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从众者云,命数如织(求追读)
得益于龟山、渔水、石坝三村前去崖下朝拜过的村民们的大力宣传。
到了傍晚时分,大龙山镇的许多人纷纷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开始讨论起此事来。
培元佳苑门口。
这会儿,便有一群散步中老年人聚在一起,听着人群中间一位穿着卡其色夹克的秃顶中年述说整件事情的始末。
坐在小马扎上,秃顶中年说的绘声绘色、眉飞色舞。
“我跟你们讲哈……”
“当时我那小外甥,就站在那几个村里的老爷子身边,亲眼见证了松石老爷显灵的整个过程。”
“其实一开始吧,他们所有人也没想到,松石老爷怎么就会突然显灵了呢。”
“毕竟松石老爷往日里虽然也灵验得很,但显露神迹这种情况先前可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依我看呐,今天委实就是市里那个姓季的领导把松石老爷给彻底逼急了,这才不得不人前显圣,警示他赶紧撤走。”
“咱们就说嘛,李长庚老爷子他们那三个村子的祭神仪式已经延续了一百多年了。结果今天,突然就来了这么一位领导,非得说他们搞封建迷信,还要把松石老爷给挖出来。”
“你们说这姓季的家伙是不是个倒霉催的玩意儿,干得又叫个什么破事儿啊!”
“我小外甥说,要不是那时候李长庚老爷子以头撞鼎以死相逼,可能松石老爷真就被这姓季的家伙派人给挖出来了。”
“这家伙把李老爷子都逼到这份儿了,得亏最后是有人给拦住了啊,要不然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俗话说的好,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那姓季的现在可不就是遭了个大报应不是?”
听他这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围在一起的众人觉得惊奇的同时,到他这最后一句反问时也是不由得纷纷起了兴致。
“遭报应了?”
“那姓季的怎么了?”
“小杨,你赶紧给说说啊。”
围观群众顿时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说到这里,我倒是不得不承认那姓季的确实是个硬茬子!”
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杨姓秃顶中年接着说道,“你们应该都知道松石老爷显灵的时候都整出什么阵仗来了吧?”
“那副场面,我们这些老百姓要是见了不得当场纳头就拜啊。”
“可是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姓季的干啥了?”
人群中,无数人瞪着八卦的大眼睛,全都开口发出了问询。
“可是啊!”
咽了下口水,杨姓秃顶中年忽然拔高了些声音,“那姓季的领导就是死活不信邪,当时其他人不是被震慑住了,就是对着松石老爷朝拜呢。”
“可他倒好,居然自己又拖着一卷篷布过去了,好赖非得要把松石老爷给封起来,不准再有人过去拜。”
“这不……”
“他前脚刚踏上梯子,后脚这报应就来了,听说当时跟喝多了假酒一样,当场就昏迷过去被送医院了!”
“嚯!”
“卧槽!”
“当场遭报应啊!”
听到季瑞山昏迷被送进医院,围在一起的人群瞬间传出了声声惊呼,不少人更是倒吸了口气。
“说到底啊!”
“也是活该他遭报应!”
杨姓秃顶中年一拍手,愤愤道,“松石老爷都人前显灵警示他到这种地步了,可是他偏不听啊!这下子把自己整进医院了,这不是纯纯自己作的吗?”
“这话说的倒是有理。”
人群中,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爷子点头郑重其事道,“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呀!”
然而。
就在老人这话才刚落下,围观众人开始三三两两讨论的时候。
“呵呵!”
一声很是轻蔑的响亮嗤笑声忽然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闻声,一些人皱着眉头侧过脑袋望去。
就看见一个染着满头白毛、打着耳钉,整个一副流里流气的混不吝年轻人从路旁边石墩子上站起了身子。
白毛年轻人右手两指夹着一根还没点上的香烟,泛着白眼三两步来到人群前头。
“我说,你们这群大爷大妈们真别在这儿胡扯八扯了。”
看着圈子里头起身望向自己的杨姓秃顶中年,白毛年轻人一脸的讥讽,“现在这都什么年代了啊!”
“已经2025年,人类都快登上火星了。”
“还一个个在这儿聊些神神叨叨的鬼玩意儿,这种压根经不起推敲的东西,真的谁信谁就是傻子!”
“诶,小伙子怎么还骂人呢!”
“他们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我是肯定信的。”
杨姓秃顶中年拎起小马扎,上前几步走出人群,认真说道,“你要是不信的话,明天赶早去鳌山上看看不就知道真假了吗?”
“小伙子啊,眼听为虚眼见为实。”
走到白毛年轻人近前,他抬手轻轻拍了下年轻人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明天去了你就明白,有时候有些东西你不信还真不成。”
“要知道哇,这个世界可远远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最后一句话说完。
杨姓中年就径直拎着小马扎大踏步进了小区,只留给众人一个微风吹拂起残发的潇洒背影。
“……”
见他已经走远,本想着再呛他几句的白毛小年轻只能一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搞得跟什么一样,去就去!”
不过无语沉吟之际,他却是起了些逆反心理,敲定了明天一早过去探个究竟的念头,嗤笑道,“我就不信这胡咧咧的玩意儿还真能成真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与此同时。
那一众中老年人们眼见着杨姓中年转身楼道逐渐不见了踪影,回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再一看白毛年轻人把他那话当成玩笑一般的神情。
心底里,却是各自都起了些想法。
许多人都计划着,打算趁这几天空闲的时候好好去鳌山看一看。
瞧瞧那个在他们这一片已经流传了几十年的送石老爷的传闻,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灵验玄乎。
…………
当鳌山松石老爷显灵的新闻仍在辐散传播、广为讨论的时候。
彼时彼刻。
身为始作俑者的陈庆阳却是悄然离开了鳌山,来到了一个他已经阔别了整整八十五年的地方。
他的家!
未穿越前,过世的父母虽然在市里有套房子,但因为是被爷爷奶奶给带大的,他从小基本上都住在镇子旁边的乡下老家。
老家没有多大。
只是一栋二层三开间的小楼房,以及门前的水泥晒谷场和一圈小院子。
从远处缓缓飘到院子上空,陈庆阳第一眼便看见了从左侧厨房烟囱里升腾起的袅袅炊烟。
透过纱窗。
立刻就能看见一个剪成花白短发,脸上满是皱纹的老奶奶正站在灶台前翻炒着锅里的菜。
“喔喔喔!”
忽然。
一道高亢的公鸡啼鸣声响彻小院。
“……”
陈庆阳下意识扭头望了过去。
可下一秒,耳边便随之听到了厨房里老奶奶的喊声,“老陈,鸡笼我刚忘记关了,你过去关一下,再看看有没有鸡在外面啊。”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
喊声过后,一道老年男性立马予以了她回应。
侧首过去,陈庆阳当即便看见一个白色短寸头发、面容祥和的高大老爷爷走出了门。
老爷爷把两手拿着的簸箕和扫把靠到了门上,抻了抻方才扫地时弯久了的老腰,才抬步向着鸡笼走去。
视线在两位老人身上来回打着转。
飘在半空中,此时此刻的陈庆阳只觉得心潮激荡、五味杂陈。
竟连神躯灵体都开始不自觉地轻轻颤抖起来。
“爷爷……”
“奶奶……”
嘴唇微微开阖,陈庆阳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喊了一声。
他尽管很想马上就冲到二老面前去。
但内心迟疑了片刻,最终他还是强行忍住了这股子冲动。
他如今是神躯灵体的状态,即便站在二老眼前,可二位老人只是一介肉体凡胎,压根就无法看到自己。
况且……
就算能被看见,陈庆阳也不可能过去,以他现在这副模样,若是出现在了二老眼中,非得把他们吓到背过气去不可。
所以。
现如今,还是就这么远远看着吧!
只是远远看着二老忙碌的身影,陈庆阳心里便已然生出了莫大的满足。
一股久违的安宁感席卷全身。
看着二位老人,他嘴角不自觉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过了会儿。
陈庆阳才如梦初醒,陡然想到了什么,轻轻抬起手调动自身神力分为两道,隔空输送到了他们身体之中。
距他跨界重返蓝星,已有八年半时间。
年龄一致的爷爷奶奶今年已是七十八岁高龄了。
以陈庆阳去世前的身体感受来看,他们的身体虽然看上去还算硬朗,但到了这个年纪,想来早已经因衰老而内里腐朽不堪了。
甚至,就连寿命都可能所剩无多。
当下,陈庆阳一不能直接过去见他们,二不能带领他们走上神道或是成为仙道修士。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
只能是利用自身香火神力悄悄帮助二老些微调养一下身体,让他们免受病害侵扰,活得更长久更舒坦些了。
“咦?”
可就在陈庆阳输送神力落入他们体内的时候。
突然!
陈庆阳就仿佛受到了某种天地感召一般,神躯灵体也随即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
紧跟着。
他莫名感觉到二老的灵魂身体与自己好似产生了一些妙不可言的神奇联系。
待他一个眨眼再睁开后,居然清晰看见二老的灵魂与肉身之间浮现出了数十根串联在一起的透明虚线。
有些透明虚线早已暗淡无光。
而有些则仍旧闪烁着淡淡的莹白微光。
微微皱起眉头,陈庆阳快速数了一下,爷爷身上的虚线一共八十六根,有七十八根已经暗淡,还剩下八根仍然亮着。
而奶奶身上,暗淡的虚线同样是七十八根,不过泛着微光的却多了五根,还剩下十三根!
“这些虚线……”
“莫非是爷爷奶奶他们的命定寿数?”
陈庆阳稍稍一想,排除了几个其它的可能性,便已大致明白了这些或明或暗的虚线代表的是什么。
“八年!”
“十三年!”
心头不由一紧,他暗道,“他们竟然只剩下这几年十几年寿命了!”
“诶,这是?”
然而,就在这时。
当陈庆阳再次抬头看向两位老人时,却是发现二人身上莫名又勾连多了几根泛着微光的虚线。
爷爷多出了两根,从原本的八根变为了十根!
奶奶则多出了三根,一看竟已有足足十六根!
“香火神力居然能助人强行延寿!”
陈庆阳立马想到了自己灌输给他们的香火神力,微微瞪眼,惊喜的同时,不免感到心情提振了许多。
可还没等他开心几秒。
紧跟着,便看见二位老人身上所有亮着的虚线不明原因剧烈颤动起来,一股似是要断裂开来的迹象。
“不好!”
陈庆阳眉头一凝,忙不迭掐断了输送给二老的香火神力。
神力消去。
他抬眼再一看,那些亮着的虚线轻颤抖动了没一会儿,便陆续恢复了平静。
“竟险些害了他们!”
轻吐出口气,陈庆阳心知即便香火神力能强行助人增延寿数,可每个人延长的寿命必定会存在一个极限。
更何况,二老只是一副肉体凡胎,身体灵魂都承受不住太多香火神力。
“延寿两三年……”
定定看着端菜上桌正准备吃饭的二老,陈庆阳满意点头,“也足够了!”
“日后若是还能寻到其它增长寿命的办法,我再过来帮二老延年益寿。”
“当然,最好是能找到一条能助肉体凡胎也能长生的道路!”
“如若此路不通……”
悬在空中,陈庆阳对着盛饭上了桌的二老认真拜了三拜,“我也定会保证你们长命百岁,在这尘世间活成人瑞。”
心中默默许下这个愿望。
陈庆阳最后瞧了二位老人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飘飞远去。
而待他飞走后。
底下那栋二层小楼的大厅桌旁。
“诶?”
头发花白的短发老奶奶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起筷子向老伴问道,“老陈,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好像有人喊了我一声啊?”
“喊了你一声?”
短寸白发的老爷爷一脸茫然,摇头道,“没有啊,哪里有人喊你了。”
就在老爷爷回话的功夫。
老奶奶已经自顾自端起饭碗离开板凳,来到了楼房门前。
“总感觉好像刚刚有什么人来过。”
站在门口朝着外面张望了几眼,见院门外路灯照耀下一个人影也没有,老太太疑惑着嘀咕了一声,“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