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个要强的体面人，你在她跟前张嘴问陌生人要棺材钱，不合适吧？

　　您要实在没钱，问村里人一人借几块，他们肯定也能凑出来，一个村的也不会笑话你。

　　还有我姑父是木匠，家里那么多木料，现做一口棺材也行的。跟家里人张嘴比外人好，村长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村长点头如捣蒜，就是这么一个道理，林家再穷还有个木匠女婿，做口棺材还不简单？

　　“万良，不是我数落你，当天你们家把晓秋这么好的女儿卖给郭家，还让我写了断绝关系证明，这么缺德的忙我也帮了，那是我觉得林家多口人吃饭不容易。

　　现在晓秋才嫁出去几天，你张嘴跟她要钱，实在有些胡搅蛮缠。

　　再说这位远处来的年轻人才刚进你家大门，身上也确实没带钱，你不能这么逼他们，不厚道啊！”

　　林晓秋亲爹竟然脸红了，不好意思张嘴要钱了。

　　林一猛用手肘拐了一下亲爹，眼睛瞪了他一眼，让他继续要钱。

　　林家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来认亲的冤大头，哪能这么容易放人走？

　　“这样吧，你们的困难我看见了，明天我弄点钱给你们买口棺材，别的忙我帮不了。”

　　汤伽野不想跟这群人纠缠，就当打发叫花子，一口棺材钱他出了。

　　“听清了吧，人家说了给你们家出口棺材，放人走吧，等他跟老林聊清楚了，说不定还能再帮帮你们家，让路吧。”

　　村长一直在旁边转弯，林晓秋就没多嘴。

　　林万良听到汤伽野和村长的话，不得不让开路，他心底有愧，又见汤伽野不是好惹的主，刚才看见他腰上别了刀。

　　一看就是经常走南闯北的，不是城里的软柿子，他确实也不敢随意捏。

　　“那晓秋你们先去接你爷爷，跟咱们家亲戚好好聊聊爷爷的事。我们给你奶守灵，等你们回来。要不，大通，你跟你妹一块去接你爷爷。”

　　林晓秋亲爹真怕林晓秋他们去而不返，就顺嘴提了个建议。

　　汤伽野巴之不得，有个废物握在手里，那让他张嘴说出真相不是轻而易举？

　　“那走吧，我们先去找老人问清楚身世，这边你们守着，我们快去快回。”

　　林万良欣喜若狂，笑得龇牙咧嘴，跟鬼一样，心底踏实下来。

　　只要儿子跟着林晓秋他们俩，还怕他们跑了？

　　那不可能！

　　林晓秋回到郭家顺便收拾了一下行李，把门锁好，又把包谷搬到房檐下，用塑料布盖住。

　　在上面压了些石头和砖块，防止风吹雨打，才走到汤伽野的越野车旁。

　　她见林大通那个傻子，围着车子转圈，这里摸一下，那里拍一下，笑得跟二百五似得，牙花子都露出来，里头还沾着辣子皮，有点恶心。

　　“上车吧。”

　　林晓秋催他，汤伽野面无表情地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听见林晓秋的声音才睁眼。

　　等林晓秋坐上副驾驶，他提醒她系安全带，后排的林大通嘘了一声，城里人果然胆小怕事。

　　这么好的车，能出什么事？

　　汤伽野一路开车回县城，林晓秋怕林大通瞧见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小声跟汤伽野说了她的担忧。

　　然后，汤伽野直接带着林大通去了一家旅馆，还不等林大通坐下，他就几拳头闷揍到林大通的头上。

　　林大通突遭袭击，还没来得及还手，头晕目眩倒在地上。

　　汤伽野胡乱在厕所用筷子夹来一双不知谁的臭袜子塞他嘴巴里。

　　顺便用车子里带下来的透明胶把他的嘴巴封住，整个人用床单绑的结结实实，顺便给他喂了五颗安眠药，往地上一滚，见他没反应，放放心心离开。

　　他开车回到林晓秋和爷爷住的木房子。

　　林晓秋已经告诉爷爷林海燕去世的事，爷爷表示死就死了，大家都轻松了，他也不会回去看她最后一眼。

　　反正他在林海燕跟前这五十年，没得到过林海燕的真心，更没吃过一顿好的，他为林家拼死苦活，还给她养大两个继子，已经仁至义尽，到头来他也没落得什么好处。

　　就当大梦一场，他不会再回村里，不会再回林家。

　　“爷爷，村长说林海燕可能不是摔死，我和汤伽野看了她的伤势，有可能是被勒死或者掐死，要不我们凭良心办事，给她报个案？”

　　汤伽野正好听到这句话。

　　“报，林家涉及人命，满盘皆输，也不用我费心计划，这样吃人喝血的人家，不值当我出手。”

　　“报案吧，林海燕那婆娘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在自家人手里。

　　我估计村长说的八成是真的，林家那几个孙子一喝酒就爱耍酒疯，说不定人就是他们掐死的。”

　　爷爷叹了好长一口气，这些年能在林家活下来实属万幸。

　　“等天亮吧？现在没人上夜班吧？林大通那傻子，你弄哪去了？”

　　林晓秋这时候发现汤伽野身后没人。

　　“在旅馆，放心他跑不了。还要继续聊这事吗？贺文珍她们睡了，咱们别吵她们。天亮再说。”

　　汤伽野知道木房子不隔音，一直压低声音说话。

　　“好，爷爷进去睡吧，这事就当做了个梦，以后别人问起，我就说您伤心过度昏死过去，一直住院来着。

　　出院的时候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别人也不会说您不会做人。”

　　“随他们说去，以后我也不回村去，我什么也不怕。你快带汤...朋友去睡，郭骏今晚没回来，安排他睡那屋吧。”

　　“好。”林晓秋示意汤伽野拿上脸盆和脚盆到院子里打水洗干净。

　　又领着他进去郭骏的房间，指着里面的床铺。

　　“你睡那里，床铺都是干净的，明早我叫你吃早饭。”

　　汤伽野点头，他知道可能隔墙有耳，没应声。

　　隔天一早贺文珍和刘连英照样去菜场买菜，林晓秋去店里炒好火锅底料，顺便煮了三碗面条提回家。

　　她刚走进院子就看见汤伽野正在打井水，爷爷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发呆。

　　或许爷爷在想林海燕的事吧，林晓秋这样想着。

　　“洗完吃面条，吃完我们去报案，再去找林大通一块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