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啊...”沈宁雪若有所思的念了一遍。
随后慢慢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寡淡的笑容,轻声吩咐道:“叫她上来吧。”
小柔兴奋的点点头,正要转身去请,却听沈宁雪忽然变了主意,蓦地站起来,稍稍整理一下睡衣的褶皱,随手套上一件外套,回眸启唇道:
“算了,还是我下去吧。”
“嗯嗯!”
小柔紧跟在她身后,脑子里忍不住想着门口那位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少夫人好像很是重视的样子,居然能让一向冷淡的少夫人下楼亲自去接!
不过,这样也不是什么坏事。
真希望那位美丽的小姐能暖一暖少夫人,毕竟,从少爷重病之后,少夫人就越来越冷了...
有时站在她身边都会莫名的感到一阵阴恻恻的寒意...
小柔想着想着,身子就不自觉的战栗了一下,抬眼一看,少夫人已经走到大门,与那位红发美人聊了起来——
“你怎么这身就过来了!”
雪梅远远见着一身浅褐色大衣的沈宁雪前来,心下当即一阵激动!
然而还未看见女人露出的久违的笑容时,对方却望着她慢慢皱起了眉头,声音也沉了不少,微微有些责怪的语气——
“已经入秋,晚间温度直降,就这么一身单薄的裙子也不怕感冒?”
雪梅身着一身黑色绒丝连衣裙,复古典雅的设计更显整个人高贵不少,红棕色的大波浪卷发状似随意的披散下来,却又让人感到恰到好处的慵懒魅惑。
上挑的眼角即便只是正常的对视,也会让人感到如一丝电流忽然贯穿全身的酥麻,她今天的口红色号似乎比以往要鲜亮些,透露出了她的丝丝活泼俏皮。
只见她先是愕然一愣,呆滞了几秒后有些慌乱的手足无措,忙垂下脑袋,咬着下唇羞涩的说道:
“我、我这不是忙着、忙着见你嘛...就没有...”
她的声音忽地转小,以至最后完全噤声,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任由沈宁雪一下脱掉大衣套在自己身上。
这一瞬仿佛世界都安静了,雪梅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愣愣的注视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冷面女人...
她似乎睡眠不好,眼底有稍重的青乌,纯净嫩白的面容并没有加以修饰,却理所应当的让人感到天神不过如此。
而此刻,这位宛如下凡的皎洁神女,正在一脸认真严肃的为自己披上她的浅褐色大衣,她眉头轻皱,朱唇轻启,似有些责怪,又有些无奈——
“你工作特殊,更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我...我...我记住了......”
雪梅又是缓缓垂下头,黑暗的环境下完美的掩盖住了她脸颊徒然升起的红霞,她指间紧紧拉着大衣的纽扣处,紧张的不停的摩挲着已经温热的扣子。
她低头不着痕迹的轻轻嗅着...
‘真好,都是阿雪的味道...’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竟一低头就能闻到阿雪的味道,此时心中更是激动难耐,厚实的大衣下,只感觉心中不停的“砰砰”直跳。
这短短的一瞬间,她似乎尝到了幸福的味道,嘴角也不自觉的向上勾起,羞涩的紧抿着下唇偷笑...
“走吧。”
面前蓦地响起沈宁雪的声音,她才恍然清醒,抬眸一见她已转身离去,顿时心下一紧,赶忙抬步跟紧女人的步伐...
这时墨宅的人也已经被沈宁雪换的差不多了,唯一还有实权主事的墨家家主墨迹权也已经沉迷于棋术中无法自拔。
外有沈宁雪为他处理干戈矛盾,内又有他一心信任的谢管家任劳任怨前后忙碌,他自然很是放心,便转居后院风景怡人之地,久而久之也不愿过问这些琐事了。
所以当墨家的保镖佣人看到少夫人罕见的在半夜邀请一个陌生的女人,他们也只是默默的转过目光,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雪梅被她一路带上楼,在她的卧室里,挥手示意旁人离开,于是这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沈宁雪也不知道在找什么,背对着她翻着柜子抽屉,神情仍旧很是严肃的样子,叫人不敢贸然出声打扰。
正在雪梅百般无聊的环视着她住所的构造时,忙碌的女人忽然坐在她旁边蓦地拉开她的衣服,一言不发的一边拿起镊子碘酒药膏,一边为她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你...”雪梅惊呼出声,下意识的想抽回手臂,却被对她牢牢摁住。
力气不小也不大,正好在伤不到她的前提下,将人抓得死死的。
“别动,我先给你上药。”
她神色严肃的望着雪梅手臂上的伤痕,声音有些冷,还更多的似乎是心疼...
心疼?!
雪梅心中忽然闪过这样一丝念头,心中当即如一石掀起巨浪般的难以平静!
她默默的垂眸看着自己手臂上深深浅浅大小不一的伤痕,有平缓的划痕,崎岖的抓痕,青紫的斑点...
新旧交叠,不用多说,只一眼就能想象要她受过何等糟糕的待遇...
而这些,皆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若不是自己需要她去蛊惑挑拨陈家兄弟自相残杀,她又怎会受到这般虐待?!
沈宁雪眸色一暗,抿着唇更加细致的为她上药...
相较于她的愧疚,雪梅此时心中却是一阵激动欣喜,仿佛要乐开花似的——
‘果然啊...阿雪还是这副性子,最看不得别人因她而受苦...’
她从之前就记得,阿雪这个人,若是她愿意,可以无偿为你做任何事情,即便遍体鳞伤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但是却最是受不得一心为她的人为她奉献出一点点好,哪怕别人只是手指碰破了点皮。
她最害怕纯净无暇的人受她牵连,最不愿毫无目的人因她受伤。
因为她会愧疚;
她会自责;
她会将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然后,就会千倍百倍的对那个人好。
所以......
雪梅暗自一笑,果然自己弄出些伤痕,假装是被那些贱男人弄的,阿雪就会对她很好。
你看,都亲自替她涂药了。
还会因为怕对方疼而俯首凑近轻轻吹几下...
‘我的阿雪啊...你怎么这么傻......’
在沈宁雪看不到的地方,雪梅目光炙热的深深凝望着她,晦暗不明的闪过些许情绪,却又都被瞬间隐藏的很好。
她心中默默念着——
‘阿雪啊...你怎么这么傻呢...若是我不愿...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会伤到我呢...’
‘阿雪啊...你这般傻...叫人怎么放得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