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哥儿，你要参军？！”

　　饭桌上，李薛氏反应甚大。

　　“是因为昨夜袭击的叛军吗？”

　　李牧放下碗筷，神色认真：“也不全是。”

　　王朝末年，动乱渐起，连他们这边陲小镇都遭遇叛军侵袭，这天下看来是彻底乱了。

　　穷苦百姓在乱世中求生，太过艰难。

　　前有官府的横征暴敛，后有帮派武者欺凌弱小，还有各地的兵败的军卒。

　　哪个不是要人命的东西？

　　李牧算是彻底看清了。

　　在这乱世中。

　　想要安稳活下去，完全就是奢望。

　　与其被官府，帮派，叛军欺压至死，不如去博一条出路。

　　陈伯曾教过他。

　　想要不被山中的虎狼吃掉，要么就不要上山。

　　要么，就要变得比虎狼更加凶狠！

　　参军，习武！

　　是他目前能看到的最好的一条路。

　　“可是，如今战乱四起，参军入伍太危险了，你爹被强抓壮丁至今没有音讯，若是牧哥儿再……”

　　李薛氏不敢想下去。

　　这点李牧自然也知道。

　　他默默打开自己的面板。

　　【姓名：李牧】

　　【当前状态：凡人】

　　【境界：无】

　　【技能：箭术（白）（小成）】

　　【进度：5/500】

　　【效用：气力大增，力壮如牛，可开六力弓，六十步内，箭无虚发。】

　　【技能：寻踪匿迹（白）（小成）】

　　【进度：0/400】

　　【效用：寻踪时洞察秋毫，明见万里，匿迹时藏锋敛锐，身轻如燕。】

　　这是李牧的底气，也是为何要参军的另一个原因。

　　白色技能【箭术】和【寻踪匿迹】，就足以改变寻常百姓的命运。

　　若是能收集到更高品质的技能呢？

　　比起武馆的花架子，有真正搏杀之术的军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

　　随着【箭术】提高，熟练度的上限也越来越高。

　　需要的重弓，也只有军营中才有。

　　“我这次考核的是弓箭手，在卫戍所中是精锐，要是能通过，卫戍所便能够安置娘和巧姐儿。”

　　李牧认真道：

　　“听王掌柜说，这股叛军来历不凡，连云州指挥使都惊动了，派遣精兵前来镇压。”

　　因此，在叛军没有剿灭之前，平乐镇都不安全。

　　……

　　饭罢，李牧便背着猎弓再次前往季春堂。

　　王掌柜答应他，下午会介绍卫戍所的路子。

　　“牧哥儿来了啊！”

　　刚进大堂，王掌柜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老头，穿着一身旧甲，带着顶红缨笠帽，咧嘴笑起来，露出满口黄牙。

　　“王掌柜，这就是你说的一人猎到一头‘挂甲’野猪的小子？”

　　那老卒上下打量了李牧一眼，“啧”了一声，“白白净净，倒像是个书生，会有这个本事？”

　　王掌柜没有解释，而是看向李牧，笑道：“这是卫戍所的火头军，黄三爷，给他露一手？”

　　黄三爷满不在乎的说道：“不提各州府的精兵，哪怕是卫戍所的民兵，对于弓箭手的要求都极高，不是什么……”

　　嘣！

　　话未说完。

　　如闷雷般的弓弦之声骤然炸响，耳边也传来箭矢破空的声音。

　　他抬头看去，就见李牧不知道何时已经射出一箭。

　　一阵秋风刮过。

　　黄三爷觉得头顶冒凉意，几根稀疏的白发在飘荡。

　　他摸了摸脑袋。

　　自己头顶的帽子不见了。

　　回头望去。

　　一支柳叶箭，正将那顶红缨笠帽钉在门柱上。

　　“咕嘟！”

　　黄三爷咽了口口水，脸上哪里还有先前的随意。

　　他完全没有看到李牧是如何出手的，张弓搭弦仿佛就在一瞬间。

　　更关键的是，他背的似乎是一把四力弓？

　　听那沉闷的弓弦之音，绝对已经拉到圆满，射掉了自己的帽子。

　　能开四力弓，瞬息一箭，再加上准头……

　　这么年轻，拥有如此箭术的箭手，他只知道一个胡三哥儿。

　　“小李兄弟。”

　　黄三爷哪里还敢轻视，顿时挤出一张笑脸来：“这箭术厉害啊！都快赶上胡三哥儿了。”

　　“练了几年了？”

　　李牧收弓，谦虚道：“有一段时间了，黄三爷，多有得罪了。”

　　“哪里哪里。”

　　黄三爷连连摆手，道：“小李兄弟有这本事，说不定真能成为军中的神箭手呢！”

　　这一箭后，黄三爷的态度大改，热情的让一旁的王掌柜都不适应。

　　李牧轻轻摇头。

　　在这乱世中，也只有实力，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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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三爷见识了李牧的箭术后，也没有再多言语，带着他向着卫戍所赶去。

　　“小李兄弟，你带银钱了吗？”

　　路上，黄三爷突然问道。

　　“带银钱？”

　　李牧疑惑。

　　“王掌柜没告诉你吗？这军户是需要买的。”

　　大景军户，是世袭制。

　　也就是说，老子的户籍是军户，那么世世代代后辈也都是军户，哪怕没有儿子，也会从族内找其他男丁补充，以维持军队数量。

　　要知道。

　　大景以武立国，军户并非贱籍，反而很吃香，不但免除粮税，每月还有粮饷，更能够免费习武。

　　其实太祖皇帝建朝立国之初，完全没有买卖军户一说，而是有一套考核体系。

　　只要通过考核，便可以入军户。

　　在这样的规则之下，那时的大景，有一支钢铁王师，不论是北边蛮族，还是南疆夷族，听到大景军队，都已经到了闻风丧胆的地步。

　　但太祖皇帝龙驭宾天之后，大景接连出现了两任昏君，致使奸臣当道。

　　权贵，乡绅发现了其中巨大的利益，私下买卖军户，只要有钱，便可以入军户。

　　甚至和科举一样，封死了穷苦百姓和寒门的路。

　　这也导致军队的数量变得更加庞大，可战力急剧缩水，钢铁王师名存实亡。

　　虽然中间有顺天皇帝中兴大景，暂时遏制了这股风气，可仍旧难以彻底消除。

　　直至今日。

　　王朝末年，动乱渐起，各地义军揭竿称王，打的大景军队节节败退，这积攒了百年的顽疾，彻底爆发。

　　“听闻新任云州指挥使上任后，不是严禁买卖军户，一切依照太祖皇帝的考核来吗？”

　　李牧问道。

　　黄三爷嘿嘿一笑：“那是云州指挥使季大人麾下的八大营，精锐中的精锐，负责镇守云州，咱这只是个小小的卫戍所，天高皇帝远的，哪里能管得了？”

　　“当然，季大人的军令自然没有人敢违抗，这银钱现在已经不是买军户了，而是考核‘报名费’！”

　　这不就是巧立名目吗？

　　李牧无语。

　　怪不得这大景要亡！

　　两人聊着，渐渐离开了平乐镇。

　　卫戍所的军营，在平乐镇和常山县之间一处山坳中，三面环山，易守难攻。

　　说是军营，却不见军帐，而是一个村落。

　　卫戍所的军卒，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兵不识将，将不知兵。

　　当然，那也是乱世之前。

　　军户买卖之后，多是权贵乡绅子弟，哪里能让他们干农活？

　　那劳役怎么办？

　　只能落到穷苦百姓子弟身上，这样的导致有作战能力的士卒受不了越来越重的劳役，纷纷逃跑，大景军队的战力更加弱的可怜。

　　如今，大景对外宣称是百万大军，其实上了战场，真正能搏杀的将士，恐怕只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少。

　　“进入军营，莫要乱看乱跑，跟着我走。”

　　黄三爷叮嘱了一声。

　　李牧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门柱前的挂牌：

　　“常山县守御千户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