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晨鸟正啼,小岛又静静地漂到湖畔。陈心宇和东方天骄带着包括陈西楼送给他们的得之“冬之谷”的铁盒子在内的三个铁盒子,作别陈西楼和清儿——不,我们应该叫她的原名——天然。天然倚在妈妈的身边,甜甜地笑着,向他们挥手致意。
两人在树林间找见越野车,发动引擎,向天然所住的小楼驰去。两人都一心想着放在小楼里的天骄背包内的那个小铁盒,恨不得立马就能解开这铁盒里的秘密,谁都没有留心四周,一辆迷彩色的吉普车,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后面。
两个人按照天然教授的办法进入小楼,顺利地找见天骄的背包,把四个小铁盒都摆放在一起。四个铁盒一模一样,全然分不出哪个来自何处,其上之锁早已锈死,两人费了好大劲也打不开。天骄气极,拔出腰中软剑,玉手轻挥,“咔、咔、咔、咔”,那软剑果然锋利,登时将四个铁盒一一劈开,倒出四块形状各异的金属片。两人拿在手中反复观看,金属片不知何物所铸,坚硬锃亮,一面阳纹凸起,一面阴痕凹下。天骄说道:“我手上这两块像是‘大’、‘宝’两个字,可我怎么也看不出它是什么的大大宝贝呀?”一句话提醒了陈心宇,他猛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陈友谅当年铸币‘大义通宝’,这四块金属上的铸字想必就是这四字了。”
两人拼凑了一番,四片金属组成一个正方形,其正面阳纹自上而下,从右到左,正是繁体“大义通宝”四字。翻过背面,其阴痕纵横交错,却构成一幅图画:群山丛林中,现出一处寺庙。虽然看不出寺名,但两人都一致断定,这定是法云寺。
将方币小心装入背包,两人离开小楼,驾车直奔法云寺。
寺内桃花才净尽,碧草已如茵。刚进寺门,两人就碰见了上次的那位老僧人,老僧人对两人仍有印象。陈心宇取下背包,拿出那块方形的“大义通宝”,恭恭敬敬呈给老僧人,说:“老师父,请您看一样东西!”
老僧人持币在手,满面惊诧,轻抚细摸,全身颤抖,良久良久仰天长叹一口气,喃喃说道:“‘大义所至,通宝悉来,方币现世,财富门开’,难道,难道这些传闻的确都是真的吗?”又看着两人继续道:“大汉权倾,方币四散,财宝尽藏。数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为此送了性命,却从未有果。今番却出现在你们两个年轻人的手里。敢问两位小檀越家数渊源?”
陈心宇正考虑如何回答,天骄拍了他肩膀一下,抢先说道:“他姓陈,名心宇,是陈友谅的第十八代孙,正儿八经的,不骗您!”陈心宇心道:“这死女子,连我都不知道,你又如何能推算出十八代来?”但天骄说的也不怎么错,陈心宇想了想,便没吭声。
老僧人“哦”了一下,看着陈心宇问:“那么陈尚礼是你……”陈心宇忙答道:“是我爷爷!”老僧人点了点头,“怪不得年纪轻轻才学满腹,博古通今。老衲俗姓也是陈,和你爷爷是幼时好友。琐事繁忙,白驹过隙,不见已是二十余年。你爷爷身体可好?”陈心宇说道:“多谢您老挂念,爷爷他一切都好,只是不大出门。”老僧人微微一笑:“他是一贯如此。有闲定要邀他来小寺一趟,坐看山水,叙叙旧情!”说着缓缓转过身,“你俩且随我来。”
三人来到寺后潭前,老僧人说:“据本寺历代住持相传:持方币潜入潭中,在大石面南的浅水下,有一处石面平滑如镜,上有四孔。将方币四分,按自上而下,从右至左顺序,将‘大’、‘义’、‘通’、‘宝’四片金属分别插入石孔,上下先左旋,后右旋,左右则反之。金石相交,洞门自开,藏宝之图当应在此。”说着拍了一下陈心宇的肩膀,“取图之人,须得善泳、体壮、眼明、心细。年轻人,你能否担此重任?”
“应该没有问题!”陈心宇说着,脱了衣服放在一旁,试了一下水温。虽是夏季正午,但潭水却甚是清凉。陈心宇适应了水温,然后看了一下大石的方位,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入潭中。
老僧人看着激起的水花,颔首说道:“陈友谅有后如斯,也算造化!财宝藏于大山数百年,不知枉送了多少性命。今日重见天日,固不能复兴大汉基业,但能用于正途,造福桑梓,总胜于落入歹人之手!”
潭阔十余米,陈心宇缓缓接近大石底部。面南的一侧竟齐齐地缺失了一块,高出水面一米许,痕迹平整,似是人工所为,但若不是潜到水中石下则绝对看不出来。陈心宇从水中露出头,仔细看那切面,由于阴暗潮湿,上面已满是青苔。陈心宇持方币刮去青苔,石面正中终于现出一个“十”字形的缝隙来。陈心宇依老僧人所言插入方币,左右旋转。也许是由于年长日久,好半天,才听得石面“咯”的一声,上下分开,现出一个方洞来。洞不甚阔,隐约可见一盒形物件,陈心宇伸手掏出,表面光滑细软,似是油布所包。
陈心宇左手抱盒在胸,右臂划水,再次潜入潭中,心中激动,手脚加快,瞬间竟到了岸边。钻出水面刚抹去脸上的水,才喘了一口气,爬上岸,正欲叫喊老僧人和天骄,只听一个声音冷笑道:“干得不错,年轻人!”
陈心宇抬头一看,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王昆王副总经理正冲着他得意地笑着。不远处,老僧人和天骄嘴上俱蒙着胶带,各被两个分持刀枪的男子挟持。
陈心宇打了个激灵,迅速扫了一下周身,才发现刚才竟忘了锁石门和拔钥匙。若是那四个方币钥匙在手,也许还有点回旋余地,可是现在,除了方盒和贴身短裤之外,自己是一无所有。
“年轻人,听我的话。我数三下,把手中的盒子放到脚下,向左退十步。这样的话,你们,尤其是你的女朋友,才能安然无恙!”
陈心宇飞快地转动脑子,但要保证天骄和老僧人的安全,一时间却苦无良策。“行,我可以把盒子给你!但你必须先放了我的人。”
王昆“哼”了一下,“好小子,跟我谈条件!”他把手枪在掌心转了个圈,又直指向陈心宇,“谅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朝后摆了一下手,“放了他们。”那四个人松开天骄和老僧人,枪口一齐指向陈心宇。
陈心宇把盒子放在地上,缓缓向左退去,一边扫视着四周,以防突变。王昆一伙意不在他们三人,拿了盒子,开上车一溜烟走了。
陈心宇解开两人手上的绳子。天骄撕去嘴上的胶带,气得直跺脚,拔出软剑要去追。陈心宇一把拉住她,劝道:“咱们平平安安,比什么都重要。他们有枪,咱们明斗不过,但可以暗来。他们虽然得到了图,却不一定能顺利找到宝藏。咱们有的是机会。”
日薄西山时,陈心宇和东方天骄辞别老僧人,驾车离寺,计划趁天黑接近农场,伺机行事。
此处远在深山,人车罕至,王昆等人的车迹仍依稀可辨。两人循辙而行,正是通往农场的路。
两人都全神贯注地寻找着前路上的车印,不防路旁丛林中突然跳出几个人来,拦在车前,挥手大叫。
天骄疾忙一脚踩住刹车。为首一人冲到车门前,向陈心宇亮出一张警官证,“对不起,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便衣。现遇紧急情况,需借用你们的汽车,请予以配合一下!”
天骄大声叫道:“杨宏叔叔,快上车吧!出了什么事?”杨宏一愣,即随惊喜道:“天骄啊,你怎么在这里?前面农场出现急情,你爸正在那里。”
天骄笑道:“我们就是要去农场!”等全部人员上了车,天骄立即加大油门,朝农场疾驰而去。
过不多久,农场便在暮霭之中隐隐约约。众人一下都警惕起来。几声枪响突然从那里传来,一辆汽车疾驰而出,正是王昆的迷彩吉普。一辆猎豹越野车紧随其后。杨宏此时正好得到指令,朝正看着他的天骄一扬下巴,“追!”
原来王昆得了藏宝图之后,竟起了独吞之心,回到农场后,林涛问起,他就支吾推塞,企图敷衍了事。但两人相处已久,王昆为人林涛甚为了解,对其话语自是深疑不信。两人话不投机,由此争吵,继而拔枪相向。而市公安局局长东方松在掌握确凿证据的基础上,此时正兵分两路,准备抓捕林涛犯罪团伙,快要接近农场时,乍闻枪声,情知有变,急忙传令刑侦大队长杨宏。
前面两辆车道路熟悉,开得飞快。东方天骄倾尽全力,还是被远远甩在后面。
王昆带着四个属下,急不择途,一路狂奔,竟跑到泪女湖附近。林涛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临近湖边,树林间突然现出两个女子来,嘻嘻哈哈,相逐为乐。一个正是天然,另一个则是个年龄稍大的短发女子。王昆急叫停车,手一挥,五个大男人登时将惊慌失措的两人胁持。
王昆左臂扼住年轻女子脖颈,右手持枪对着其太阳穴,一名属下持刀制着天然,另外三人各持刀枪,守护在周身。林涛一伙七八人,成扇形半包围状,慢慢向前逼近。
“林涛,你不要逼我!你看清楚了,你的宝贝女儿在我手里,还有这位木青小姐。”
林涛冷冷笑着,逼视着王昆,“王昆,把她俩放了,把藏宝图留下,我林涛和你,还有这几个兄弟之间,就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一边说着话,包围圈在逐渐缩小。
“不要过来!”王昆大叫,“再向前一步,我就拿她俩开刀了。”
林涛犹豫了一下,但随即哈哈大笑,“王昆,你敢威胁我。好啊,你动手呀,你立马就会变成一个蜂窝!”说着,又踏进一步。
“妈的,先拿小妮子开刀,给我动手!”王昆歇斯底里地叫道,胁持天然的男子应声举刀,向天然如玉般的脸蛋划去。
“住手!”年轻女子突然一声大叫,身子猛地一挫,右肘重重击在王昆腹部,头一低,一个漂亮的大甩背,将王昆摔了个仰面朝天,右膝下跪,顶在王昆前胸,双手抓住王昆持枪的右手,扣动扳机,胁持天然的男子应声而倒,脑门现出一个血洞。
由于当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然身上,不防一个柔弱女子会突然发难。叫喊,出手,摔人,枪击,迅捷利索,一气呵成。喊声阻人,肘击到位,反制见效,枪击准确。一时间大家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