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望舒给杨扶光发了条短信,只是说自己心里很乱,希望好好想想。之后,杨扶光再没有了安望舒的消息,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他想上门去又怕再次给安望舒带来更多麻烦。在个多星期焦急的等待中杨扶光只得回到东莞家中收拾行李回校。
欧敏看见儿子一脸倦意,眼睛下显青色,像好几天没睡觉的样子,嘴边都微微有些胡茬,也不怎么言语,知道多半是因为安望舒的事情,两口子一合计,谁也不提,但愿时间能让这一切都淡化掉。
开学后的一天下午,杨扶光突然接到安望舒的电话。电话那头安望舒的声音倒也平静。
“那天,我,是不是太冲动?你,没什么吧?我一直。。。。。。。”
“没什么,爸爸只是坚决不同意,他担心我。那天,你不会生我气吧,我爸爸他就是。。。。。。。”安望舒听到杨扶光的声音,内心波涛汹涌,却只能压低声音努力平复自己,“扶光,你真的那么想出国求学吗?那么远?”安望舒想起杨扶光曾经给她描述的那些场景,其实内心是无限向往的,但是要让她迈步奔赴却又实在没有勇气。她真的好羡慕杨扶光,他总是昂首面向远方,浑身自带光芒的临风树立的形象,好像全世界都是为他而生,无论有多少风雨欲来,都不过是为他的战场增加特效而已。而自己。。。。。。
“我想,可是为了你,我可以放弃,在国内一样的,反正这一块的发展会越来越蓬勃,在哪儿都会有机会。”杨扶光压住自己内心的渴望,柔声宽慰道。
为了我?安望舒的心欢快地颤动起来。
“望舒,我和同学也已经在计划合作开自己的公司,家里也很支持,你放心,我会让你幸福的,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为了我他放弃他想先出国进修的想法,为了我,安望舒细细品尝着这三个字,自从妈妈过世后她已经不再奢望谁会为了自己想了,听着这三个字,安望舒像嘴里含着的一块糖,那丝甜意很快随着血液蹿遍全身;可同时这三个字,也像铅石一样沉重,那份沉重让她喘不过气来。
“安望舒,你自己清醒一下吧,那杨家小子是什么样的人?他敢这样就冲到别人家里来,和他爸爸一样,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还有他那个妈妈,就是就是个。。。。。。。”父亲那天的话又在耳边炸开。
“泼妇一个!”吴娟接过安启智的话,“小舒,我们就是普通安分的人家,你也是老老实实的姑娘,你哪里是那家人的对手。何况他爸爸妈妈对你爸有成见,将来真嫁了没有好果子吃的。如果真跟了这小子,远嫁他方,家里可什么都护不到你,万一有什么你哭都没哭处了!”
“小舒,爸爸妈妈绝对是站在你的角度上考虑的,你想想,他如果有心想出国去,真的一去就是好多年,国外就是个花花世界,你自信能留得住他,不是白白耽误自己吗?何况他如果为你放弃了,难保以后不会有后悔的一天,那时再来怨恨你,你又怎么办?”
“反正,爸爸把话再和你重申一下,这个人我们是不认可的。如果你还是我安启智的女儿从今天起别联系了。”
安望舒想着想着,内心又是一片哀凉。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有两个自己在对话,甚至在争吵。自己终是害怕迈出那一步的,离开熟悉的一切奔向陌生的未来,杨扶光的光芒让她温暖,却也让她更惶恐,他太耀眼,耀眼得让她不敢太靠前,他的身边应该有颗跟他一样耀眼的太阳,就像那次遇见的那个女孩,而自己就只能待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波澜不惊地渡过余生。“望舒,古时指月亮。”我也许是月亮,但是不是群星簇拥的月亮,而是躲在夜空云层后的月亮。安望舒想到杨扶光说过的话,心里想。她其实相信杨扶光会为了她放弃出国的,他承诺过,可是为了她做出这样的承诺于他应该也是艰难的吧,他明明那么想,自己真的值得他这么做吗?而自己真的可以安然地接受他这样做吗?真的可以亲手剪掉他的翅膀,然后在余生里看着他双翅流着血再愧疚地为他疗伤吗?
她努力调整自己的语气,对电话那头说:“扶光,我们确实不合适,我们分开吧。。。。。。。”胸口有什么东西怦然破碎,泪水夺眶而出。安望舒赶紧挂断电话,手机铃很快响起来,一遍又一遍,她把手机铃改成振动。她站在宿舍楼顶迎着夕阳默默流泪。远处的天空晚霞漫天,色彩斑斓,美得让人叹为观止。安望舒望着这景只感到胸口又闷又疼,就像口鼻都被蒙上了一层无形的纱带,自己就被这眼前的美景笼罩其中,缠绕其中,不得摆脱。她鼓起腮帮子大口地喘息,希望能减缓这种压抑,疼痛感却更加剧烈了。原来分手时没有像电影里一样总是下雨,原来还可以在这么美的背景映衬下,撕心裂肺的感觉可以美得这般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