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何西本来没打算上来,只想看看她就好,可是看见她的那一刻,又忍不住想抱抱她。
南风握住他的手,问道:“明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呢?想什么时候?”何西反问她。
他还在休假中,回凉城也是为了陪她回去,理应按她的想法来。
“我睡醒了就走”?
“好。都依你。”
南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灯光照在上面,青色的经脉明显,她说:“这次回去我就辞职了,我妈在这边医院已经给我打好招呼了,过几天就可以上班,以后我们就可以在一个城市了。”
何西:“谢谢你南风,离开原来的单位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去凉城的,我……”
南风捏他大拇指,“你都在想什么呢,毕业后我就打算在南城工作,只是母亲一直不同意,我才去了凉城。”顿了顿,南风接着说:“我和她因为这个事情也闹了这么多年,终于她松口了,也算是完成了我的愿望。”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说:“所以,何西,你不要自恋哦。”
何西看着这双清澈的眸子,拍了拍她的脑袋,他托着她的手指看,南风的手指很漂亮,他说:“我真的很幸运,南风,幸好我找到了你。”他声音压得低,南风心跳的有些快。
只听他凑近她的耳朵又说了句:“所以?今晚我不走了?”
南风一愣,面容染上绯色,抬头却对上他笑意满满的眼睛,她冷哼一声不理他的戏弄。
到时候也不知道谁先跑。
何西本来打算呆五分钟就走,结果愣是和南风磨了十分钟才才匆匆忙离开。
何西走后,南风等了一会儿出了卧室。
南母正在客厅看电视,还是那些个老掉牙的家庭伦理剧。
南风对这些不感兴趣,扎了块苹果拿在手里。
状似无意的说:“妈,我明天回凉城。”可能是心虚,南风感觉喉咙有些发紧。
“回去吧。”南母依旧盯着她的电视。
南风微微松了口气,幸好,母亲没有问太多。
她并不擅长撒谎。
南风吃了口水果,放下牙签准备起身离开,南母道:“坐着吧,陪我把这个看完。”
南母指了指电视。
“好。”南风脱了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将抱枕放在腿上。
客厅里关了灯,只有电视机的光,光随着画面的更换来回闪烁,南风在这样子的光线里,看到了南母冷凝的侧脸。
不知道为什么,南风总觉得南母什么都知道。
南风抱紧了手里的抱枕,摇了摇头,甩去脑子里些破碎的想法,陪着母亲看电视。
是一个法制节目,男孩和女孩是大学生情侣,男孩回家的时候会经过女孩的家,过年回家,女孩便带男孩去见了她的父母,因为两人现在才大二,女孩的父亲便觉得应当以学业为重,并嘱咐女孩与男孩做普通朋友就好,结果,男孩趁女孩子家人熟睡之际,给屋子周围倒上汽油,点燃了屋子,女孩一家7口无人生还。
看到最后,南风也为那个女孩唏嘘。
故事结束,南风穿上鞋子准备去洗漱。
“这个故事怎么样?”南母突然问她。
南风回过头,看到南母凝视着她。
“很悲伤的一个故事。”
“然后呢?”南母追问。
“你想说什么?”南风彻底转过了身子,看着南母。
“这个女孩子如果听父母的话就不会死,也不会连累了一家人。”南母沉声说。
南风愣了下,突然明白了。
她看了眼电视。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套法制节目这个时间是重播,母亲让她来看这个节目,无非是在给她敲边缘鼓。
母亲想让她从这个故事里明白,她是为了她好。
是想让她明白什么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两代人,思想观念有很大的区别,在行为处事上会有很大的区别,事事都听老人,社会不进步了?
再说,这个故事是很悲惨,是很有教育警醒意义,但是何西不是那个男孩,她也不是那个女孩。
人不能因为怕被噎着就不吃饭,这是南风的想法。
“妈,你想说什么?”南风走过去坐在原来的位置。
她决定今天和母亲好好谈一谈。
“你和何西联系了是吧?”
停顿了一下,南风说:“是。”
像是没有看到南母生气的脸,南风道:“过去的十几年,我一直按您的方式生活着,您让我学跳舞,说女孩子学跳舞有气质,我学了。初中毕业,您让我考二中,说里面您的熟人多。填报志愿,您说,我得离您近点儿,您改了我的志愿,让我读家门口的大学。”
南风压下心中的酸涩,继续道:“大学选专业、毕业选工作,哪一次,您没有让我按您的想法来。”
“妈,我是人,我是独立存在着的个体,我有自己的想法,我有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其实,我一点也不爱跳舞,可是为了让您高兴,我认认真真的去学了。报考高中,我的朋友都在一中,为了能常见到您,我选了二中,可这三年,我没有一个朋友。”
压了压眼角,南风吸了吸鼻子接着说:“妈,这一次,能不能让我自己选,让我自己为自己活一次,嗯?”
南母发杵似的盯着茶几斜下方的一块瓷砖地面看,深沉的目光似能将其看穿。
南风抽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南母承认,南风的话给了他很大的感触,可是往事历历在目,纵使有些画面片段已经开始模糊,但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的孩子死在她身边,她的双手牢牢抱着她,而何母冷冷的现在窗外看着她,那种恐惧那种心慌,她每次想起都还心有余悸。
而等她重伤好起来之后,等待她的是什么呢?
她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不是最后她以死相逼,昔日的恋人也都不会在她身边。
这些年,虽然她过得平平淡淡,但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总觉得有一天这些会像那次一样全部消失。
她只有南风了,那是她的孩子,她不能再让那个女人带走自己的孩子。
南母久久没有吱声,再开口,还是那句话:“南风,我说过,不要再见何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