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之人...幕后之人...杀了阿修的人...”
沈宁雪若有所思的轻声低喃道,随后目光一凛,脚步不稳的朝着书房外走去——
“管家呢?管家在哪?”
她一路问着,终于找到了正在安排任务的谢管家。
见到她,佣人们很有眼色的全部退出了房间,给他们腾了地方。
管家有些疑惑,还未出声询问,便听见了沈宁雪略显焦急的声音——
“墨沉枭呢?已经死了吗?”
“没有,少夫人这是?”谢管家有些不解,但还是解释道:“前些天招的催眠师您还记得吗?她为您服务不收报酬,但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保少爷的命。”
“这些本来是要问过您,需要您同意的,但是那时您时常闭门不出,属下找不到您,便先应了她,想到若是后来您不愿,属下再寻个由头...叫您满意。”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先让催眠师去催眠,完了之后是生是死还不是他们的一句话?
沈宁雪没心情管这些,知道他没死,便直接去了地牢找他。
她又太多的事情要问,心中堆积了许多却在见到墨沉枭的那一瞬间全然泯灭——
眼前的墨沉枭早已不再狼狈,一身休闲的米白色宽松毛衣,衬得整个人就像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一般纯洁无害,一股子青春气息。
裸露出的身体缠绕了许多绷带,旁边的女人正在给他换药,看这熟练的程度,应当是早已进行过千百遍,熟记于心的了。
然而这都不是最让她惊讶的,最令人震惊疑惑的是,当他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传来时,那好奇的目光直直的望向沈宁雪。
对视的那一瞬间,沈宁雪清晰的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天真懵懂,就像是不问世事的孩童般,何其无辜。
他眨着明亮好奇的双眸,歪着脑袋直直的看着沈宁雪,见沈宁雪直接愣在原地,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他也礼貌的回之一笑,然后继续看着身边的女人帮自己换绷带...
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墨沉枭脸上的神情!
“他这是...”
沈宁雪怔愣了许久才转向他身旁的女人,然而再看见她的一刹那眼中的不解更甚,眸色中满是惊讶,不自觉的问出——
“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那女人做完了手中的活儿,轻笑一声,而后转过身来,那是一张沈宁雪熟悉的脸,只听她继续道:
“沈小姐难道不该问我,为什么还能活着吗?”
没错,这就是当初下落不明的陈氏千金——陈俏佳。
当初沈宁雪吞并了陈氏,杀死她叔叔陈家豪,嫁祸她父亲陈家升,而后陈家升含冤入狱,陈家旁支忙不迭的撇清关系,陈氏一夜间支离破碎,家破人亡。
而陈俏佳,一个很小就在国外学习的千金小姐,家族的聚会都没去过几次,为人无脑且高傲,更别说与谁建立良好关系了。
所有人都当她是洪水猛兽,避开都来不及,生怕惹上一身腥。
陈家豪的家属更视她为仇敌,不使绊子就已经是大发善心了;
更何况她胸大无脑,颜好身材好的名声早在圈子里传开了,不少纨绔富二代就盼着陈家倒台,他们能上去分一杯羹,玩一玩这天天高高在上,拿鼻孔看人的千金大小姐...
总而言之,她若是留在国内,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俏佳也明白,所以她此刻才可以肯定的说出:
“果然是你,是你找人帮我办的签证,送我安全出国的吧?”
虽是问句,但语气确实实打实的肯定。
然沈宁雪却不以为然:“我让你家破人亡,让你流连失所,后来见你心烦,就顺手把你扔到我看不见的地方了,有问题吗?”
“没问题,沈小姐权大势大,就是杀了我又有什么问题呢?”陈俏佳笑笑,看向沈宁雪的目光却毫无敌意。
“我只是惊讶,没想到沈小姐考虑的这么全面,正正好好,不偏不倚的将我送到生活了数年的Y国。
一张‘扔’过来卡,足够我无忧无虑生活十几年了;
一份你随意‘施舍’的工作,足以叫太多的高材生抢破了脑袋...”
“所以呢?”沈宁雪目光薄凉的看着她,悠悠道:“陈家大小姐该不会因为这些对我来说不痛不痒的施舍,就感恩戴德了吧?真忘了我是你的仇人了吗?”
“沈小姐惯会糊弄人...”陈俏佳叹了一口气,扶额道:“你这样,若是我再糊涂一点,可就真要仇你一辈子了。”
“我父亲是被你保释的吧?我们在英国相遇,他说是在监狱的一个狱友心好,在监狱里处处护着他,刑满之后还找人将他保释出来,说是看不惯这种含冤入狱的...”
“大悲大喜之后,确实很容易相信是吧?”
“但是沈小姐,但凡现实一点的人,都应该清楚,监狱那群都是什么货色吧?”
“更何况我查了一下我父亲口中的那个人,一个半路抢劫入狱的惯犯,不过比我父亲提早几天进监狱,哪来的心性能够大彻大悟,改过自新?”
“再说了,那种嗜钱如命,为了钱可以毫无底线的人,哪来的好心帮我父亲保释出狱?”
“那可是杀人犯,钱和权一样都少不了,而他一个无所事事的混混,哪来的能耐?”
“更别说,我听说他没过多久又因为抢劫伤人,又进去了...”
沈宁雪闻言一噎,目光忽地飘忽了一下,但也仅仅又是一瞬,又恢复了往常漠然的样子。
见此,陈俏佳勾唇一笑,一语点破:
“所以其实,是你用钱拿捏了那个混混帮你办事,说到底,你还是没狠下心,或者说,你应该不是个狠心的人。”
“而且后来,父亲跟我说过,虽然叔叔是被人杀害,但他所犯下的事儿是真的,确实死有余辜...”
“至于公司嘛...早就被我叔叔亏空了,如今不过一个披着华丽外衣的空壳,底下那些事儿若是全都捅破了曝光出去,怕是我陈家就要遗臭万年了。”
“所以实质上来说,沈小姐,是你挽救的我父亲的名声,只是...方法有些过于激进了罢了。”
这下沈宁雪可真是刮目相看了,望向陈俏佳的眼神又深了深,良久,启唇问道:
“这可不是传闻中的陈家大小姐,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陈俏佳会有的反应...”
“所以...”
“我是不是该问一句...”
“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