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不会...在中国...”
好不容易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后，冷言无力的垂下头，双手在腿上慢慢攥紧，死死咬着牙关，提着一颗心，紧张等待着面前人儿的审判...
“什么意思？”叶茉一时没反应过来，再次问道：“你要去哪？”
“我...”冷言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我昨天，接到一个电话，里面...是我的母亲...她想要我去美国留学...”
“母亲？”叶茉诧异不已。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曾经有次去他家里，却发现里面冷冷清清的，什么都没有。那唯一一个冷漠不语的男子应当是他的父亲吧，却从未给过任何人笑脸。
后来，在冷言考上了高中那天，那个冷漠的男人也不见了...
她从未见过她的母亲，他...想必也是吧？
“你确定她是你妈妈吗？”叶茉不太了解他家的情况，但为什么小孩小时候一直隐身不在，长大成人了才想着接回去？
“是...”冷言极为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我确定...她是...”
“所以你要去多久？以后都不回来了吗？”叶茉面无表情的问道，扭过身去不想看他。
此话一出，冷言立马慌乱起来，一下抱住叶茉，下巴磕在她的肩头，紧张的脱口而出：“回！我一定会回来的！”
“所以我要等你吗？”叶茉微垂着脑袋，目光无神的看着某处，漠然的说道：
“你该知道，我最讨厌等人了。”
因为一句话，妈妈等爸爸等了几十年...从幼儿园、小学、初中、到高中毕业...
一直都是温柔坚强的妈妈一个人撑起整个家，那个所谓的‘爸爸’又在哪呢？
“我知道...”冷言紧紧的抱着她，他眼眶发红，却不敢让她看见。
“对不起...对不起...”他这边说着，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除了这三个字，竟什么也说不出了...
后肩略微有些湿润感，他...竟哭了么...
叶茉抬眸，也落下了一滴泪，深呼一口气，下定决心，轻轻说了句：
“五年，我只等你五年。”
“五年之后，若你还没回来...我们分手，此后婚嫁，各不相干。”
冷言一震，惊喜的抬头，忙将怀中的女孩转过来，紧紧的抱着她，不停的亲吻着她的额头...
他始终不敢让她看见自己红润的眼眶，将她的头紧紧按在自己胸膛，胸腔中极速跳动的心脏彰显着他的激动与大喜过望。
他在她的头顶不断的承诺着：“谢谢...谢谢茉儿...我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茉儿...我的茉儿...相信我...”
“五年之内...我一定会回来娶你！”
......
他说了，她信了...
起初，他们一直在网络上联系，即便未曾见面，却仍很是甜蜜。
可后来，在他们分离的第三年...
他失联了。
她发了疯一样找他，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
等待...唯有等待...
她这般坚信着...
这一等，便是九年。
......
那天，她27岁，满身劳累的回到家。
妈妈过来给她指着一个照片，告诉她：“茉茉，这次的相亲对象是——”
“妈，我还不想找。”叶茉疲惫的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淡淡的回复道。
谁知妈妈却来了脾气：“不想不想！你每次都这样说！可你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姑娘了！”
“27了！你知道吗！再有三年就30岁了！可别说结婚生孩子了！就连个对象你都没有！你到底想干什么！”
话刚出口，妈妈便忽然怔住了，她也在不停的懊恼，看着女儿整天不堪重负的劳累模样，眼底的乌青也日渐加重了...
年老的妈妈也慢慢坐了下来，手中还紧紧握着照片，一下一下的抹着眼泪推心置腹的谈论着：
“妈妈也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茉茉你也知道，女人一到30，便什么优势也没有了，就连生孩子都将面临大龄危机，这对身体的伤害...你应该知道的啊...”
“妈妈只是想要你轻松一些，有个人能帮你，帮你一起生活，这样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妈妈...妈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那个冷言，妈妈真的看不透他...从他5岁搬来这里，现在已有22年了吧，可妈妈，从未有一天看懂过他。”
“要是知道你们会产生这些、这些感情，妈妈怎么也不会请他来辅导你学习...”
“9年了...你从不说，但妈妈怎会不知道？你等了他9年，可他呢？”
“女孩子这一辈子有几个9年？”
“妈妈...妈妈只是不想...不想你步妈妈的后尘...走妈妈的老路啊...”
说完便捂嘴低泣起来，一时间气氛极度忧郁伤感，就连呼吸...都是疼的...
“妈...对不起...”叶茉走过来，慢慢的跪在那个白了头发的妇女身边，双手拉着她的手，眼神无力，却仍是柔声道：
“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去...我去相亲...对不起妈妈...让您操心了...”
那日——
空气很好，天空很蓝，阳光正暖...
她一身浅绿色碎花过膝长裙坐在指定的咖啡厅中等待着，亚麻色微卷的齐肩长发衬的整个人都清新可人。
不一会儿，迎面走来一个人，他约摸三、四十岁的样子，下颚的胡渣看着很不整洁，整个人都有些油腻腻的感觉。
他不屑的看了叶茉一眼后，瞬间眼睛一亮，飘忽忽的走过来，一下坐在椅凳上，发出“吱啦——”的声响。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她清亮可人，善解人意，圆圆的脸蛋上满是温柔之意，只是闻名不如见面，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问道：
“叶小姐？”
叶茉礼貌一笑：“是的，付先生？”
“是是是！”那男人笑眯眯的点头，伸出手来想要握住她的手。
然而她指尖轻点，又迅速的收回，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笑，另对方尴尬的抠着手指。
“听闻叶小姐今年芳龄二十七？”
“......是。”
“哎呀~这女人到了这个年龄，确实不太容易啊～”他意有所指，但她只当听不见。
他继续道：“听说叶小姐是位教师？”
“是，中学教师。”
“哎呀，这可真是轻松哦...”他推推眼睛，盘算着什么：“那每天肯定有时间做饭打扫卫生吧？我这个人呢，比较爱干净，屋子三天就要全部收拾一遍，衣服一天一洗...”
“这个料子你知道的吧？唉～想必你也没听过，就是不能用机器洗的，纯手洗的知道不？看叶小姐心灵手巧的模样，一定会做的很好啊～”
“我呢，也不喜欢女人当个蛀虫一样，天天白吃白喝，所以你最好白天还是去工作。
工资呢...我也知道女人能力有限，每个月拿回来5000就行了，剩下的就自己买买衣服鞋子什么的，就不要从家里拿钱了...”
“还有呢...”他继续喋喋不休的说着，却被忍无可忍的叶茉冷声打断：
“付先生。”
在桌下的手指狠狠的掐着自己，提醒自己不要冲动，但这种侮辱，是个人谁能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