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绒被也不知被小柔放哪了,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就只能拿这个应付一下了,久等了。”
沈宁雪终于姗姗来迟,虽是说着歉意的话,但眼神中却丝毫不见愧疚之色。
雪梅心中了然,这墨家的一切,都在阿雪的掌控中,又何来的不知道呢?
故意离开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试探自己罢了...
思及此,雪梅故作轻松的笑笑,上前接过沈宁雪怀中的被子,乐呵呵的回道:“可不是嘛!人家酒都醒了,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沈宁雪顺势将被子给她,自己揉了揉肩膀,轻笑一声:“怎么会?只是没想到你酒醒的这么快,想着你可能已经睡着了呢。”
雪梅转身一边铺被子,一边装作不经意的自嘲道:“自然醒肯定是不可能的,想想都觉得挺悲催的,大晚上的狂风暴雨还不够,呆在屋里都能被吓醒。”
“哦?什么东西还能吓得住你?”沈宁雪顺着她的话问道。
雪梅瞅了瞅旁边的衣柜,哀怨道:“我倒真想问你呢...”
“你说好好的衣柜不装衣服,放什么尸体啊...我也不知道招谁惹谁了,不就是冷了想找件衣服暖暖嘛,结果差点被吓过去!”
沈宁雪面色不变,毫无情感的笑了笑:“谁知道你好奇心这么重,好好的衣服不拿,非要去摸索,这下好了,一不小心发现了新世界...”
“你还打趣我!”雪梅一屁股坐在床上,满眼幽怨的盯着她,控诉道:
“要不是你那些什么鬼衣服不是灰的就是白的,素净的跟个尼姑似的,我至于大费周章的扒拉个半天?”
“可怜我还醉着酒呢,就猝不及防的体验了一下冰天雪地,还看到了棺材里的那位...何其惊悚啊!就这一趟,我这身体心理可都经历了不小的摧残...”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一栋房的补偿,如何?”沈宁雪终于眉眼柔和了些,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
雪梅一听,立即竖起了耳朵,眼冒星光,仿佛看到了财神般的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你说的啊~可不能反悔!”
“嗯,不反悔。”沈宁雪也上了床,躺在自己那一侧,打了个哈欠:“不早了,睡吧。”
“可我睡不着...我好想知道里面那位是谁...”
雪梅也钻进自己的被窝,则身躺着,双眸亮晶晶的睁得老大,丝毫不见困意。
然而沈宁雪却已经闭上了眼,无情的开口:“睡不着出去淋淋雨,一会就能睡了。”
雪梅一听,当即就不乐意了:“喂,要不要这么无情?”
就她这一身,出去一会不仅能很快睡着,还能一觉不醒呢!
沈宁雪:“就是这么无情,你再说,我就直接把你从窗户里扔下去。”
雪梅:“啧,就不让你睡!”
她翻身趴在沈宁雪的身上,眸色异常的认真,一字一句的说道:
“里面那位,我瞧着很像顾修云,但阿雪你应该知道,这么做,对顾修云来说,很不公平!”
这下沈宁雪终于睁开了眼睛,转过神来,漆黑的双眸直直望着雪梅,悠悠道:“这是你该关心的事?”
“没有没有...”雪梅无辜的举起手,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只是忽然想到,若是你不在了,你亲眼看到顾修云将对你的情感全然投放到另一个替身身上,你又该作何感想?”
沈宁雪并未做声,双眸黑如深潭,深不见底,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见此,雪梅再接再厉——
“我觉得,如果是我的爱人,在我死之后,就随便找个替身,那我肯定会很伤心,很难过,我宁愿他找个其他人,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继续生活,
“都不愿看到他将原本属于我的情感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我会觉得,那是对我们感情的一种亵渎,不可原谅!”
闻言,沈宁雪眸光微动,偏了偏头,仍是沉默不语...
良久,在雪梅以为她终于要出声时,对方却只是转了个身子面向墙壁,淡淡道:
“睡吧,困了。”
“哦...”
雪梅也没再继续,反正,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她深知沈宁雪的多疑,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
所以她先是自曝去了冷藏室,又顺理成章的因为‘好奇’而问个所以然,最后根据自己在阿雪心中‘爱管闲事’的印象,进行由衷的劝导。
如此一来,她将一个偶然之间发现重大秘密而心痒难耐的无辜之人的形象诠释的惟妙惟肖,毫无破绽...
阿雪定然不会再怀疑这茬,这件事也就会告一段落了。
至于何时挑明自己的心思...
雪梅记住了教训,暗暗告诫自己决不能像梦里那般冲动,一切都还需从长计议。
阿雪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最受不了的就是旁人对她不求回报的好,她会心生愧疚,她会想尽办法回报那人对她的好。
就像那个顾修云,雪梅敢断定,当初阿雪对他的‘爱’,一定是建立在愧疚的基础上,一心的感激,想要报答他罢了。
只是后来,这种‘感激’之情渐渐变了质,日久生情也好,心生崇拜也好,总之,最后转变成了至死不渝的‘爱情’。
那么,既然顾修云可以,她为何不可以?
只要效仿一下那个男人的做法,先叫阿雪对自己生出愧疚之情,那么往后阿雪对自己的底线就会跟着降低,后面的所有事情便都容易多了...
而眼下,正巧有那么一个机会。
贺家...确实足够危险,她甚至也不能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活着回来...
但是没关系,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正是因为危险,阿雪对自己的愧疚才会更深,才会对自己更加纵容!
想到这里,雪梅不禁勾了勾唇。
黑暗中,她目光贪婪的望着沈宁雪的背影,想到她们此刻近在咫尺的距离,只觉得心中一阵甜蜜。
时隔六年,这是她们第一次睡在一起,伸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不同的是,她们终于不再是一身伤痕,心惊胆战的度过那些难熬的夜晚了。
没有人监视,没有人打扰,没有那些凄惨呜咽的声音...
有的只是一片温暖祥和,柔情温馨...
虽然是一人一床棉被,各据一侧,但好歹还是有所进步的。
这样,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