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伶伶并不知道姜冬的心思,甚至连她没有把泡好的咖啡及时倒出来,都不以为意。
反正没有姜冬的时候,也没这么多矫情的毛病。
“对了,你先去办入职手续吧。”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以后,丁伶伶看着展飞说,随即又看了姜冬一眼,“Winter也一起去,我跟人事部打过招呼了,从今天起你调岗到我办公室来。”
“丁总?”姜冬一时间不敢置信地望着丁伶伶。
既然丁总已经有了一个助理,为什么还会留下自己?
转念一想,自己入职已经快两个月了,提前转正,担任总裁助理也是有可能的。
倒是这个新来的小哥哥,总要从实习做起吧?
原来丁总是这个意思。
姜冬有点后悔刚刚误会了。
“那、那我先过去了!”
带着点无措的兴奋,姜冬腾腾走出几步,似乎意识到什么,转过头来看着展飞,像是在暗示他。
展飞点点头,随后跟上。
临出门时转头一瞥,正好看见丁伶伶冲着他举了举咖啡杯,露出一个笑容。
看来回家以后得说说她,明明说好了不公开关系的,可她好像就是忍不住,刚才当着人家小姑娘的面,差点牵了他的手。
活像藏不住秘密的小孩子。
展飞心里无奈,嘴角却浮现起一丝笑意。
姜冬始终走在他前面几步,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只是偶尔回头说一句:“人事部就在那边了,磨砂玻璃门的那一间。”
“哦,谢谢。”
这个小姑娘,刚才在丁伶伶面前还是一副压不住喜气的样子,现在却变得沉稳起来了。
而且这么一句话,就摆明了前辈的身份。
倒是挺会经营的。
展飞想着,跟姜冬一先一后走进人事部。
“咦,姜冬你来啦!丁总说过给你转岗的事了,你等一下,我把文件拿给你啊。”
HR小姐姐显然早有准备,正起身给姜冬拿材料,一眼看见展飞,目光就是一亮。
“Lynx!我就说你得回来!你知道你走了以后,把大伙都乱成什么样了么?知道你受伤了,多休养一段不就得了,丁总还能不批你的假吗?说辞职就辞职,真是没良心!”
说着一串话的同时,也找出调岗的文件,指给姜冬让她阅读和签名。但姜冬已经被这明贬暗褒的寒暄搞得惊讶万分,签字笔拿在手里,竟忘了摘笔帽。
“Jenny姐,你们……认识?”
何止是认识呢,刚才Jenny一开口就叫了这个小哥哥的英文名字。
姜冬才是刚刚知道他叫展飞。
至于受伤,辞职,又都是怎么回事?
在姜冬陷入混乱的同时,展飞只是笑了笑,说:“对不起。”
可是这算什么回答呢?
公司的HR,因为掌握资源和权限的特殊性,一向是姜冬重视发展交际的对象。可是来了快两个月了,也没听到谁用这么亲切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姜冬自问,如果是自己听到这一番话,想必要诚恳地解释一番离职的隐情,然后再表示一下对同事的不舍和惦念,最后说还是决定回归公司这个大家庭,顺带再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哪有干巴巴说一句“对不起”了事的道理?
可是Jenny还就真接了这句“对不起”,故意板着脸冲展飞说:“那你请客。”转头才看着姜冬,换了笑容,“也难怪,你入职晚,又一直在基层,应该没见过Lynx。不过以后就好了,都在一起工作,你跟着他多学一学。”
跟着他学?学什么?打架吗?
姜冬目瞪口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梦游一般地签了字,又等着展飞办好了入职,或者应该说是“复职”手续,才一起回去总裁办公室。
和Jenny一样,一路上见到的人,都会过来打声招呼。这些人里有部门主管,也有正在巡查的保安。
姜冬亲眼看着展飞和一个快40岁的保安大叔跑到一边,热情地聊了几句,还彼此在对方肩膀上擂了一拳。
对啊,保安,这好像才是最适合他的位置吧?
他到底是怎么当上总裁助理的呢?
一种带着不明敌意的好奇心涌上来,姜冬趁着走廊里不再有人,冲展飞仰起笑脸:“展飞,你的英文名叫Lynx吗?我叫Winter。”
“嗯。”
姜冬暗中咬了咬牙,继续笑着说:“你以前就是丁总的助理吗?刚Jenny姐还让我跟你多学学呢!”
“不用,你听丁总的就行。”
展飞说的是实话。
之前丁伶伶跟他半真半假地抱怨,说他又不能开车,又不会端茶倒水,又不会萌萌哒哄人开心,这个总裁助理简直就是摆设。
他一时忘形,说了一句:“你要的不是助理,是个丫鬟。”
立刻被暴力镇压了。
然后丁伶伶宣布,要把那个录视频的文员小姑娘提上来,也做助理。
展飞觉得那小姑娘成了工具人,有点替她委屈。
这时候丁伶伶才说,是因为杨小游说的那个项目随时可能开始公开招标,需要展飞专门对口项目组,所以要再加一个总助,分担一下工作量。
既然是各自分管一部分,也就谈不上谁跟谁学了。
看那小姑娘的样子,应该很爱跟着老板,让她直接听指示,其实是最便捷的。
但不了解内情的姜冬只当展飞在推辞。
也对,在职场中安身立命的本事,谁又肯真正教给别人呢?
姜冬轻轻咬了下嘴唇,装作闲闲开口发问:“我听说丁总本专业就是材料科学啊,还是麻省理工的硕士呢!Lynx你呢?”
在商场而不是学术圈,丁伶伶这样的学历确实已经足够夸耀。而姜冬自己,因为是滨海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出身,正正经经的本科,也颇不自卑。
展飞却似乎随意地看了她一眼,说:“我没上过大学,高中学历。”
他倒不是没看出这小姑娘从一早见了他就带着敌视的目光,但他们之间分明没有利益冲突,只是她不知道,才把他当成了升迁之路上的假想敌。
那他又何必跟她争呢?
要不是事情实在太令人尴尬,他都想直接告诉姜冬,在她敬爱的丁总的授意下,自己离职那两个月被强行算成病假,按日从工资里扣。
这么算下来,他在未来的两个月里恐怕都要打白工了。
万恶的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