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之彧的怀抱有种魔力,他搂着她说下次改,唐昕就心软了。多大的委屈,似乎都因为这句话,渐渐消褪。
“九岁时,我的家只有我和父亲,我并不期望母亲能回来,既然她选择离开,我可以将九岁以前的生活从生命中剥离。”
袁之彧拥着她,第一次向她讲述自己的幼时,他的语气很平静,“剥离”这两个字却让唐昕心被扎了一下。
“高中时,我的家只剩下我,家是什么?”他笑了一下,“空荡荡的房屋,孑然一身?”
他将唐昕拥得紧了些,唐昕没有排斥,她认真地听他的讲话,听他的心跳。
“我不喜欢家庭,”他顿了顿,“尤其女人,她们带来的短暂欢乐,远甚于痛苦。任何人都会远去,除了自己。这些年,我的家只有自己!”
袁之彧自嘲地笑了下:“我的空间原则,对你,是个例外!”
从他决定帮她的那一刻,他就动摇了。对于家庭,他是如此小心翼翼,他允许她闯入他的家,他的生活,不代表别人也可以,包括她的亲人。
“唐昕,”他让她面对自己,“给我些时间,我慢慢去接受!”
他的眼神,真诚中带着渴求,带着懊恼。
唐昕拿手捂住他的嘴,又怜又疼,心疼他对过往的剖白,怜他没有安全感的童年,他的孤傲,不过是一道防线。
“对不起,我误会了,我以为你嫌弃唐凌,嫌弃我…”
嫌弃她?袁之彧捧着她的脸,用实际行动为自己证明。
唐凌提着行李包,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唐昕打来几个电话,她索性关机。
她去了严鹏家的修车店。
“叔叔阿姨,严鹏在吗?”严鹏父母认识她,儿子长期用摩托车带着她招摇过市。
“严鹏!”严父朝屋内喊了声。
严鹏出来,看见她很是惊喜。拉着她往一边走去。
“怎么过来了?想我了通知一声,我去接你!”
“可以收留我吗?”唐凌笑问。
收留?严鹏痞气地上下扫了她一遍,求之不得。
“走!”他从她手中接过行李包,带她去了自己的住处。
这是一个单间,父母住在店里,另外租了间,让他和学修车的堂弟住。屋里很乱,有张上下床,严鹏用脚将地上的障碍物踢开。
严鹏还未吃晚饭,出去买了些烧烤,抱了啤酒回来。唐凌趁此将房间拾掇了一遍。
“有媳妇的感觉真好!”严鹏递给她一瓶酒。
唐凌接了过来,仰头灌下。
“豪气!”严鹏就喜欢她这性子,一把搂了她,往她嘴里喂烤串。
几瓶酒下肚,唐凌有了醉意,斜眼看他:“我美吗?”
“美!”严鹏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
唐凌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那你喜欢我吗?我讨不讨厌?讨不讨厌?”
严鹏拿掉她的酒瓶:“你醉了!”
唐凌朝他脸上吹着酒气:“你还没回答呢!别想耍赖,我讨不讨厌?”
唐凌双眼迷离,两颊绯红,美呆了!严鹏忽地将她抱起,放在床上:“我,爱死你了!”
有人敲门,严鹏气喘吁吁吼了声:“滚!”
堂弟骂骂咧咧地走开了,沒见过这么霸道的人。
唐凌后半夜酒醒了,看着躺在身边的人,她挣扎着下床,掏出他的烟,点燃,抽了人生中的第一支烟。
“咳咳咳!”
严鹏醒了,支起上身笑看着她。
他的笑带着丝邪靡,竟非常好看。
唐凌低下头笑了笑,他很帅,自己也不亏。
严鹏以为她会哭闹,倒小看了她。他朝她伸出手:“过来!”
唐凌听话地躺回了他身边,严鹏吻着她:“我会对你好!真的!”
这句话竟让唐凌不争气地流了两行泪,她信他。
唐凌手机一直关机,唐昕一早跑回去了,唐凌根本不在家,唐昕心里隐隐不安。
袁之彧一边安慰她,一边暗暗自责。
中午,唐凌回电。
“你去哪儿了?”唐昕急急问。
“我在可可家!”可可是同乡,也是唐凌同学。
“真的?”
“姐,我有必要骗你么?”唐凌笑了,“来!可可,和我姐说上两句!”
“昕昕姐!”可可的声音。
“没什么!问你们在哪儿玩呢?”
“我和唐凌在逛街!”
“嗯嗯,好!”
唐昕挂了电话,松了口气。
唐昕的春节假期有半个月,这要回乡下过节,她还有些不舍。袁之彧要到节前才放假。
袁之彧送她去高铁站,她不放心他独自在家,平时倒好,这大过年的,未免太孤单了。
“去你母亲家过节吧!”她劝。
“这么不放心,留下来?”
“说真的呢!”
“别操心我了,管好你自己吧,路上小心点!”袁之彧将行李箱交给她。
唐昕抱抱他,接过行李箱朝入口走去,进了入口,发现他还站在那里,心里一酸,冲他挥挥手,转身没入了人海。
唐妈妈身体不好,节前大部分家务都落到了姐妹俩身上,唐凌先回家,年货已购置得差不多了。
唐昕加了袁之彧的QQ,袁之彧最喜欢的是视频里她穿着碎花袄,扎着头巾,在屋外的桔树下,笑得像那冬日里的一抹暖阳。
年夜,张少华在酒店订了桌团圆宴。一年只一次,袁之彧没有拒绝。
他和他们一家三口。张少华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
“唐昕呢?”她记得那个女孩,他唯一带回来过的。
“回家了!”他吃着饭,眼皮都没抬一下。
“十五带她来吧!”
袁之彧顿了下,终于抬头看她:“好!”
她没想到他这次这么干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今年酒店的效益还不错,分红都打到了你帐上,你查看了吗?”张少华的声音又轻又柔,对这个儿子,她有十足的耐心。
“不需要!”他淡淡回了一句。
“我说了,酒店以后都是你的!厂子,留给松庭!”张少华皱了皱眉,耐着性子,“随你吧!你什么时候想看再看吧!”
张少华三十岁时才白手起家,和现在的丈夫一起,从小宾馆做到连锁酒店股东。中途,丈夫又去开了工厂,做机械设备。
她和丈夫商量过,酒店给之彧,工厂给松庭。一家人都没有异议。唯独,袁之彧,总不买她的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