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周晖组织这次聚会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打的旗号仍然是“道歉”的旗号，所以借着在餐厅的工夫，分别对夏灵珊和展飞客气了两句。
不算是什么正式的道歉，但对于夏灵珊来说，对方能有个态度已经够好了，也就没有不依不饶。
展飞则对此并不在意。
在他而言，阻止周晖对夏灵珊的骚扰，只是偶然见到，就不能置之不理的一种责任。至于周晖的敌视，或者夏灵珊的冷漠，则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这些话，以他的性格，当然也不会对丁伶伶说。否则怕是要把一直为他鸣不平的正义老板气出个好歹来。
而对于周晖的道歉，丁伶伶虽然不怎么满意，看展飞没有追究的意思，也就作罢了。
都是形式而已，周家真正的目的，大概要稍晚一些，才会对她表露出来。
所以丁伶伶也就顺其自然，跟着周晖去参观游戏区的射击场。
和普通游乐设施不同，民营的射击场馆从审批开始就管控得十分严格，这里的射击场面积不算太大，枪支倒是常见的手枪、步枪都有。
对于国人来说，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体验了。
毕竟不像某美丽国，全民持枪，走在大街上都能玩打靶。
“丁总就不问了，小师妹是第一次玩吧？”周晖挺热情地招呼着两个女孩子，自己先演示了一遍装弹和持枪瞄准。拿的是鲁格.22步枪，一看就是老手了，想来那个“枪王”的称号也不是空口吹嘘。
换下小裙子，穿了一身运动服的夏灵珊犹豫着点了点头，战战兢兢地举起枪，没等其他人准备好就扣了扳机。
周晖捂着耳朵“哇”的叫了一声，看向报靶的电子屏。
0环。
“脱靶了！”他笑得前仰后合，并不掩饰语气里的嘲讽，“看来是纯新手啊！”
夏灵珊被他笑得满脸通红，枪都不好意思拿了。
丁伶伶顺手接了过来，挑衅地扬起下巴。
“别小看女生啊我告诉你！有本事比比啊？”
话说得火药味很浓，但周晖能听出来，这不是气恼，只是给夏灵珊一个台阶下。
再说，请她找杨公子说项，和射击游戏中的放水，本来就是两回事。
说不定赢了她还更好说话些。
自忖摸准了丁伶伶这个“女强人”心态的周晖，笑呵呵地站到另一条道上，还是立姿持枪，“啪”的一声。
10环。
“这一发不算，我们比后9发。”
“周少爷很自信啊！”丁伶伶笑了笑，没有刻意争执。
她知道这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争斗，但因为周晖那种态度，她突然涌起一股战意，想好好地打一打这个得意洋洋的二世祖的脸。
持枪瞄准，击发。
9环。
虽然有手感，但毕竟没有日常练习，这个水准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只不过，这样恐怕赢不了。
周晖的眼中掠过一丝轻松，应该也是看出了丁伶伶的生疏。再击发，也是一个9环。
他这次是可以射满环的，但为了给丁伶伶心理压力，故意和她打了个平分。
丁伶伶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她不确定周晖的9环是不是刻意为之，但确实有些紧张了。
就像是自己已经拼尽全力，却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
但是，也没有就此认输的道理。
她再次举枪瞄准，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三点一线上，忽然听到耳边一声低语：“左上。”
展飞的声音。
丁伶伶松开扣住扳机的手指，呼吸几次，才按照提示调整角度，击发。
10环。
“丁总的助理真是全能啊！”自己没再射击，却扫到了这边情景的周晖阴阳怪气地说，“还可以当观察手。”
丁伶伶没有再理他，也没有再去算自己的环数，只是听着展飞的提示，将余下的7发子弹有节奏地射出。
7发满环。
周晖愣在了当地。
就算他可以说丁伶伶是以二敌一，胜之不武，但扪心自问，他也是没把握能打到满环的。
何况展飞根本没伸手。
沉默了一阵，周晖才摇头笑起来。
“看来我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了。”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仍站在丁伶伶身后的展飞，“这剩下的8发，我能不能请展兄代劳？”
听起来像是认输，但未尝不是另一种挑战。
如果展飞稍有失误，周晖也就借机下了台阶。
毕竟谁又能百发百中呢？
“不必了吧。”展飞回答，似乎根本没有应战的欲望，“我……眼睛不太好。”
丁伶伶知道这是实话，但听在周晖耳中，简直气得想用枪托砸他。
眼睛不好？
50米靶没有人工报靶，你还能看出射击偏差来呢，你管这叫眼睛不好！
“看来没有丁总的指示，展兄是不会轻易出手啊！”周晖把火力转向丁伶伶，像要逼她开口。
少年啊，你根本不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
丁伶伶默默地想着，转向展飞侧了侧头：“去吧，满足周少爷的好奇心……给你算加班。”
一直充当壁花的夏灵珊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丁总，这样管用吗？”
丁伶伶看着展飞眨眨眼，听懂了这个笑话的展飞则苦笑了一下，点头说：“管用。”
他知道自己拒绝得太过干脆，不免驳了周晖的面子。虽然对自己来说，这是无关紧要的事，但丁伶伶还是选择帮他们打个圆场。
这是一种心思细腻的保护，保护对人情世故并不深谙的他不会处处树敌。
就像在酒会上的时候，明明是他出手得罪了人，她却选择索性把事情搞大，替他当了周家的对立面。
他心里都清楚。
清楚，但没法回报。
他本来想还欠她的债，没想到还不清，还越欠越多。
真是令人头疼。
展飞以一种若有所思的态度接过了周晖递过来的步枪，立姿站定的一刹那，整个人已经像一尊气韵生动的雕像。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七声响，七次击发，流畅得听不出间隔，令人一时怀疑他是不是换了把连发的自动步枪。
7发满环。
再加上周晖自己打的第一发10环和第二发9环，正好和丁伶伶这边的10发89环平分。
而他还剩了一发子弹。
“平……平分了。”目瞪口呆的周晖，好容易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就算不知道展飞的背景，他也看得明白，自己是被扎扎实实地打了一回脸。
“嗯。”展飞说着，拉了下枪栓，扣了最后一次扳机。
0环。
“平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