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向沉稳漠然的夫人流出这种柔情,老妪似乎并不是多赞同...
这个女孩子被带回来时的情况她也听说了,五花大绑,对这里的印象能有多好?
她面前的这个文雪柔,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十多年的忍辱负重,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能过些好日子了,可不能在一个小丫头上栽了跟头啊...
思及此,老妪还是提醒道:“你带回来的人,似乎对你有恨。”
夫人苦笑一声,淡淡道:“没有才奇怪呢,毕竟,我杀了他的丈夫。”
老妪:“你....真是造孽啊...这孩子怕是不会善待你。”
夫人并不在意,只是喃喃道:“我并不需要她的善待,我希望的,只是她今后能好好的,再无人敢欺负她...”
言罢,将手递给老妪把脉,轻声道:“如何?”
老妪冷哼一声:“能如何?还是老样子,准备准备后事吧!”
夫人轻笑一声:“正在准备呢,这不把继承人都找来了。”
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可两人都知道,那并不是玩笑...
“您瞧瞧她,可像我?”夫人忽地问道。
老妪闻言倒是认真看了眼昏迷中的沈宁雪,五官大气,面容柔和却露出了些许锋芒,随后摇摇头,评价道:
“多了分戾气,少了分淡然,心中就像是锁了头猛兽,给把她刀子,她能把天都捅塌喽!”
夫人这下笑了,调侃道:“我还以为您会说她虽冷漠但乖巧。”
老妪不以为然,轻哼一声:“老婆子活了八十余载,岂会连这都看不出?”
夫人失笑:“倒是我多想了...”
“不过...婆婆倒可放心。
“她就算是杀了自己,也不会打开心中那把锁...”
自己可是特地让人捣毁了她的睡眠,又足足用上了一百人,在心理身体的双重攻击下才将她的怨恨不甘逼出来。
如此可见,沈宁雪的自制力已经到了多么强横的地步...
老妪不解,疑惑道:“哦?”
夫人抿抿唇,随即笑了声:“因为...那把锁...是修云锁上的。”
老妪闻言一惊,诧异道:“顾修云?那她?”
夫人点点头:“是他的妻子。”
老妪思索一瞬,蓦地一惊,眼神中有一瞬的愤怒,但忽地想到她的过往,竟也语塞,只落下一句——
“你还真是狠的下心!”
夫人闻言笑笑:“女人嘛,绝情之后,剩下的,可不就只有狠了...”
老妪这下可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感叹一声:“......难怪”
随后又嗔怪道:“那孩子离家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
夫人:“年轻嘛...”
老妪想起那个乖巧懂事令人怜爱澜的孩子,还是忍不住伤神...
“他是无辜的...你该知道...”
“有谁不无辜呢?”夫人起身,望了眼漆黑的天色,与摇曳的灯火,落寞道:
“婆婆,你说...我又能怎么做呢...”
老妪也沉默了,摇摇头,叹息一声,转身继续捣鼓药物去了...
“你走吧,这孩子我会照顾的...”
夜色凉,夫人又咳嗽几声,嘴角越发苍白了。
零上前扶着她,一步步的离开了药房,回了卧室...
......
......
澜亭阁——
夏雨澜照顾着重伤的夏雨汐躺下睡着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今日可也是被吓得不清,夫人极度偏袒的震慑又重新刷新了她对沈宁雪的认知...
还好,自己从未有过那种心思...
苦笑一声,一抬眸,便看到了门前暖灯下,她的少年正乖巧的倚在门框,满眼笑意的等待着她...
“小白...”
她真的好想现在就上前抱一抱面前阴郁羸弱的少年。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墨白惊喜的怔愣在原地,耳边传来心爱之人软糯的呢/喃/呼/唤,耳/鬓/厮/磨,他的手因激/动/而/颤/抖/着/.缓/.缓/.抚/.上/.了/.她/.的/.背,抱/着/她,轻轻拍了拍...
他不知道她又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她似乎很是疲/惫,于是便一把抱起了面前的女子,抬脚进了房门,将人轻柔的放在床上,随后转身倒了一杯温水。
“你.喂.我~”
夏雨澜鲜少有这么软糯粘人的时候,一直以温柔大姐姐形象示人的她,早就将此刻在了骨子里,融/.入/.了/.骨/.髓/.里...
闻言,墨白的手又忍不住抖了抖,听话的上前坐在床边,扶着夏雨澜,将水杯中的水慢/慢/.喂/.进./了./夏雨澜的/.口/.中...
耳尖也渐渐红了起来...
夏雨澜的目光都在他身上,自然也发现了他这个/可/爱/的/异./样,于是勾唇笑了笑,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围/着/他/的/喉./结/轻声吐气:
“不抱我吗?”
爱/.人/的示/.好/是世界上最绝佳的/媚/药,墨白当即就呼.吸.急.促.了起来,修长的手指直接紧紧抱.住.了/面./前/.柔/软/的/女/人,可怜的水杯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
直至.大.汗.淋.漓...
......
“小白...”
夏雨澜枕着他的胸膛,笑着呢喃道:
“我终于要自由了...”
夫人对沈宁雪的执着她看得太清了,有沈宁雪,她和其她任何人都绝无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她们,或许一直都是因为沈宁雪而存在的...
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毕竟,自己一直以为她和雨汐在夫人面前是不同的。
她们可是从小就被夫人收养,一直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养在膝下的啊...
可是如今看来,自己所训练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日后能够帮衬沈宁雪这个继承人坐稳这个位置,她们只是夫人为沈宁雪从小培养的左膀右臂而已...
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她们早就把夫人当做亲生母亲般看待了。
可如今,母亲又多了一个女儿,一个极为看中,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女儿...
这叫人怎能不伤心呢...
只是她明白,没有夫人,没有沈宁雪,就没有她们如今的一切,她早就随着亲生母亲一块被蛆虫啃食的只剩一堆白骨了。
对于夫人,对于沈宁雪,她是该感激的,是该用一生去侍奉的。
她明白,她太清楚了,所以才会如此的难过...
难过的不是失去唾手可得的权力地位,而是即将失去夫人对她们的关心爱护...
夫人现在,满眼都只有沈宁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