姑娘，她们两人是搭档，可以相互换一下。

　　周青看林晓秋站的远，没有下手的机会。

　　直嚷嚷了两句：“这水烧开了吗？怎么茶叶都泡不开，可别是有些人弄虚作假糊弄我们，掺了两掺水想搞得我们拉肚子吧？”

　　没人理会，她又提高了音量。

　　“林晓秋，端茶倒水，伺候人不是你的活吗？在古代，你们这种身份就是奴才，你以为你有多高贵？还不过来给我倒水。”

　　有笑声传出来，有人笑得忍不住拍大腿。

　　林晓秋见识了周青的刻薄与渣精，说白了，她就是想挑事。

　　她才不上当，装没听见。

　　直接扭过头去整理另一桌的茶杯位置，摆成一条直线。

　　林晓秋为了不引起争吵，打断表彰大会，暂时忍让一步，稍后再找周青理论谁是奴才。

　　方芳白了周青一眼，烂人就是话多。

　　“要不，你自己伸手进去试试烫不烫？我猜水温能烫下你一层老茧来。嘿嘿。”

　　因为不是林晓秋倒水，这时倒水的小姑娘不乐意了。

　　端茶倒水就是伺候人？把她们当奴隶使唤呢？

　　她周青配吗？

　　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你才是奴才，你全家都是包衣奴才！”

　　小姑娘心底火大，手里的水壶一歪，滚烫的热水淌了一桌子，顺着桌子边沿流淌到周青的双腿上，她瞬间遭了殃。

　　周青尖叫两声，喷然而起：“烫死人了，你瞎啊？”

　　小姑娘理直气壮地瞪她：“刚才不是嫌水不烫吗？这会知道烫了？毛病...”

　　方芳捂着嘴咯咯轻笑，旁边的人一看周青被人家这样捉弄，都有些打抱不平。

　　这个小姑娘是谁？

　　她怎么敢这样明晃晃地用热水烫人？

　　万一烫伤了，她能负责吗？

　　林晓秋不好看着不管，这个小姑娘虽然后台强硬，但她确实做错了事，要是闹大了，今天的表彰会有些美中不足。

　　她忙上前查看周青的伤势。

　　周青见林晓秋凑近，便用手肘猛推桌上倒满的茶杯，林晓秋匆忙躲闪。

　　滚烫的热水却洒在倒水小姑娘的脸上。

　　只听她发出：“啊啊啊!”几声惨叫。

　　不多时，小姑娘面上迅速泛红，双手忍不住想要碰脸。

　　林晓秋眼尖紧紧抓住小姑娘的双手喊：“别碰，会留疤，快找车送她去医院的烫伤科。”

　　“我眼睛好痛...我眼睛会不会瞎?呜呜呜....”

　　“都怪这个死婆娘！她故意泼我！要是我毁容，我妈不会饶她的！”

　　人群骚动起来，全都挤过来围观烫伤的人是谁，烫得怎么样。

　　周青有些心慌，她的腿也火辣辣地疼，当即就冲小姑娘哀嚎起来：“你先烫我腿的，我是不小心打翻杯子，谁让你们烧那么烫的水给人喝？活该！”

　　林晓秋拉着小姑娘，想要把她拉出这个风暴中心，怕她耽误治疗。

　　她烫伤的是脸，不是其它地方，容不得一点马虎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