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韬确实被退学了,而且事情还闹得很难看。
学校教务处在官网发布姚子韬被退学的消息,同时还通知了姚子韬的父亲来学校办理手续。
阮茉那天亲眼看着一辆大G蹭的一声轰到对面的男生宿舍楼下,车还没完全熄火,就下来一男的气冲冲得走了进去,没过几分钟就拎着姚子韬的耳朵出来了。
然后从车里下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慢吞吞的朝他们移过去。
她还没走到两人身边,那男人忽然抬起脚把姚子韬踹翻在地,姚子韬捂着胸口,痛苦地朝女人低叫了一声:“唐姨”。
那女人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抬起手放在那男人的胸口,帮他顺气:“老姚,消消气,你气坏了身体我可是要心疼的。”
甜腻的语气让男人十分受用,看起来气消了不少:“你别帮他说话,这狗崽子就是平时惯坏了,现在才这么无法无天。”男人冷眼旁观姚子韬从地上爬起来,佝偻着背站在旁边。
“是是是,你说的对。”女人赶忙接话:“子韬,你自己看看你惹出来的事儿,这回唐姨也帮不了你。”女人冲着姚子韬冷笑一声落井下石。
“你忘了老子当初花了多大的精力才把你弄进L大?还有你舅舅,为了你人前人后做了多少事?你来L大是为了什么你还记得吗?啊?回答我!”男人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姚子韬嗫嚅着答到:“记、记得。”
“你记得个屁。”男人又甩了一个大耳瓜子。
“我看你就记得吃喝嫖赌玩女人,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又是一阵骂骂咧咧。
“哎呀,好了好了老姚,在学校里说这么多干嘛,也不嫌丢人。子韬啊,唐姨今儿做回主,就罚你一个月不吃晚饭。老唐你看如何?”男人瞥了几眼女人和姚子韬,没有出声,转头走进了自己的大G,女人和姚子韬也跟着上了车,三人扬长而去。
随着大G的离开,周围看热闹的学生也慢慢散去,其中也包括阮茉和葛萌萌。
“小胖,你有没有觉得姚子韬有一点可怜。”葛萌萌用胳膊肘碰了碰阮茉。
“嗯,有一点。”阮茉之前听副院长说姚子韬妈妈已经去世了,那刚刚那个年轻女人,应该就是他爸爸的现任了吧?听她凉嗖嗖的语气,平时对姚子韬似乎不是很友好。
“他爸好暴力啊,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原来这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啊,而且那个女人这么年轻肯定不是他亲妈,啧啧啧,他太惨了,不过都是他活该,呸呸呸!”葛萌萌忙着吐槽,没发现旁边的阮茉已经沉默。
晚上,阮茉和覃傲在操场散步。覃傲看出了阮茉的不对劲,忽然停下来,把阮茉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以前高三的时候,阮茉偶尔考试没发挥好,覃傲就是这样安慰她的。
阮茉心里一股暖流流过,原来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他也知道她的心情不好。阮茉也伸出手环住覃傲的腰,两人就这么在操场依偎了好几分钟。
等阮茉心情稍微好点了以后,才松开覃傲,跟他说了姚子韬的事情。
“虽然顾皓琳参与进来才导致他被退学,可始作俑者是我们啊,他今天被他爸打的好可怜,还有那个女人在一旁说风凉话,他有这样的家庭简直太悲哀了。我今天看着他,就想到了我自己,我真的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阮茉说着就哽咽了,憋了大半天的眼泪大也争先恐后的往下落。
覃傲替阮茉擦去眼泪,又捧着她的脸颊亲了亲,他的小茉莉心太软,共情能力又强,他太了解她了。
“小茉莉,我问你一个问题。”覃傲开始引导她。
阮茉红着眼睛扁着嘴,认真得看着他,倒看得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茉莉,你觉得你是坏人吗?”
“我当然不是坏人,我那么好。”当事人奶凶奶凶的说出了答案。
“你的原生家庭也不好,那为什么,你没有成长为一个坏人呢?”
阮茉刚想说——那是因为我自己有主见,再加上本来的人品就好呗。
还没开口,她就懂了覃傲的意思。一个人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路,也许会受到外界的影响。但归根到底,还是看自己个人。
阮茉猛地明白了,姚子韬有今天,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所以他这是自食恶果。
她今天是把姚子韬代入了自己,才觉得他可怜。其实她可怜的,是以前的自己。
覃傲看着阮茉凝神思考的样子,明白她已经从她自己的牛角尖里走出来了。
“而且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阮茉眨巴着眼睛等他继续说。
“你口中说的那个女人,他的后妈,跟他也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阮茉吞了吞口水,讲不出话来,太狗血了吧。
“所以我猜,你说的,她对他说风凉话,我想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她在吃醋。”覃茉耸了耸肩,以一种滑稽的语气说道。
阮茉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瞎同情人了,同情到最后,居然是自己眼瞎。
“小茉莉,你知道人是怎么长大的吗?”覃傲以一种非常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多吃饭多睡觉。”她当然知道这不是正确答案,可她就是想逗他笑,让他开心一下。
覃傲果然没忍住笑了一下,阮茉觉得天上的月亮都跟着亮了几分。
“笨蛋小茉莉,多吃点多睡觉只能让人长高,不能让人长大。”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觉得,人们是在不断告别过去中长大的。可是有些事情,不去面对的话,如何告别。”覃傲凝视着阮茉的眼睛,轻缓地说着。
阮茉自然知道覃傲的意思,她原生家庭积累在她身上的疼痛,从未消失,只是被她尘封在心底。
她曾经以为,随着她上了大学离开家乡,一切都会被时间抹平。可是并没有,那些疼痛时时刻刻待命,总是趁她不注意突然跑出来刺她几下,任她一年又一年在心底加盖封印也于事无补。她渐渐明白,她以为的解脱只是扬汤止沸。
可是她该怎么做呢?她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