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雪一时语塞,然后对着面皮嬉皮笑脸的人一把扔过去个黑色小东西。
“...把这个带上。”
墨程潇伸手潇洒的一接,然后看了看,疑惑道:“...纽扣?”
沈宁雪补充道:“针孔,记录一下。”
墨程潇挑了挑眉,忽而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动,问道:“给那...呃....我哥看的?”
他还是有些不适应这个称呼,但是毕竟血缘关系在,再者说了,就这几天的时间,他隐隐约约听到隔壁那位痛苦喘息的声息越来越弱。
似乎...快不行了...
内心思索挣扎许久,还是挠挠脑袋,试探道:
“还要继续吗?这么做...”杀人不过头点地...
“不然把他拖过去亲眼看看?”沈宁雪不清不淡的一句,直接将他的话堵死。
墨程潇动动嘴唇,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下去,握着这颗不起眼的小纽扣,脚步沉重的走了...
见他离开,沈宁雪便朝着隔壁关押墨沉枭的牢房望了望,问了句:“怎么样了?”
守卫立刻低头回话:“医疗队一直在尽力救治,但估计也只有几年了...”
闻言沈宁雪冷笑一声:“倒真是小瞧他了...”
日日都在他面前重复播放那些折磨墨迹权夫妇的视频,虽然是假的,但却难以分辨的清,更何况是他这种被关了数月的人,意识怕是都有些混沌了。
前几次还尚且有些清醒,还知道从中找出可疑的成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铁链的束缚、日光灯的折磨,叫他终于失去了理性。
今后每次在他面前播放那些场面,他都会愤怒的双目眦裂,血管贲张,声嘶力竭的低吼着,如一头凶残的猛兽,泛红的双眸里迸射出嗜血的暴戾,磨牙凿齿的恨不得挣脱铁链将所有人都撕碎。
别说看了,就是听着他那嚼穿龈血的诡异声音,都不由得令人浑身一颤,毛骨悚然...
如今已经像是麻木一般,目光呆滞的无力半跪着,双臂还被高高的铁链钳制,手腕处血肉翻涌,已经依稀可见白骨。
上面有医护处理过的包扎痕迹,但或许是因为他挣扎的太过剧烈而脱落下来,血液顺着手臂蜿蜒而下,干涸成一道道暗色的血痕,看着尤为触目惊心。
可及时这般,都摧毁不了他的意志,他竟还有活的希望。
现在看着倒是颓丧凄惨,一副任命的麻木模样,但根据看守的人报告,他的求生欲还是太强,多次濒死的危急时刻竟都靠他那顽强的意志力给一一化解。
那么,苦苦支撑他顽强活下去的原因是什么呢?
其实不然想象,
是恨啊...
这是对沈宁雪残暴行径的恨;
是对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因自己而遭受苦难的滔天恨意...
沈宁雪冷冷的勾起嘴角,走了进去,好整以暇的欣赏着男人凄惨的模样,眉眼戏谑——
“墨沉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过事已至此,早死早超生,你还在挣扎什么?”
话音刚落,那目光呆滞的男人眼神倏地闪过数种情绪,最后只留一声冷嘲:
“你不直接杀了我,不就是为了看到我这样?”
“还以为你已经神志不清了呢,啧啧...真是可惜...”沈宁雪嘲讽道。
墨沉枭费力的抬起头,颤巍巍的身体同时也带动了铁链“哗哗”作响...
只听他反讽道:“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差距,沈宁雪,你对那个戏子的爱也不过如此,还不是一样在我怀里快活?!”
沈宁雪对此并未做多大反应,只是淡淡道:“你想激怒我,让我杀了你?那你这么多天苦苦支撑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觉得呢?”他带血的嘴角微勾,笑的极冷。
“我觉得你又要下套了”沈宁雪慵懒的用手拖着下巴,歪歪头,直接戳破了他的心思。
她知道男人城府极深,不然也不会将潭龙耍得团团转,年纪轻轻便坐稳了商业泰斗的宝座。这几个月又一直在这里遭受非人的折磨,脑子里还不知道摸出了什么鬼主意,她才不上他的当。
于是转了话题:
“我有一个故事,想不想听?”
摸沉枭不屑,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沈宁雪也不恼,接过看守送过来的椅子,就直接坐在男人面前,启唇悠悠道:
“你会感兴趣的...”
她也不管对方乐不乐意听,饶有兴趣的讲着,像是在讲个什么天方夜谭的故事...
......
沈宁雪嘴里的话,他可没兴趣听,估计又是什么折磨自己的计谋,但对方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也没有屏蔽的功能,只能干干的听着,左耳进右耳朵出。
可听着听着...便渐渐觉得不对味了...
怎么什么狸猫换太子的把戏都出来了?什么女佣引诱家主出轨,什么幼子病重出国治疗,什么野种被迫召回...
这都是什么?!
他以为沈宁雪只是满口胡诌,却不想看她的眼神的一变,隐隐透着些幸灾乐祸的戏谑,不由得让他心中一紧,莫名感到一阵不安...
果然,只听沈宁雪忽地看向他,蓦地问道:
“你觉得,这熟不熟悉?”
墨沉枭并不做声,镇定的全然像个陌路人。
沈宁雪只是微微一笑,‘好心’的帮他分析道:
“十九年前,外界传闻墨家之子墨程潇病重将不久于人世,墨家家主与主母再无生育能力,墨家继承人的位置曾一度被人恶意揣测;
“墨家旁系蠢蠢欲动,曾经的盟友伙伴也无动于衷,敌对方趁机作梗,一时间墨家竟处于内忧外患的动荡境遇。
“但是很快,健康的‘墨程潇’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狠狠打了众人一个耳光,墨家于是安然的度过了这次危机。
“但有意思的是,墨家从始至终都只承认过只有一个孩子,那个传闻中八岁重病的孩子;而你,危难时机被突然接到墨家的健康的‘墨程潇’啊..
“那时应该正九岁的你,又是谁啊?”
“你想说什么?”墨沉枭冷冷道。
沈宁雪眼角微弯,说了句:“这可是你的身世之谜,你还真是冷淡啊...”
墨沉枭瞥过眼睛,不去看她。
沈宁雪见状,笑容更大了,饶有兴趣道:“看来也不是毫无反应嘛...”
“也是...”沈宁雪笑着喃喃道:“毕竟那时候也九岁了,该有些记忆了。”
“我也是觉得惊奇,于是便派人去查了查,可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说着不等对方反应,她便又自问自答道——
“我查到,你的亲生母亲,是个心机颇深的小女佣,因为不甘一辈子低声下气的居于人下,所以...
“竟冒险一试,迷倒了你的父亲,也就是墨家家主墨迹权,然后也是巧了,居然就怀了孕,生下了你。
“但终究是豪门贵族,眼里怎么可能容得了沙子?也是念着你是墨家血脉的份上,发发慈悲,没要你们的命,只是赶了出去。
“但你的生母却好像不甘心呐...于是九年后,重归锦城,隐姓埋名住在墨宅附近,暗搓搓的联合当时交好的佣人,给那个正牌小少爷下了药,于是那小少爷从此一病不起,性命垂危。
“而你的生母,这个时候便很‘偶然’的出现了,时隔久年,再次让墨家的人想起,原来,他们还有这么一个野种,流淌着墨家的血...
“于是为了墨家安稳,他们不得以,将你重新召了回去,骗你说是年幼时被拐走,一直流落在外的小少爷。而你,也对此深信不疑...
“只是可怜的你那生母,好高骛远,追名逐利,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那尊贵的地位,本以为只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却不料正暗自窃喜之时,被人揭发,死状极惨...
“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无论你怎么拼命,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他们一点赞赏的原因吧...”
前面那些,墨沉枭也只是不耐的被迫听着,面上毫无波澜,可当这最后一句一落,他的瞳孔却清晰可见的颤动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