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救赎

　　等蝴蝶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处在季凌锋的房间里了。

　　房间里灯光很暗，蝴蝶适应了一下，才看清那整洁的房间布局，里面的设施很简单，正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干净又漂亮。家里当然也除了季凌锋外，没有别人儿了。

　　蝴蝶一下子释然了，自嘲的笑了一下，心道:“我真是想太多了!“

　　“你家怎么这么暗呢？“蝴蝶不由得问道。

　　“哦，我喜欢暗一点的环境。“季凌锋忙回答道:“我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没有一个女性进来过。“

　　“真的，假的？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蝴蝶调侃道。

　　“当然是真的。“季凌锋着急的强调道:“你知道我从来不骗人的!“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小锋是从来不骗人的。“蝴蝶见到季凌锋后明显的心情好了很多，有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想逗逗他。

　　每当这种时候，连蝴蝶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季凌锋面前显得很是轻浮。这是她从不曾在任何人面前的表现，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季凌锋的面前，自然而然的就流露出来。有时她真怕季凌锋将她当成了一个不自重的女人。特别是经过那件事情以后，蝴蝶本是更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了，但唯独在季凌锋面前控制不住，怎么去克制都不行，仿佛一本正经的就不会跟季凌锋说话一般。

　　“你手臂上的伤，真的是没事了吗？“蝴蝶努力克制着自己，对季凌锋正色道:“给我看看!“

　　“真的没事了。“季凌锋摇头道:“不看也罢，它恢复的不错，连李哥都夸我身体体质好呢。“

　　其实，也不仅是蝴蝶在季凌锋面前是不正常的，就连季凌锋在蝴蝶面前的表现，也是很反常的。季凌锋活到这么大，都没有在谁面前有这么多话的时候。

　　“那就好。“蝴蝶轻快的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和电话?害我干着急。“

　　“我不回复，你会着急吗？“季凌锋显然有些高兴，甚至有些兴奋的问道。“是真的吗？“

　　“是啊。“蝴蝶撇撇嘴道:“好像我着急，你还很高兴似的，这是个什么道理呀？“

　　“当然高兴了，“季凌锋提高音量道:“说明你很牵挂我嘛！“

　　“什么啊!“蝴蝶第一次看见季凌锋这样的兴奋，这让她更是不放心不少，看来季凌锋真的是没有什么事情。“那陈鹏，真不是个东西。死到临头还骗我!我还在想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什么狗屁大道理，真是气死我了!这种人，死了也活该。“蝴蝶在心里默默的想道。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是季凌锋没什么事，她还是很高兴的。她忽然一伸手，拍了拍季凌锋，嘴里还说道:“要你高兴，要你高兴，谁说是牵挂你了?就是一般的朋友为我而受了伤，我也会担心的。“

　　“哎哟，“季凌锋夸张的叫道:“疼啊，你不知道我还没有好吗？“这一声倒是半真半假，他没想到蝴蝶会出手拍他一下，而且，正好打在他的伤口处。这时候，估计打在他身体的哪里，他都会吃痛的。“快点，快点给我揉一揉。“

　　“揉?“蝴蝶故作生气道:“我还要再打一下，让你清醒点，好不好啊？“一只手是抬在空中了，却始终也没有落下。

　　“不要了，不要了，“季凌锋不知怎的向后退了一步，还扶了一下什么，接着道:“我，我们坐下来说吧。“

　　“好!“因季凌锋始终在暗处，蝴蝶的视力也不大好，她并没有留意到这些，只是听从了季凌锋的提议，坐到了沙发上。

　　“你想喝点什么吗？“季凌锋柔声问道。

　　“嗯，就喝凉白开吧。“蝴蝶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你一说，我就渴了。咯咯咯------“

　　“好!“季凌锋其实也不知道现下家里有些什么，他糊里糊涂的这么多天，都是赵单羽家里家外忙碌着，也不知道家里的冰箱里有什么样的变化。幸好，蝴蝶只要凉白开，那倒是有的。季凌锋马上就倒了一杯凉白开递给蝴蝶。

　　蝴蝶也是真渴了，刚才一直都在情绪的波折中度过的，一会儿悲，一会儿忧的，现在才安心静心了下来，一杯水一口气就给喝完了。

　　“你慢点。“季凌锋心疼地提醒道:“水还多的是，喝完了再倒!“

　　“咳咳咳------“蝴蝶一听这句话，突然就笑了起来，这一笑就呛到了。

　　季凌锋忙赶到蝴蝶身边，正想伸出手去拍拍她的背，帮她顺顺气，突然想到什么，手在空中停下了。

　　蝴蝶看了看季凌锋知道他是想到了自己对她的承诺了------没有蝴蝶的同意，季凌锋是不能触碰她任何地方的。

　　蝴蝶笑了笑，主动伸出手去将季凌锋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手给握住，并轻轻拍了拍，笑道:“我又不是水牛，干嘛喝你家那么多水呀？“

　　季凌锋被蝴蝶这突如其来的一抓一拍，倒是愣了一下，都没有怎么听清蝴蝶在说什么，就感觉身体一股暖流流过，脸上一阵发热。当然，这跟发烧是不一样的，这让他心情一下子就很愉悦，脸上有了暖暖的笑意。

　　“咦，“因为距离很近的原因，蝴蝶也发觉了道:“看你脸色红润，心情也不错的样子，我真的是很放心了。“

　　“哦，是啊。“季凌锋马上觉得这距离实在是有些太近了，怕时间一长，又被蝴蝶发现出什么端倪来，马上又拿起杯子，用倒水来掩饰着。“还给你倒一杯啊，都跟你说了，我恢复的很快，没有必要操心的。“

　　“真，真不喝了。“蝴蝶微笑道:“刚才那一杯已经够了。来，小锋，我有正事跟你说。“

　　“好。“季凌锋一边答道，一边还是将那杯水放到蝴蝶的面前。他又看了看沙发四周，找了个光线暗，离蝴蝶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来，继续道:“有什么事情吗？“

　　蝴蝶也很满意与季凌锋的这个距离，点点头道:“我的事，你是知道的。“见季凌锋点着头，便又道:“从今天起，它就算是翻篇了。以后，我想过平静的生活。与一切的前程，就是包括------“蝴蝶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季凌锋，咬了咬牙又道:“光哥、小宋，还有，还有你，告个别。特别是你，我欠你的那一刀，怕是没有机会还了。但我会永远将这份情，珍藏在我的心中，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希望你，能回归你到你的生活中去。如果，能偶然记起一下我，我也将会是很高兴的。“

　　蝴蝶在说这一段话的时候，一直是低头自语，她根本就没有顾忌去看季凌锋此时的脸色。

　　此时的季凌锋的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灰，细密的汗珠，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额头上，他的身体开始轻轻颤抖起来，他轻吸了一口气，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也好!“便陷入了沉默。

　　季凌锋的回答是蝴蝶既想听到，又怕听到的。本来还很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沉闷起来。蝴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调和这气氛了，一心只怪自己不擅长于去调节这样的氛围，也很后悔，在这欢乐的时候，提出了这样沉重的话题。更重要的是她真心很难过，就这样要结束与季凌锋之间的情谊了。

　　就在两人都沉默了许久的时候，“时候不早了，“蝴蝶首先打破了沉寂:“你也该去上班了吧?我，我就回去了啊。“

　　“嗯。“季凌锋轻应了一声，但却并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蝴蝶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走出门去，轻轻的关上门的那一刻，蝴蝶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往下落了。

　　“别了，小锋，不管你是不是真生气了，希望你能幸福!“蝴蝶默默的在心中祈祷着，然后擦干眼泪，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小蝶，你来看小锋了?“

　　“是，是啊。“蝴蝶见到来人，微笑道:“刚才，是我实在不放心，并不是不相信你哦!现在，我看到他平安无事了，真的是放心了，我就先回去了。稍晚点儿，再跟你联系啊。“

　　“哦，好，好!“来人正是担心着季凌锋这边的小宋，他不知道季凌锋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来蒙骗住蝴蝶。只得将陈鹏的事处理完后，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正好遇见要离开的蝴蝶，他也不方便再多问，只想让蝴蝶赶快离开这里，不然的话，季凌锋再支撑下去，可能真的就要出问题了。

　　“我送你下去吧。“小宋忙道:“司机，还在楼下等你呢。“

　　“不用了，“蝴蝶忙道:“你是来看小锋的吧?你快进去吧!“蝴蝶知道季凌锋此时心情肯定是不好的，如果有个人开导一下，那应该会好些的。

　　“好好好，那你慢走。“小宋也很想立刻见到季凌锋，确认一下他的状态，便不再坚持送蝴蝶下楼了。

　　正当蝴蝶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忽然听见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声，什么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好像是从季凌锋的房间里传出来的一样。

　　“小宋，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蝴蝶停住脚步回头问道:“好像是从小锋那里传出来的呢。“

　　“没，没有啊。“小宋心道一声“糟糕“，同时又在嘴上说道:“哦，这段时间，小锋这里的邻居在装修，时不时的就会发出这样或那样的声响，我们都去说了好几次了呢。“

　　“是吗？“蝴蝶虽然有些疑虑，但没有再次听到什么声音，更何况小宋已经解释了，不能再说不相信他的话了吧?“好，那我走了。“

　　“嗯嗯，“小宋点着头道:“路上小心点。“

　　看着蝴蝶一上车，小宋便忙不跌地敲着门，嘴里叫道:“小锋，小锋，开门，开门啊。“

　　但是任凭他怎么敲，里面也没有人应声，更别说是来开门了。

　　“小宋!“这时候赵单羽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你不是一早就应该来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进门?是不是------“赵单羽说话的声音，都急促起来了。

　　“等会儿，再跟你说。“小宋急切的道:“赶紧把门打开。“

　　赵单羽本来两手拿满了菜的，马上将它们一股脑的丢在了地上，赶紧将门打开。

　　“小锋!“两人同时叫道。房间虽暗，但他们已经边叫唤着，边狂奔到已经倒在地上的季凌锋身边了。

　　他们一同扶起季凌锋，季凌锋的身体是瘫软的状态了，只见他双目紧闭，浑身发抖，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落着，叫他，根本就没有反应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赵单羽问小宋道:“他明明说你马上就到，让我放心出去买菜的。“

　　“那李哥呢？“小宋不正面答话，直接问道。

　　“小锋问李哥说药够不够，李哥说差不多了，小锋便催促他去拿。我们看着小锋的状态还不错，就让他放心的去拿药了。“赵单羽回答道。

　　“是吗？“小宋略一沉思，知道是季凌锋将他们俩支开了。但他是用什么方法，让他在蝴蝶面前表现的跟正常人一样的呢？

　　“不好。“小宋叫了一声，将季凌锋全都托在赵单羽的身上，然后，抽开床头柜，拿出那两个小瓶来，明显的一个小瓶里的毒品，已经没了，他心中一片雪亮，随后长叹了一口气。

　　赵单羽看到小宋的反应，心中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但他仍然不相信的道:“怎么可能?小锋怎么可能?他都已经挺过了这么多天了，而且，我知道他的个性，他是说一不二的，宁可让自己头破血流，也不会碰那玩意一下的，这是怎么了？说吃就吃，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宋当然知道这是季凌锋，不想让蝴蝶看出他的端倪来的无奈之举。如果是真的想吃，怎么会只吃一小瓶?一般毒瘾犯了又抑制不住的人是越多越好，别说有两小瓶了，就是十小瓶，二十小瓶都会吃进去的。但是小锋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赵单羽，自己当然也不能替他做主，擅自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去告诉别人，只能等他自己想说的时候，自己去告诉赵单羽。所以面对赵单羽的询问，小宋只能摇摇头，道:“这只能问小锋自己了吧。“

　　赵单羽看着怀里昏睡的季凌锋，无奈的摇摇头。

　　他和小宋两个人七手八脚的将季凌锋抬到床上，虽然不忍心，但还是将季凌锋的双手绑缚在床头，还看了看是否有什么危害，怕像上次一样，冷不丁的让季凌锋伤害到自己。

　　这一次的戒毒，比起上一次的激烈度来说，可以说是出奇的安静，甚至安静的有些可怕。

　　季凌锋似乎并不想醒来，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昏睡中，有时因毒瘾犯了，折腾一阵子，也是拼命的在忍，直到自己精疲力竭又沉沉的睡去。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但一直都不进食。

　　有那么两次，赵单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声呵斥几句，他才狼吞虎咽的吃上一次饭，不过都是在没有进肚子一会儿，就全都给吐了出来结束的。而且吐的时候，是连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的样子，他还不让任何人照顾，一个人关在厕所里，半天都不出来。有一次出来了，几乎是爬到床上去的，一挨着床就昏睡过去了。还有一次，干脆直接是晕倒在厕所里了。

　　赵单羽就再也不敢劝他进食了，每天只靠着数十瓶吊瓶，维持着他的生命，人也变得更削瘦了。

　　李哥、赵单羽和小宋他们三人除了叹气外，只能由着他了，除了将他轮流着守着，不让他出什么危险，也别无它法了。

　　小宋只是猜测季凌锋和蝴蝶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季凌锋不会这样的消沉，但具体是什么，他也猜不出。直到有一天，蝴蝶主动约光哥、光嫂和他一起出去吃饭，他才知道事情真正的原因了。

　　这天，蝴蝶将光哥、光嫂和小宋一同约出来吃饭，一来，是表达自己对他们三个人的敬仰与感谢，让她为自己报了仇；二来，是表示自己想回到平常人的生活中去，以后有机会她会去拜访他们三人的。

　　小宋这才知道蝴蝶这是要与他们告别，那么她一定也是这样对季凌锋这么说的。她压根就不知道季凌锋对她到底付出的有多少，所以能很轻松的说出这话来。小宋找了一个私下的机会问蝴蝶道:“你就这样算是报仇了吗？那些真正欺负过你的人，你就这样算了吗？“

　　“不然呢，“蝴蝶苦笑的道:“一个陈鹏，就让小锋挨上了一刀，害得你们不停的奔波，才将事情解决掉。他还只是一个小角色，那后面的还都是些大佬，我们这边还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将他们都拿下?就算你们乐意，我也不乐意。我不能凭我一己私利，让更多的人卷入这漩涡。我可再背负不起大家付出的代价了，一个陈鹏，我想已经足够了吧。“

　　小宋没想到蝴蝶是这么想的，一直以为她就像普通人一样，达到了一个自定的目标，便不再前行了。没想到，她完全想的是别人，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自己。“那小锋那边，你是怎么想的呢？“

　　“小锋吗？他替我挨的那一刀，我肯定是还不上了，只能欠着了。但我们不能再继续了，会耽误他的，他年轻、上进，还有------“蝴蝶笑了一下。“还有女人缘，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可不能因为我这个残花败柳的女人，给耽误了。“说完便是苦笑的摇了摇头。

　　小宋没料到蝴蝶是这样评价自己的，她却不知道身边有多少男人，并不是这样认为的。至少他和小锋都是不会的，可惜的是蝴蝶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小宋看着这对苦情人，心中只能暗中叹息着，将自己的那份情更加深藏在心里，也不能有过多的言语来安慰蝴蝶。因为，不管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第二十九章救赎

　　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这样在眼前悄无声息的度过了。蝴蝶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归于平静，她每天都用工作和运动，来填满自己的时间，让自己没有可以去想任何事的空间，一直累到倒床就睡为止。

　　但她能控制自己清醒的时候，却控制不了自己在睡梦的时分。她常常会在梦里梦到，她受辱的那些片段，甚至，还会梦见一个可爱的孩子，就在眼前对着她笑，但当她伸手去要抱的时候，那孩子却消失不见踪影，在梦里她还会边哭，边去追寻，直到自己哭醒为止。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愣一下神，然后，起身去洗个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上一阵子又哭上一阵子。

　　她有时也会尝试着找母亲，希望能得到来自于母亲的一些慰藉，可是让她失望的是，她不仅不能从母亲那里得到任何安慰，迎来的却仍是一场数落，要不就问她为什么老管不住沈思远，让他还在外面漂泊，是不是她做的饭不好吃?或是不会用嘴去哄着沈思远，所以沈思远才不想回家?再要不就问她为什么还没有怀孕的踪迹?为什么不去医院检查一下?等等这些。

　　这些话虽然都在蝴蝶的意料之中，但她仍感到一种无奈与无助之情，会在心中油然而生。这时候，她就会想起那个温暖的背影，那个令她难以忘怀，却又不能去找的人，不错这个人正是季凌锋，是个让蝴蝶刻骨铭心的存在。

　　每每想起季凌锋，都会让蝴蝶一阵心痛，甚至有时她会不自觉的走向“天空湛蓝“，但在远处她就会停下脚步，只是深深的向那一片灯红酒绿的地方，望上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她不能回头，她怕这一回头，便再也离不开了。

　　这一切的一切，时时刻刻的折磨着蝴蝶，让她不得已，只能去找医生开一些安眠药，才能让自己安稳的睡上一觉。

　　有时在休息日的时候，她甚至在白天，也会服用安眠药，让自己安静的睡上一觉。她不知道这种日子还会持续多久，只能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这天，黑夜已经来临，蝴蝶像往常那样，已经准备服用安眠药，睡觉了。忽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划破此时的宁静。

　　蝴蝶奇怪的拿起手机，因为一般除了单位有事会找她，很少有人会打电话给她，甚至接到打广告的电话也是极少的。而且，在这个时间段，几乎是从来没有人会打电话给她的，令她更奇怪的是，这个电话还是陌生的号码打过来的。

　　她想了一下，还是疑惑的接通了。

　　“喂!“她首先打了个招呼，但她并没有听到对方打招呼的声音，只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喂，请问你找谁？“蝴蝶又问了一句，但对方还是没有搭话，呼吸变得更急促了。

　　“难道是谁打错电话了?“蝴蝶心道。“估计是哪个无意之中拨错了号。“正当她准备挂上电话的那一刻，对方却开口说话了。

　　“蝶，蝶姐，是，是你吗？“

　　“小影!“蝴蝶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谁了，她轻唤了一声后，又问道:“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吗？“本想着如果是小影想念她了，便找个时间带她出去吃个饭，蝴蝶其实是很喜欢这孩子的，喜欢她的干净与纯真。

　　“蝶，蝶姐!“小影明显显得有些慌乱的样子。“你，你听我说，我们，我们好像被人骗了!“

　　“你们?你们被谁骗了？还有谁被骗什么了？“蝴蝶一听这句话，立马警觉的问道。“你不要急，慢慢说清楚。“

　　“我，还有小，小彤。“听到“小彤“这名字，蝴蝶不仅皱了一下眉，那孩子，她是不喜欢的，她心眼太多。只怪自己当时一心只顾着自己的仇恨去了，没有提醒小影，不要跟小彤走得太近，倒是自己的疏忽了。如果被骗的是钱，蝴蝶倒不是很在意，大不了多借点钱给小影就可以了，如果金额不大，就帮她填进去就好了。可是，小影压根就不是被骗了钱，这么简单。

　　“那，那白凤儿说，说可以介绍，介绍一份能挣很多钱的工作给我们。我本不想去的，但我家里因为我哥要娶嫂子，缺钱。而且，小彤也答应了，我就想着和她一起有个伴，如果真出什么事，我俩一起跑就行了。哪里知道，来了以后，看见有许多不三不四的男人在这里。他们把我们关在一个废场子里，不许我们到处走动，还把我们的手机都收走了。后来，每天都会有人进来。现在跟你打电话的这个手机，是一个女人藏起来的，我向她借过来说有个姐姐可以帮我们。然后，我借口上厕所，才躲到这里，给你打电话的。“起初，小影说话还有点结结巴巴的，感觉是很害怕的样子。但不知怎么，她越说越觉得踏实了。于是，将事情的大概说给蝴蝶听了，蝴蝶听到小影说起“姐姐“这两个字的时候，很是骄傲。估计在她眼里，她这个姐姐是个传奇人物的一样存在吧。既能引得满场人都跟随一起舞动、一起欢乐；又能不畏惧向陈鹏那种地痞流氓；还能与光哥这种大人物对峙，并且赢了那场赌局。更重要的是，对她和小彤这样地位卑微的人，不仅一点都不嫌弃的样子，而且还处处帮着她们。将她从事故的边缘带出来，可以说是与她有救命之恩的。所以发生这种事情后，小影当然会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蝴蝶这姐姐了。

　　可小影不知道的是，蝴蝶心中是在苦笑的，自己的生活都过得是浑浑噩噩、一塌糊涂的，就算是这样，还会有人崇拜，把自己当成唯一的靠山，这也是她没有料到的事情。她当然是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的，这种事情怎么是她能处理得了的呢？但既然知道小影她们遇到危险了，要让她坐视不理，这也是绝不是她的个性。

　　她首先让小影不急，用手机上的定位功能将小影所在的地方锁定了一下，正准备让小影打个电话报一下警的时候，从电话中传来一阵拉拉杂杂的声音，还伴有男人敲门的声音:“喂，小姑娘，你掉到厕所里了吗？这么半天不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进去了啊。“

　　“哈哈哈------“又传来一阵男人们的淫笑声。

　　“蝶，蝶姐，“小影有些害怕的道:“他，他们在找，找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蝴蝶也听得真切，马上对小影道:“小影，你先别急，你先将这手机留在原地，但别关机，等下找到机会，再打给我，知道了吗？我现在就来想办法。出去以后，你一定和小彤待在一起，不要单独的到处跑，不要告诉任何人跟我联系过，包括小彤，就跟她们说，你把手机弄丢了。“

　　“好，好，我知道了。“小影按照蝴蝶的吩咐将手机留在厕所的一个角落里，然后，大声对外面的人道:“我，我好了。马，马上就出来了。“

　　蝴蝶从手机里听到推门和关门的声音后，就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其它特别的声响了。

　　蝴蝶拿着电话犹豫了一会儿，她本想打电话报警，但她毕竟无法猜测小影她们到底是遇上什么事情，怎么跟警方说?警方会相信吗？会采取行动吗？如果仅凭她的一面之词，不出动，又是或出动了，却又惊动了那些人，那些人将小影她们，带到更隐秘的地方，或干脆杀了她们，也是未尝可知的。

　　这种事情在遇到陈鹏这件事之前，蝴蝶还仅仅认为是在电视、电影的桥段中，才会出现的情景，毕竟一条人命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怎么可以说去获取就获取的呢?可是，在灰色地带，这些人的手中，一个今天还活生生的人，明天可能就会永远消失在了世间上。虽然光哥、小宋他们也的确是替她报了仇，但毕竟那是一条人命，也正是因为认识到了那个世界的可怕之处，蝴蝶才毅然决定远离而去的。可没想到的是，越想远离，越是离不了，往往事情偏偏还是会找上门来。可见，它并不是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离你自己的生活很远的存在，而是近到不伸手，它就能撞上来的程度。

　　当然，她也是不能去求助光哥或小宋的，她怕再这样纠缠下去，自己便永远摆脱不了欠债的命运了。

　　但是，事不迟疑，已容不得让她慢慢想解决的对策了，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首先得去实地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想着如何跟警方取得联系，正大光明地救出小影她们。

　　蝴蝶先穿上了一套略微宽松的黑衣，这样行动起来会方便一些。然后，将头发束起来，找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基本将自己的脸遮去一半，再戴上一个黑色口罩，完全将自己隐藏起来。这样的穿着，虽然看起来有些夸张，但对于在黑暗中行动的人们，有着很便利的条件。这一点，在教她学防身术的教练口中，也提到过多次。当然，当时的她也只是将这当做是一个知识，听听也就罢了，并没有太往心里去，更没想到，她还真有派上用途的那一天。

　　蝴蝶还将她当时为了对付陈鹏所收集的一些工具，装满了一个背包，以防万一，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派上用场。

　　蝴蝶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行头，确认了一下，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她此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是凶是吉都是未知数。现在的她经历过太多太多，虽然自己是不怕死的，但她也不会主动去找死。

　　但有些事不是她想与不想去做，而是一定要去做，特别是人命关天的事。更何况，她还承载着别人全部的寄托与希望。

　　临出门前，她迟疑了一下，没有关上自家的灯，将大门锁好。还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家的门，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门。将鸭舌帽向下拉了拉，以最快的速度下楼去了。

　　来到楼下，蝴蝶下意识的看看四周，现在夜已更深了，小巷里除了路灯格外明亮外，几乎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她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确定了一下方向，直径走了出去。

　　她刚刚一走，随在她身后也走出一个人的身影，从那人的身影看起来是个男人，穿着没有像蝴蝶那样夸张，只是穿着平常普通休闲的衣服，他盯着蝴蝶消失的方向，没有丝毫的犹豫，也随之跟随过了去。

　　蝴蝶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那个地方，招手拦下一个的士。

　　上车以后，的士司机看了看坐在后排的蝴蝶，蝴蝶压了压压舌帽，压低嗓子说了一个地名，她并没有直接去小影告诉她的那个废工厂，而是找了那附近的，有点名气的建筑物。

　　司机点了点头，边开边和她搭起话来:“你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

　　“嗯。“蝴蝶这时候并不想多搭话，只是看着窗外，仿佛在仔细想着什么心事，又仿佛是在将所有经过的地方记清楚些。很明显的感觉到她很紧张，因为这一去，关系到她人和自己的生命安全，稍稍走错一步，很可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让她不得不集中注意力，丝毫都不敢分神。

　　司机也感觉到这个客人估计是不想搭话，所以也就无趣的闭上嘴，自顾自的打开音箱，听起歌来。

　　就在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蝴蝶忽然开口道:“师傅，把音乐声关掉行吗？“

　　那司机突然一听一直闷不作声的蝴蝶开口说话，还着实吓了一跳，虽然还没有完全会过神来，但也下意识的将音乐关掉了，因为他做的就是服务工作，客人提的要求，当然是得满足的了。

　　很快那司机就把蝴蝶送到了目的地，蝴蝶并没有立刻下车，只是看了看司机，欲言又止的样子。

　　“客人，你的地方到了。请按金额付费，请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那司机明显是在催促蝴蝶，赶紧给钱离开。有时候，遇见陌生人就是这样，也有投缘和不投缘之分，投缘的巴不得和你多呆一会儿，就像以前接送蝴蝶进出“天空湛蓝“的那个司机一样，不投缘的感觉和你多说上一句话，也是多余的。更何况蝴蝶来的这个地方，是个位置偏僻之地，这就更加让司机不想多呆了。

　　蝴蝶看了看司机，心下无奈的暗叹了一口气，付了车费便下车了。那司机更是片刻也不多留，一踩油门一溜烟的开跑了。

　　蝴蝶看着已经没影了的的士，轻笑着摇了摇头。本来，她是想让这司机原地等待她的，一来是以防万一，二来有个普通人和车在这里，多少能给她带来一些安全感，但看来这点希望，是靠不住的了。

　　蝴蝶四下看了看，这里的确是偏僻。虽说是在一个超市门口下的车，但这个超市，也就是一个极小的私人开的小卖部一样的存在，而且，这个时间已经打佯了。一路望去，路灯也不是很多，有的已经坏掉了，而且，有灯光的也显得很昏暗。街道旁边星星点点的几户人家，多半已经熄了灯。有灯的，也只是门口用来照明的而已。四周很安静，偶尔从个别的院子里，传来两声狗叫，便是全部了。

　　幸好，这里的信号还是比较好的，蝴蝶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位置，估计穿过这条狭长的街道，就是小影所说的那个废弃工厂了。

　　事不迟疑，也没时间让蝴蝶去细想了。她整了整装，再次拉低了一下帽子，沿着路边走了下去。

　　越是快要接近那厂房的时候，蝴蝶越是放慢了脚步。她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的动静，这里更是一户人家也看不见了，四周杂草丛生，远远的通过月光，可以看见一扇锈迹斑斑的工厂大门，本来是围着工厂的护墙，也是残缺不全。

　　蝴蝶忙轻手轻脚地靠拢过去，沿着墙边向大门方向摸索过去。她这夜行的打扮，在黑暗处，果然是不明显的，若不是你细看，是发现不了有人在移动的。

　　蝴蝶刚走到大门处，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说话的声音，并且越来越近，她急忙退到大门旁的墙根处躲藏起来。

　　刚刚一躲好，便听见大门开启的声音，传到蝴蝶的耳朵里，幸亏反应够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蝴蝶在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心道:“看来，有时候坏事还是有意想不到的好处的，毕竟经过了自从那件事情以来，我的机敏度还是提高了不少的，有点风吹草动的，不仅能让我警觉，还能迅速作出反应。看来这以后，说不定，我还可以改个行，当当警察什么的呢。“

　　虽说这是蝴蝶的自嘲，但也能让蝴蝶刚才悬着的一颗心，稍微放松一些，能让它迅速恢复平静，好迎接，接下来的更多意外与困难。

　　第三十章救赎

　　门开了以后，走出来两个男人，一个胖，一个瘦。那瘦点的首先开口道:“你说这郑老板也真是，别说是晚上，就是白天的时候，这个地方连鸟都不见得会来拉屎，也哪有人会来啊?他总是不放心，非要咱们出来守着。莫不是，里面那么多个漂亮女人，他要独享?“

　　“不会吧，“那胖子说道:“那么多个女人，他哪里是顾得过来，嘿嘿嘿------“

　　“说的也是，如果每一个都上一下，估计他们早就只能爬着出来了吧，哈哈哈------“那瘦子淫笑道。

　　“唉，小声点，小声点。“胖子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郑老板的脾气，知道你敢开他的玩笑，你还想不想活着走出去了?“

　　“噢，那倒也是.“瘦子马上将音量放得很小声说道:“不过，幸好今天好像人都凑齐了。等一下，就可以运走，我们哥俩终于能去睡个好觉了。“

　　“那倒是，这几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每天都吃那些面粉做出来的东西，搞得我现在看见什么馒头啊、面条啊，就想吐。“那胖子点头道。

　　“是啊，别说是你老兄了，你还是不挑食的。要说起我，我更惨，平时我都要吃菜饭的，现在说是为了安全，只搞面粉能做出来的东西吃。他们就天天往外面跑，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根本就不管我们。要不是想赚这钱，鬼才愿意呆在这里。“是那瘦子也认同道。

　　“嗯，是啊，是啊。好在马上就好了。“胖子点头道:“唉，你说他们要把这些女人运到哪里去呀？“

　　“小声点儿。“那瘦子警惕道:“这些事情，我们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哦，“胖子有点失望的应道:“你也不知道啊。“

　　“谁，谁说我不知道了。“瘦子不高兴的道:“你非要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但你可不能到处乱讲。否则，你知道的，他们的手段可是不平常的。“

　　“嗯嗯。“胖子吞了一口唾沫，显得有些害怕的样子道:“那，那你还是不说好了。“

　　“你这个人，就是看起来一大堆。那个胆子，估计在你的身体里是找不到的吧！“瘦子生起气来。“要听的是你，不要听的也是你，我都做好准备要告诉你了。唉，不管了，不说，我也憋着难受，你不到处说就行了。“

　　“好，好吧。“胖子还在迟疑着要不要听，那瘦子已经开口了:“我也是偷听来的，昨天，郑老板吩咐他的手下说，这些个女人要运到周边的小国去，到了那里，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分配。“

　　“啊?这还要出国啊，那还能怎么分配呀？“胖子显然有些疑惑继续道。

　　“怎么分?“瘦子有点不耐烦道:“这你都不知道吗？跟你说，这些小国家都有合法的红灯区，如果是不怎么样的女人，就会被留在那里。如果是长相好看的或是没有开过包的女人，估计就会留给上层的人物或是流向海外去。“

　　“哦。“胖子终于明白点了，又想起什么似的，继续道:“没有开过包的女人?诶，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看到那些女人当中好像确实夹了几个女孩呢。你说这些个女孩儿，怎么会来做这个事情呢？“

　　“唉，说你笨，你还不承认。“瘦子摇着头道:“那些女孩，怎么可能事先知道她们要去干嘛。多半是以招工的名头骗过来的，估计到现在为止，她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干什么呢。“

　　“唉，也是可怜。“胖子摇摇头道:“这些女孩儿的父母也不管一管，任由得她们在外面晃荡?“

　　“管?父母?哼!“瘦子不屑的道:“这种女孩儿的父母，只管她们能拿钱回家就行，哪里会去管她们是怎么赚的。“

　　“唉，这倒也是。“胖子摇头叹气道:“像我这种，从小家境不好的人，哪里会有父母会去管呢?别说女孩了，连男孩都没人管，每天在家，除了谈钱还是谈钱，谁管你读不读书，还是在哪里混着。“

　　“读书?“瘦子嘲笑道:“就算你生在家境好的环境里，你会读书吗？“

　　“那，那还是算了吧。“胖子讪笑道:“我这人的生辰八字和读书不和，一看到那玩意儿，我就有要睡觉的感觉。还不如这样到处瞎混混的自在。“

　　“所以呀，家境好又怎么样?像我小的时候，还不是要被我爸妈逼得辛苦的读书啊、学习啊什么的。哪像我现在这么自由自在啊。“瘦子笑道。

　　两人正还想说笑的时候，从里面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说你们两个，别光顾着说笑了，一定要看好了，别有外人靠近都不知道啊。还有，那接人的车，马上就到了。只要来了，你们就立马来报信啊!早些完事，早收工!“

　　“嗯，知道了。“

　　“知道了，你放心。“两个人都回答道。

　　那人走了以后，两人互相吐了吐舌头，不再搭话了，眼睛四下看了起来。

　　蝴蝶一直蹲在墙角边，将两人的对话听得真切，虽然在心里已经是荡魂摄魄了，但始终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哪怕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也不敢动一下。

　　她已经在尽力集中注意力开始在盘算:“看来这件事，真得是不简单，这不是我的能力范围以内能管的事情了，这必须得报警。但我现在却是不能动弹，一旦被这些人发现了，只怕我也要变成小影她们中的一员了，万事得小心再小心啊。“蝴蝶只能用眼睛扫了扫门口那两个男人，幸亏他们只是用眼睛四下在张望，并没有要四下走动的样子。蝴蝶更是下意识的将身体整个都贴近墙壁，如果可以的话，以现在她的心境，恨不得自己融入这墙壁中去，任谁也看不到她。

　　蝴蝶只能等待机会伺机再报警。如果说不清楚这里面的具体人数和状况，不能引起警方的足够重视，怎么办？他们如果来得人少了，这些人，肯定都会抵抗或跑掉或是伤人。不如，我找个机会，偷偷溜进去看看情况。如果，能拍上几张照片或是录下什么音，是不是能更精确的说明问题呢？“这一大胆的想法，从蝴蝶的脑海里跳出来的时候，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我真的可以吗？“她不禁自问道。

　　还没等她想得更清楚些，就发现从远处传来的汽车灯光。蝴蝶心下叹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摸了摸耳垂，尽量躲着灯光能照到的地方，还要防着门口那两个人发现她。

　　还好，门口那两个人早已被汽车的灯光所吸引，他们看了又看，等车更近点的时候，确认了来的车，正是他们所等待的。瘦子忙对胖子说道:“来了，来了，他们来了，快快去通报，我去迎接。“

　　“好，好。“胖子一边应道，一边转身向里面跑去。

　　那瘦子呢，则向汽车的方向迎过去。这正是空档期，蝴蝶便没有再犹豫，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废工厂里。

　　因为地形不熟，而且料到这些人会因为汽车的来到，都会聚集到大门口的，所以，蝴蝶还是顺着墙边一边向里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不知道以前是做什么的，工厂厂子并不是很大，只有两三个小厂房，挨在一起，中间有一块空地，空地上杂草丛生，有两部黑色的小车停在空地中央。

　　空地的两侧一边竖着一根很老的电线杆，上面有两盏老旧的路灯，发出昏暗的光，在那电线杆下分别有一间小的房屋，左边那个有烟囱的房屋，估计是厨房。而右边这个墙上有透气孔的建筑，应该就是厕所了，那里面，应该有小影留下的那部手机。

　　蝴蝶便没有多想，直接向右侧那个建筑迅速靠拢过去，还没有走进那建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蝴蝶便知道自己猜测是对了，这里的确是厕所。

　　她看了一眼厕所，并没有急于躲进去，而是看了看厕所旁边，那间灯光昏暗的厂房。她悄悄走过去，借助那昏暗的灯光，向里面看过去，只看见里面大概有十几个女人，横七竖八的或躺或坐着，在那脏兮兮的地垫上。她们互相都没有交谈。虽然，蝴蝶心里早有准备，但看见这么多女人，她还是不由得心中一惊。

　　蝴蝶仔细的一一看过去，发现虽都是些女人，但也分成两半。一半看过去就是女孩子们，而另一半看过去则是女人们。女孩们并不是很多，大概有四五个。蝴蝶再仔细看，便发现了小影与小彤她俩，因为她们，还是比较熟悉的，比较好找到。

　　只见两个孩子，蜷缩在角落里，互相看着，欲言又止的样子，小影还是忍不住轻声在和小童讲着什么。

　　只听一个女人声音响起:“讲什么讲?跟你们说过，不得交头接耳，听不懂人话吗？非得等下挨一顿揍就好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蝴蝶听上去有点熟悉，不免在心中疑惑道:“对，对了，是她------白凤儿。她也在这里?是了，是她骗小影、小彤来这里的。那她一定也会在这里。这个坏女人!“蝴蝶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真是不得好死!“

　　从角落里走出的这个女人正是白凤儿了。但跟蝴蝶想象中不同的是她并不是看上去很风光的样子，而恰恰相反的是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腿上好像是有伤一样，头发也是凌乱的，衣服也并不像在“天空湛蓝“中那样，虽然风骚但也收拾得是干净、整洁的，而现在却是星落云散的一副鬼样子，脸上好似还有淤青。

　　“你还有脸在这里看着我们?“小影跳起来嚷嚷:“要不是你哄骗我们，我们怎么能落到这个地步？“

　　“哟，我怎么就哄骗你们了?“白凤儿眼睛向上一翻道:“不是你们想找又轻松又赚钱多的事情做吗？现在却都赖在我头上啦?“

　　“那你也可以跟我们说清楚啊。“小影再次质问道。“你不说清楚，谁知道是这种事情啊?“

　　“所以说，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没有社会经验。你说你们，一没文凭，二没有手艺，不靠这个赚更多的钱，还能有什么?不是姐姐说你们，你们啊，就趁着年轻，多捞一点是一点，反正到哪里都是个赚钱。“

　　“那，我们想家了怎么办？“小影问道。

　　“想家?“白凤儿提起这个，竟然咯咯的笑出了声。“你是想家了，可你家里人想你吗？你确定他们不是更想的是你赚的钱？“

　　“你。“小影听得此话，不由得泪水刷地就下来了。她说得也对，家里不仅是奶奶、哥哥和远嫁的姐姐，竟然，连自己亲生的父母，哪个不是天天催着她往家里拿钱的?至于她在外面受了伤害，受了委屈，谁又问过哪怕一句?都没有，有时候想跟母亲说一说，母亲却只是叹着气，除了让她忍着，便是一句安慰话，也没有了。仿佛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是为了家里赚钱而来的。还不如一个外来的姐姐对她的关心更多些。想到蝴蝶，小影便黯然伤感起来，也不知道蝶姐来不来得及救她。这个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如果一切都自有天意，能救了她，她就开启全新有自己的生活；如果不能，那她就只能认命，走向那条不归的路好了。

　　“那你呢？“坐在一旁，半天没有开口的小彤突然开口道:“你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个好下场。“

　　“我?哈哈哈------“白凤儿自嘲道:“我本就跨出了这一步。“转而又轻叹了一口气道:“只是跟错人罢了。哪里知道，这陈鹏自己没能耐还不说，还将我也给搭进来了。估计，是他早就将我玩腻了，一并推出去，也是未尝可知的。可气的是，现在我都没有见着他，不然，我非要当面问问他不可。当初，帮他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现下说一脚将我踢开就踢开，真是个人渣!就算我被送出去了，我也得好好活着，说不定，哪一天混出个什么名堂来，回来再来找他好好算这笔账。“

　　三个人正说话间，从旁边的一个厂房里传出一阵男人的高声对话声音。

　　“哎哟，郑哥，你这次的货，凑得有点慢啊，那边都催了好几次了。“

　　“唉，没有办法呀。你说，陈鹏那狗东西，这段时间，不知怎么突然就不露面了。以前没成事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勤快。现在是在关键时候，却掉了链子。害得我是三天两头的跑啊。不过，你放心，这次的货比哪一次都要好，还有好几个没开包的呢，哈哈哈------“

　　这笑声，听在蝴蝶耳朵里，让她顿时面如死灰。这声音让她今生都忘不掉，连梦中都会被这一声给吓醒。没错，这笑声，就发生在那个令她耻辱的夜晚，想不到今天是狭路相逢了。

　　“是吗？那有没有，像上次陈鹏带给我们哥几个消遣的，那个特别的女人一样啊？“

　　“唉，瞧你说的。那一次，是陈鹏为了巴结我们，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弄来的。要不是我总给季虎施压，那件事只怕是要黄。那女人是那么的特别，最后连她的背景都没有查出来。还不是兄弟我，大着胆子，为了咱们的兄弟情谊才出手的。哦，你说有，就遍地都是，怎么可能呀?这辈子，能有那么一次，你就知足了吧，你!“

　　“那是，那是，要不是郑哥你，我还真尝不到那个鲜呢。不过话说回来，自从尝到那个鲜味后，其她一般的货色，我还真看不上呢!嘿嘿嘿------“

　　蝴蝶越听越心塞，越听越觉得恶心，那个对于自己来说是痛苦深渊的夜晚，但对于这些人渣来说，却是怡情说性的存在。她咬紧了牙，双手紧握。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心中暗道:“看来，今天是个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时机啊，这只怕是上天有意安排我来报仇的吧。那我们就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清点一下人数，按照事先说好的价钱，钱货两清，就算成了。事成以后，我们哥俩再出来找快活好了。“

　　“好好好。但郑哥，我们丑话可说在前面，亲兄弟明算账。你是跟我说这批货的质量不错，但我也得亲自验了货，才算得了数。不然，别说是下家会找我的麻烦，就连我的大老板，也不会放过我，你说是吧？“

　　“瞧，你说的，就像是我坑过你似的。“

　　“唉，这倒不是。郑哥，你知道每个人的审美观是不一样的呢。上次，你说的那些货不错，我也没有细看，可后来到了客户那边，却跟我说货色都不行，最后，大老板叫我去了，好一顿骂呢。“

　　“哟哟，还审美观呢，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文绉绉了?好吧，上次的货，要是说有挑剔的，我也没什么话要说。但这一次，再有人说三道四的，我可就不甘心了啊，就这些女人，你去比一比，别家有说比我好的，就找出来，跟我比对比对。再说了，这可能是我最后一单了。这一单，我可是很用心的呢。“

　　“怎么说啊?以后不做了?“

　　“应该是不做了吧，你知道‘盟城’要转向了吗？“

　　“嗯，听说了。“

　　“没了虎哥的支持，陈鹏那厮，又不露面，我还做个屁呀!唉，不说了，不说了，走，哥带你去验货去。看中哪个，你自个儿也可以留用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