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绝境

　　“多少岁?身份证号码?家住哪里？“程丹叹了一口气后，开始了程序化的讯问。

　　还没等季凌锋一一开始作答，审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男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吕梁。

　　吕梁一踏进派出所的门，就听说了季凌锋来投案的事情，什么也不顾，直接就奔审讯室而来了。

　　他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季凌锋，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眉。

　　“老吕。“程丹轻唤道:“你回来啦。“

　　“嗯。“吕梁并没有过多的打招呼，直接问道:“就是这个人?“

　　“是啊，我刚刚开始问。“程丹道:“你就回来了。“

　　“好，接下来，我来问。“吕梁一点头道。

　　“那我在旁边录。“程丹很自然的道。

　　“不了。“吕梁摇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找你。“

　　“好。“程丹点着头，在起身要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有礼貌的跟季凌锋打了个招呼道:“这是我们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警官，等会儿，你们再继续。我就出去了啊，你坐会儿。“

　　“嗯。“季凌锋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礼貌的回应了一下。

　　一看程丹对季凌锋这幅态度，吕梁眉头皱得更深了。

　　出了门以后，程丹问道:“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吕梁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刚才，正准备进来的时候，接到我儿子老师来的电话，说是今天要早放学，是我忘记了，本来是要去接的，没想到这个人就来了，你能------“

　　“哦，没问题，我去接。“程丹没等吕梁说完，便一口应承下来。

　　“谢谢。“吕梁感激道:“如果能走得开，我就不会麻烦你的。“

　　“没事，这事儿，更重要。“程丹道。“不过，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你可要好好的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误会?什么误会?他来了，也就没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了。那出租车司机，不也说了是个男的吗？这种人，脸上也不会写着我是好人或我是坏人。这种人，我见多了。看他那个样子，就不知道多少女人会被他的外表所骗了。“吕梁恨声道。

　　“唉，不管怎么样，要好好的问好吗？“程丹知道吕梁的脾气，不太放心的叮嘱了一下。

　　“知道了，你快去吧。“

　　“好，我马上就接回你儿子。“

　　“谢谢啦。“

　　“不谢。“说完，程丹就走了。

　　吕梁转身回到审讯室。说这是个审讯室，也不过是个原来的档案室，改装的临时审讯室而已。本来派出所，没有设专门的审讯室，只是因为这件案子，可能会有审讯的事情，才临时改建的。里面靠墙放置的是一个大的老旧的档案柜，都还没有来得及搬走，这间临时的审讯室就派上用场了，真是太巧了。

　　吕梁坐到季凌锋的对面，毫不客气的开始了讯问:“叫什么?身份证号码?住哪里？“

　　季凌锋望着吕梁，知道是他主查的这个案子，也是他，造成了自己与蝴蝶不得不分离的事实。虽然知道，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对吕梁没有好感，所以回答的时候，声音更为冷峻，面部更加的无表情。

　　“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是男是女?叫什么?家住哪里？你们是什么关系？“吕梁抛出了一大堆问题。

　　“没谁和我一起，只有我。“季凌锋冷冷的答道。

　　“你既然来自首了，就老老实实的回答。“吕梁一拍桌子道:“别以为你是自首的，就可以隐瞒事实，说。“

　　“只有我。“季凌锋冷冷的又强调一遍。

　　“好，你说只有你是吧?“吕梁恨声点头道:“那我们就按着程序走，好吧？“

　　吕梁“唬“的一声站起身，走到季凌锋跟前，命令道:“站起来!“

　　季凌锋皱了一下眉，站起了身。

　　说时迟那时快，吕梁从季凌锋的背后一推，将季凌锋推向了墙壁，然后，死死地将他按在墙上。

　　吕梁朝季凌锋的两边小腿上各踢一脚，将他的腿分开，最后，将他的两个手臂反转过来扣在身后，就像是警察在现场逮到现行犯一样。

　　季凌锋本来正要本能的反抗的时候，但忍住了，知道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就算受再大的委屈也得忍。

　　但就这一系列动作下来，从季凌锋的胸前、左肩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一下子，只能紧贴着墙壁才能站立，否则只要是吕梁一松手，估计那一瞬间，季凌锋就会倒下。季凌锋的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不一会儿，就连接在了一起，一大颗接一大颗的滴落下来。但他也一直没有吭声，紧咬着牙关，紧靠着墙壁。

　　“我们先来搜身了!“吕梁冷冷的道。他并没有去看季凌锋的表情，只道是季凌锋没有吭声，便更加大了手上的力量，最后，整个人都用力贴了过去。要知道，吕梁本来就是多年的刑警，自小就练武，这力度有多大，他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一般的人，被他这一抓，早已是满地求饶了。但这时，他却听不到季凌锋的任何声响，本来只是想给季凌锋一个下马威的，让他好好说实话。但没有想到这季凌锋还有股子傲劲儿，不由得手上的力就加大了。

　　其实，搜身也是其中一个合法的程序，对犯罪嫌疑人是可以适用的，但明明季凌锋会好好配合的，所以说这样的暴力搜身是根本没有必要的。

　　从吕梁那里传来的力，让本身身上带伤的季凌锋，感觉到一阵阵的剧痛。左肩，几乎当场就要从身体上断开，胸口的肋骨也能感觉到再一次的断裂开。但季凌锋除了忍就是忍，将牙关是咬了又咬。就在季凌锋快要晕厥的那一刻，吕梁突然松开了手，季凌锋才能大口地喘过一口气来，他无力的靠着墙壁，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倒下去。

　　“你身上倒是干净，除了这点钱之外，什么也没有。“吕梁看着从季凌锋裤袋里搜出来的钱，说道:“你是故意的吧?怕有什么线索给我们留下是吧?看来你应该还不是第一次到我们这种地方来吧?“

　　吕梁见季凌锋仍不答话，真有点不耐烦了，一把抓着季凌锋的衣领，将他翻了个身，继续将他顶在墙上。由于，吕梁比季凌锋要矮，这一次，他顶得是季凌锋的手臂，算是没有正顶在季凌锋胸口的肋骨上，季凌锋这才缓了一口气。

　　但季凌锋那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不断冒着的汗珠，正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滑落。以及他咬破嘴角，沁出的鲜血。着实，让吕梁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用的力量这么大，这个人承受了这么多，竟然没有吭出一声。看来以后，这不吭声的人，自己也要多留意了，这并不是说明他的承受力，就比会叫喊的人要大。

　　这也让吕梁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但看到季凌锋看自己的眼神，仍然带着倔强和冷意，吕梁嘴里还是恨恨的道:“叫你老老实实的说出真相，你听到了没？“

　　“去，坐在刚才那个位置，我们再重新来谈。“吕梁一指刚才季凌锋坐的椅子命令道。

　　季凌锋靠着墙，大口喘了几口气，平静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站稳身体，再一次咬了咬牙，皱了一下眉，尽量不让自己晃动的走向了那椅子。快要走到的时候，季凌锋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幸好他反应比较快，用右手扶住了椅子把手，让自己站稳身体，快速的坐到了椅子上。

　　这个动作引起了吕梁的注意，刚才那一下，明明季凌锋只要伸出左手，便能更快的将自己站稳，但为什么他不用，偏偏费力的出右手去抓椅子?而且，这在一个练武的人眼里，一下子就看出季凌锋这个人的动作反应，也是相当迅速的，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羸弱。

　　等季凌锋坐下来，吕梁便拿出一副手铐将季凌锋的右手，与椅把靠在了一起。他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季凌锋的左手，那左手好像完全没有了活力，就这样无力的耷拉在季凌锋的身体的左侧，根本就没有要动它的意思。

　　“莫非，刚才我伤了他?“吕梁不由得在心中问自己道:“刚才进来的时候，还看见他的左手放在椅把上，现在怎么就不能放啦？唉呀，不管了，问正事要紧。“

　　“来吧，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吕梁严肃的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你总该听过吧?“

　　“嗯。“季凌锋冷冷的咬了咬牙，点了点头。从他的神情上看，似乎疼痛感并没有因为他的坐下而消失，而是，一直在持续中。汗珠也从没有停过，顺着有棱有角的侧脸、鼻尖不停的往下滴落，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更显得他阳刚的一面。

　　季凌锋也不是不想去擦去这些汗，但苦于右手被铐住，左手不能动弹，也只能让它们肆意在自己脸上流淌着。他更不想去求助这个对面坐着的警官。这是他对自己没有好感人的最终的倔强------哪怕是立刻就要痛苦的死去，也不会求助于他不喜欢的人。

　　而吕梁更是视而不见，他本来就是想给季凌锋一个下马威。而且，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些动作，也应该伤不了季凌锋多少，最多只是疼痛一下就过去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我从头再问一遍，你可要好好回答，不得有任何隐瞒。“吕梁再次强调后，不等季凌锋答复，直接又问一遍:“名字?身份证?------“等等。

　　季凌锋再一次回答了一遍，在讲述事情的始末的时候，他是只字未提蝴蝶的，只是将蝴蝶告诉自己的事情，加上自己看到的大致讲了一下。只是一再强调，是自己不想让那些人在警察来之前跑掉，才利用失火的机会，向那个扑火的人提供了面粉的。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没想着要人性命。“

　　“哟，这么说来，你还是一个孤胆英雄呢。如果不是有人没命了，你还要得到一块‘好市民’的奖状啊。“吕梁听完后不相信的嘲讽道:“你们这些人，是不是老看那些电影、电视的，真把自己当男主角了?“

　　“那，我再问你。“吕梁看着季凌锋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便换了一种问法:“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人要贩卖妇女的?你是跟着谁去的?这你可别抵赖，出租车司机都说你是跟着别人的车去的，和那个人一起回来的啊。“

　　“不关她什么事，是我跟着她去，正好，正好撞见的。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后来，跟她一起回来的。“季凌锋低头的答道。因为平日里，季凌锋不善于撒谎。只是小时候，打了架受了欺负，会编点儿小谎话来骗骗奶奶罢了。但在其他人的面前。他就从不掩饰什么，有什么说什么。很多人在背地里都称他为“钢铁直男“，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耿直下去。所以，这对他来说是有生以来最大的挑战。他才会不由自主的回避吕梁的眼睛，没有什么底气的回答着。

　　“他是谁？是男是女?“吕梁以多年来的经验告诉自己，季凌锋嘴中的那个他应该是个突破口，只要找出那个他，整个事情估计就是水落石出了。

　　“只，只是一个朋友。“季凌锋咬咬牙道:“她只是去附近有事，我正好去找她，就跟着她一起去了。在等她办事的时候，我就无意中撞见的那件事情。就，就做了那糊涂的事，一切后果我承担，不要找别人的麻烦!“说完最后一句话，季凌锋抬起头直视着吕梁，坚定的道:“这就是全部。“

　　“应该不是这样子的吧?“吕梁并不相信，还要再问的时候，听到敲门声，便道:“进来。“

　　“老吕!“推门进来的是程丹，她看着吕梁打了个招呼。“你的事儿办好了啊，在你办公室呢。“

　　“好，谢谢。“吕梁点点头。“我马上去。“

　　“这边问好了?“程丹一边问，一边向季凌锋望过去。这一看，让她吓了一跳，季凌锋被汗水、血水浸湿了一脸，手也被铐在椅子上，表情更冷漠了。“你，你怎么了？“程丹不禁关切的问道:“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嘴角还有血，怎么回事啊？“

　　吕梁看着程丹这么关心季凌锋，不禁眉头一皱，他就等着季凌锋在程丹面前告自己的状了。这种事见多了，特别像这么英俊的男人，稍微卖个惨，就能引起女人们的怜爱。

　　“没什么，不小心磕了一下。“季凌锋冷声道。

　　这回答，让吕梁很有些意外，季凌锋并没有说出，自己是如何对待他的，而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

　　“唉，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程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没多细想，只是看了看季凌锋的手，感觉他可能不方便，便拿出一张来，准备帮他擦去汗水和血迹。

　　“不必了。“季凌锋看着程丹拿纸的手，还没有靠近自己的时候，头像左一偏，全身上下都是一副抗拒的样子。然后，不自觉的想抬起右手，才发现右手是锁着的，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再次将头向右一偏低下头，将脸上的血迹和部分的汗水，都擦在了右肩头的白色衬衣上，一下子雪白的衬衣上，便染上了点点鲜红的血迹，很是刺眼。

　　程丹本来没有多想，只是自然而然的想去帮季凌锋，没想到得来的竟是对方嫌弃的样子，好歹自己从小到大也是大家心中的小公主，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追捧的。没想到，这一下顿时让她陷入了尴尬中。感觉自己像个倒追男人的人，还当着别人的面，被那男人拒绝了一般，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拿着纸巾的手悬在了空中。

　　“谢谢你。“季凌锋知道程丹是好意，只是自己除蝴蝶外，从来不怎么和女人打交道，特别像是这种近身的事情，更是不会去接受。所以，只是出于本能的拒绝了。这要放在以前，他都不会去在意对方的感觉，直接会走掉。但自从和蝴蝶认识后，他就开始学着为对方着想了，因此，他还是礼貌的向程丹道了一声谢。

　　“喔！“程丹还是没有想清楚，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只是含糊的应了一声。

　　“小程!“吕梁轻唤道。

　　“嗯?“

　　“你不是说，你有资料要给我看吗？走吧！“

　　“哦，好，好，走。“程丹机械的点着头道。转身就准备随吕梁走出去。

　　“你再好好想想。“吕梁对着季凌锋严肃的道。“等会儿，我再来问你!你要老实的待在这里啊，这个房间，可是到处都有摄像头的。“

　　吕梁看季凌锋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翻了个白眼出门去了。

　　吕梁和程丹一前一后的出了审讯室。程丹因为刚才丢了个脸，不怎么想讲话。

　　“谢谢你啊。“吕梁找话题主动跟程丹说道:“帮我接小林子。“

　　“哦，没有，举手之劳。“程丹这才会过意来。“唉，小家伙，刚才还在这里的，又跑到哪里去了？“

　　“没关系，他不会到处乱跑的。“吕梁倒是不在意。“吃饭的时候再叫他。估计又跑到哪个科室去玩儿去了。“

　　“哦，对了。“吕良想起什么又对陈丹说道:“赶紧申请搜查令，我们去季凌锋的住处去看看。“

　　“怎么他说什么了?“程丹好奇的问道。

　　“他要是都说了，那就好了。“吕梁无奈的道。“就是他谁也不说，只说是他自己撞上这件事情的，又怕那些人贩子会跑，才会做出让那里爆炸的事情的。“

　　“那跟他同行的人，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是要找那个人有事的，后来，在等那个人的时候，被他撞上这件事。于是，他做了来以后，再和那个人一起回来的。“

　　“那，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还会判他有罪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死了两个人，伤了一个人。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只能看是否能轻判了。“吕梁摇头道。“唉，他说的话，你也信?“

　　“这也是合理的啊。“

　　“合理?合什么理?“吕梁叹了口气道:“合理的话，他就不怕把那人给说出来，两人一对质，不就行了吗？“

　　“他没说?“

　　“他根本就没打算说，证明他心里有鬼。“

　　“如果是不想牵连朋友呢？“

　　“又不是他朋友做的，怕什么牵连?“

　　“那或许是他不想让他朋友知道是他做的这件事情呢?“

　　“他都投案自首了，过不多久，大家都会知道的，这能隐瞒多久啊?“吕梁再次打破程丹的猜想道:“唉，我发现你，很会跟他找理由啊。“

　　“没有，哪有?我只是顺着思路猜测而已。“程丹有些不自然的道。“我去申请搜查令了啊。“

　　“嗯，快去，快去。“吕梁点头道。

　　第四十五章绝境

　　因为这件事是现在大家最关心的事情，专案组一听有了新的线索，搜查令下的比什么时候都要快一些，但就是以最快的速度也到了晚上。

　　在等搜查令的时候，吕梁进入审讯室去了好几次，得到的都是季凌锋同样的答案。最后季凌锋连话也懒得答了，就算吕梁说要去他家搜查，季凌锋都没有再作声了。

　　无奈之下，吕梁安排好自己的儿子吃完晚饭，让一个同事帮他将儿子带回家去。而第二天是周六，孩子不上学，同事会再帮他带过来，让孩子在派出所过上一天。

　　因为，按照规定拘留的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所以，吕梁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去找到新的线索，特别是那个和季凌锋一起的同行人。

　　他们给季凌锋安排了一个盒饭当作晚餐，因吕梁要忙别的事，只好让程丹送去给他吃。

　　程丹又怕引起什么误会，给季凌锋解了手铐后，就坐在他的对面，看起来资料来。想等季凌锋吃完，再重新将他铐好。

　　季凌锋并没有吃多少，一来，是在这种地方，实在吃不下去，而且，心里多少有点担心，能不能平稳的度过这二十四小时，让警方相信都是他而为，不要查出什么新的事物来，自己有没有出什么别的差错；二来，是他的左肩实在是太疼，一阵一阵的疼痛席卷他的全身，外加胸口处，也时不时的像针扎似的痛，就算是用右手吃饭，用嘴咀嚼食物，也会引起一阵不适。所以，他吃的很慢，吃的很少。

　　这时吕梁走了进来，他看到季凌锋吃饭的那个样子，就道:“怎么，我们这里的饭不好吃吧?不想再吃，就快点将实情都说出来，就可以回家吃饭了。“

　　季凌锋有些厌倦吕梁的死缠烂打，他知道吕梁这是不断的在找机会套他的话，但他就是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他怕万一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就没有挽回余地了。

　　季凌锋干脆一推饭盒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搜你家，看看你还有什么隐藏着的东西没说!“吕梁厉声道。

　　“是搜查令下来了吗？“程丹走到吕梁身边轻问道:“那他怎么办？“

　　“刚下来，我们要快去。尽快找到更多的信息，才能将另一个人找出来。“吕梁看了一眼坐着的季凌锋道:“让他就在这里等着，反正也有监控，让值班的人看着监控就行。让他一个人呆着，说不定，他的心里还会产生另外的想法，在这里呆着，可不是个自在的地方!“

　　“喂！“吕梁又对季凌锋道:“我们去你家一趟，你就在这里好好想，想要喝水什么的，打声招呼，有人会送给你的。可别到时候跟别人说，警察连水都不给你喝!我们可是都是按程序办事的。“

　　季凌锋还是没有吭声，就连姿势也没有变一下。

　　吕梁一咬牙恨声道:“走，不管他了。“

　　程丹就跟着吕梁一道出门去了，他们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往季凌锋的家，开始搜查了工作。

　　来到季凌锋的家，一个同行的女警员感叹道:“没想到一个男人的家，竟然比我的家收拾的还干净，看来这个男人是有些洁癖的。“程丹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别看表面。“吕梁一边说一边开始了角角落落的搜查。“有些人，就是将表面收拾太干净，给人太大的错觉。赶紧在角落里找，没准能搜出更多的东西。“

　　同行的人员都点点头，忙在角角落落的地方找起来，包括墙壁、柜子角都没有放过，但忙活了半天，连半点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找到。反倒是有两个来实习的年轻警员，被季凌锋那个玩具柜子给吸引过去了。

　　“哎，这人也收藏这个?“

　　“是啊，和我一样的，这个我也有。“

　　“嗯，那个我也有。咦!这个这个，快来看看，这是限量版的，我都没买到呢。“

　　“我也没买到，没想到被他买到了。“

　　“喂，你们俩干嘛呢？“吕梁本就为搜查不到线索，而心烦着，再看到这两个实习的孩子，不好好搜查。反而，对这些玩具感兴趣了，更心烦了。本来，按规定是不应该带实习生来这里的，但一来，时间紧，多一个人，多一双眼；二来，让他们见识见识也有利于他们的成长。可他俩倒好，并没有珍惜这机会，怎能让吕梁不恼?“这大半夜的，是让你们来玩的吗？要玩回家玩去!叫你们是来学习的，不好好找线索，倒是跑到这里来玩了?“

　　“不不不，我们马上找，马上找。“两个实习生忙摇着手道。一个就开始在玩具柜里仔细找，另一个就到别处去找去了。

　　“唉，老吕，你说你跟两个孩子生什么气啊?“程丹劝道:“他们还小，不知道。“

　　“别看他们小，过一两年就要进单位了。现在不教，到时候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来。“吕梁摇头道:“该教还是得教啊，该骂还是得骂呀。“

　　“嗯，“程丹点头道:“这倒也是。“

　　“唉呀，这是什么呀？“另外一个在别处找的实习生，在翻床头柜的时候，翻出来一瓶小药丸，因为没有任何包装，引起了他的注意。

　　“给我看看。“吕梁立马走到他的身边，接过来一看，以他多年的经验，猜出这十有八九是那玩意儿，兴奋得道:“嗯，不错不错，这下你是有功了，在哪里找到的？是不是藏得很隐秘呀？“

　　“不是啊，我就一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就看见了。“实习生得到吕梁的表扬，有些高兴的道:“我也没想到，怎么一拉开就能找到。“

　　“是啊，是我疏忽了，只想着找最隐秘的地方，面子上的，都没让他们去找。“吕梁在心里责怪自己道。但嘴里却说道:“大隐隐于市，有些人的思维是逆向型的，这种人更不可小觑，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两个实习生认真的点头道。

　　“快将这药丸送去检测，看看是什么?“吕梁将药丸交给程丹道:“送检后，你就直接回家休息休息，再来上班。“

　　“那我们------“两个实习生异口同声道。

　　“你们也回去吧。“吕梁摇头道:“明天一早，别忘了来上班。“

　　“明天?明天不是周六吗？“一个实习生不情愿的道:“还要加班吗？“

　　“怎么，你以为警察都双休吗？那你还是趁早改行好了。“吕梁冷冷的道:“机会难得，你以为谁都能在实习期间，遇到这么大的案子吗？“

　　“知道了，知道了。“刚找到那瓶药丸的实习生忙道:“谢谢您，我明天一定准时来上班。“

　　“嗯，还是你懂事一些。“吕梁点头道:“走吧，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你呢？“程丹问道:“你不休息一下吗？“

　　“唉，我还找找。明天下午，这人可就留不住了。那药丸，就算是那玩意儿，但量太少，他要说是他吃的，也不能以那理由将他留下。我还是看看，有什么别的线索吧。你们都走吧。“吕梁对其他人道:“这个地方也不大，该搜的也都搜了。我再看看，然后，回所里等化验消息，再去探探季凌锋的口风。“

　　“那你一定要休息一会儿的。“程丹叮嘱道。

　　“知道了，快走吧。“吕梁感激的笑了笑，又道:“别忘了，化验时留我的号码给别人。“

　　“嗯，你放心。“程丹点头道。

　　留下来的吕梁，又从里至外，从头到尾的检查了一下季凌锋的房间，确定再也找不到任何新的有价值的线索了，才无奈的退出去，回到派出所里。

　　他先向值班日的人询问道:“那季凌锋可有什么动静?要喝水了吗？出来走动了吗？“

　　那值班的民警摇头道:“没有，就连要上个厕所的要求，都没有提。就只是静静的待在那里，要不是他有时候还扭动一下身体，我还真以为他出什么事情了呢。唉，你说他皱着眉头扭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应该没什么，坐长了还能舒服到哪里去?“吕梁不以为然的道。

　　“那倒也是。“值班民警道:“饿了吧，有宵夜，来点吗？“

　　“等会儿吧，我先回一趟办公室。“吕梁边走边说:“谢了啊。“

　　等吕梁回办公室的时候，正好检验结果也出来了，吕梁一听，跟他猜想的一样是毒品，人立刻就兴奋起来，他直径朝审讯室走去。一推门，正看见季凌锋也正看着他，可能是一直坐着的原因，季凌锋显得有些憔悴，眼神也没有刚来时那么清亮了。

　　“你知道，我们在你家找到什么呢？“吕梁直截了当的问道。

　　季凌锋轻摇了一下头，并不搭话。

　　“毒品啊!“吕良道:“你不记得你家里有毒品吗？“

　　“毒------品?“季凌锋皱了一下眉，有点被这个词刺激了一下。但他仍然努力的处于回忆之中，自己被那陈鹏灌毒以后就戒了，戒的过程那么的辛苦，自己怎么会不记得?又怎么会去再沾它呢？莫不是谁栽赃给他的?“在哪里发现的?“季凌锋冷冷的问道。

　　“就在你的床头柜子里啊。“吕梁道:“你也真是心大，这种东西，就放在你的眼前，看来你是时常需要它的吧。“

　　“哦，想起来了，就是那次小宋拿给他备用的两小瓶。自己为了骗蝴蝶吃了一瓶，还剩下一瓶的那个。这个早已遗忘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把柄落在了别人手中。“季凌锋终于想起来，他苦笑道:“是朋友给的，我没有碰，一直放在那里的。“

　　“朋友给的?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啊？“吕梁感兴趣的问道。

　　“不记得了。“季凌锋冷冷的道。

　　“哇，你的朋友，都很了不起嘛!一个是不经意就让你撞见一个贩卖妇女的大案；一个随手就给你一瓶毒品。真的假的?你还都不肯说出他们的名字，恐怕都是一个人吧?“吕梁猜测道。

　　“不是。“季凌锋摇头道:“他俩没关系。“

　　“是吗？“吕梁来到季凌锋左边，好似无意中将手搭在了季凌锋的左肩上捏了一下。季凌锋马上脸色变得更苍白，痛苦的将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紧咬着牙，汗珠一下子又涌了出来。他的右手紧握住了椅把手，左手却一动不动，但是他并没有叫出声，只是低着头。

　　吕梁没有去看季凌锋的表情，他知道当一个人疼痛的时候，身体上是会有反应的，大多数人都会叫出声，不然，就是没那么疼。不由的手中的力又加重了几分，直到他感觉到季凌锋的身体有些颤抖，才松了手。“你再好好想想。“

　　季凌锋就在吕梁松手的那一刹那，身体向前一扑，幸亏前面有个桌子挡着，右手是铐着的，才不至于让他栽倒下去。

　　这时，才让吕梁知道了季凌锋的左肩的确是伤了，而且还不轻。他这时想起了那药店的营业员曾说过，和他同行的人买过外伤的药，莫非是买给季凌锋的?当时他受过伤?

　　吕梁不再多想，直接抓住季凌锋的衣领，往左肩方向，向下一拉，露出季凌锋的整个左肩头，他看见了那个烧伤的痕迹。

　　“你，你干什么?“季凌锋努力的挣扎了一下，可根本就挣不脱，便发怒道:“就，就算你是警察，你，你也不能，不能这么问案吧?“

　　“这是什么时候伤的？在爆炸案现场?是怎么伤的？你为何不提？“吕梁压根就没有回答季凌锋的提问，而是一味的提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隐瞒着我们？“

　　“你，你先放手!“季凌锋恨声道。

　　“好好好，我放手。“吕梁放开了抓着季凌锋衣领的手，还帮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倒了一杯水给他，并将他的右手的手铐解开了。“你先喝点水，慢慢告诉我，好吧?“知道季凌锋受伤的事实，吕梁好像是想换一种方法来解决。

　　季凌锋缓了缓神，并没有领吕梁的情。虽然早已是渴了，但他却没有去碰眼前那杯水，只是咽了咽口水，冷冷的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跑的时候，被电线杆砸了一下。“

　　“电线杆?“吕梁回忆道:“好像是有一根电线杆倒在地上了，你被砸了?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又死不了。“季凌锋仍然冷声道:“我没那么娇气，推开它就行了呗。“

　　听他说的倒是轻松，但吕梁刚看他那伤势，知道他当时出来的时候并不轻松。这也许就是他上车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话的原因之一吧。这让吕梁倒是改变了一些对季凌锋的看法。如果一切真像季凌锋所说那样，他只是去拖延时间救人的，那么，他还真是值得人们所尊敬的英雄啊。但他家里却又有毒品，这又怎么解释?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现在还真是个谜了。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细节，没告诉我们的。“吕梁这次没有再用那种厌恶的态度了，而是平静的说道:“想起来了，就叫我一声。“

　　他转身出门去想再看看资料上，怎么显示那电线杆的。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没有再将季凌锋的右手铐起来，就这样出去了。

　　季凌锋也没管这么许多，反正他是不会到处跑的，铐与不铐，都随别人去。但不铐着，他自然是松散了许多。他用右手将自己的衣服重新整理了一下，这才发现由于刚才吕梁抓他衣服的动作太猛，衣服第二粒衣服扣子都被扯下来，想扣上都没得扣了。他只好无奈的将衣服抓了一把，让它们合在一起。这下，让他无意间，看见了自己胸口处的那只蝴蝶纹身。他露出了笑容，脸色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叹了一口气，喝下了眼前的那杯水，才觉得人终于活过来似的，许是他太累了，他用右手垫在桌子上，将头轻放上去，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一切，都被出去的吕梁从监控里看得一清二楚，他嘴角好像有那么一丝的上扬。“真的不用铐起来了吗？“值班的警员问道。

　　“不用，他自己来的，就不会跑。“吕梁摇头道:“让他休息一会儿，天亮了再说。“说完，退出了监控室，回自己办公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