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生紧张的神色,在看到沙发上静坐的两人后,有些无处安放,他掩饰着尴尬,蹙眉对林柚说:“打电话怎么不接?”
电话?林柚翻看手包,掏出手机,晃给他看,静音。
“曜溥,你怎么来了?”乔若谨迅速抽纸揩去泪花。
林柚不着痕迹的瞪一眼,等着他编。
“我……出来办事,瞧见她了,便跟过来了。”韩煜圆着谎。
林柚马上换成配合他的笑,“我又走不丢,就是出来散散心,碰见若谨姐了。”
“对不起,曜溥,让你担心了,柚柚人生地不熟,不应该让她单独出来的。”乔若谨温言道。
“哦,没事,你们还聊吗?没事的话,人我带走了。”
如此,乔若谨便客气的和他们告别了。车上,韩先生收到条消息,来自乔若谨。
“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你别紧张,我也不是那种人。”乔若谨有些委屈,那天醉酒的话她记得,他拒绝得干脆又决绝。
她不能理解,他怎么会喜欢一个相识一个多月的女孩,林柚哪里都不够优秀,还那么的恃宠而骄。
她配不上他。
“哦,但是如果有下次,希望能通知我,她还小,太容易相信别人。”韩先生指尖飞跃,发送。
要不是乔若谨拿着手术刀,压在她自己的手腕上,问他心里林柚重要还是她,他也不会认为她可能做极端的事。
酒店内的乔若谨,看着那行字,哭得一片悲凉。
“还去伊娜丝家吗?”林柚仰面靠在椅背上,并未去注意韩煜在和谁聊,或者聊什么。
“不用去了,”韩煜神色有些复杂,和转脸望来的林柚相视,轻叹,“她自杀了。”
在林柚震惊的神色下,韩煜转述了医生的话。根据伊娜丝以前的诊断报告,可知她在停用致幻剂后,便出现了强烈的反刍反应,幻想、精神错乱与极端情绪,也可能她在之前受过极大的刺激,易惊恐暴怒。在她出现精神好转时,她总在讲幼年的经历,早饭过后便回房间休息了。
医生像往常一样,给伊娜丝配了药,看着她服下,并等待韩煜到来。结果在林柚刚去赴乔若谨的约时,伊娜丝母亲想给女儿送果汁,开门却见散落一地的早年诊断证明,与挂在吊扇上的女儿。
她还清晰的记得,伊娜丝回忆往昔时,低声呢喃,若不是她非要去那里工作,现在她也可以像儿时一样快乐。
伊娜丝的父母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是他们不要再捆束伊娜丝的,在明知伊娜丝一直有伤人和自杀倾向的情况下。但医生还是代表韩煜他们道了歉,到底是他们要查真相。最终,伊娜丝父母表示,他们会继续住在那里,等韩煜查到谁害的伊娜丝,告诉他们一声就好。
线索就这么断了。
回到玫瑰庄园,林柚有些郁郁寡欢。
她过于平静的吃饭、休息,欣赏风景。韩煜和她说话,她有时候理,有时候沉默不语。
韩煜原打算从伊娜丝口中问出一些重要线索,林柚就不用继续留在林家了,结果泡了汤。
几天后,韩煜和林柚去参加了伊娜丝的葬礼,伊娜丝母亲把女儿的诊断书都交予他们,并叹息,伊娜丝也算是解脱了,剩下的,是调查清楚,告慰她的灵魂。
乔若谨被乔家人接了回去,余下十来天,韩煜成功收购了那片花田,并询问了一些有关薰衣草庄园的事,出售方知之甚少,几乎都是听说。
不过出售方游览过庄园,他说里面的陈设与设计十分温馨,有精致考究的少女套房,有许多漂亮娃娃,有舒适的婴儿床等等。
没有密室,也看不出哪里是疯子的房间。但是传闻都那么说,还说死过受诅咒的婴儿,他们便拆除了。
韩煜将所知悉数告知了林柚。
而辛西娅,在林柚数次劝说下,将孤儿院的事交接完毕,随他们一起回国了。
回国当晚,因韩家要为辛西娅接风洗尘,林柚作为儿媳,也不能回林家,他们一道回了临水庄园。
因为太晚了,并没有接奶奶过来,韩文承带着韩苏已等候多时。
许多事情都是瞒着韩苏的,所以当韩苏看到久违的母亲时,她并没有多少热情,而是一如往年的沉闷。
本着尊重辛西娅和韩文承的选择,韩煜和林柚也没有直接宣布,她不会再离开了。
“苏苏……”辛西娅进门,看着客厅中没有起身欢迎他们的女儿,百感交集。
“回来了,累不累?”韩文承倒是没有什么怨言,关心的问。
辛西娅摇摇头,歉疚的看着丈夫,回来的路上,韩煜说了,韩文承把担子交给他的这几年,专心去做慈善,连林柚之前所在孤儿院都出资了,只是没想到席山林那么大胆子,挪用公款。
现在林盛明说他在资助那所孤儿院,韩家父子也没有拆穿。
“要是累,根本不会来来回回的折腾,”沉默的韩苏,冷言冷语,“这次回来几天?”
“苏苏,不能这么跟妈妈说话,是爸爸做错了事……”韩文承就要斥责韩苏,辛西娅慌忙摆手阻拦。
“你的错?每次你都说是你的错,爸,你错哪儿了?”韩苏还是没有回头,她低着头,泪如雨下。
她甚至想说,爸爸错在苦苦等了妈妈十几年。
林柚想说些什么,但是韩煜捏了下她的手,韩苏性格急躁,暂时不能告诉她。
正伤心落泪的韩苏,被悄然走到椅背后的哥哥揉了头发,她的情绪变得稳定了一点。
这些年,她一直抱怨着哥哥的严厉,却也知道,哥哥为什么总去国外。
他不过想为她争取一下母爱,可越是这样,韩苏越觉得难过。她想问问妈妈,在照顾那些孤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也在盼望有母亲?
“我们很累了,待会儿吃饭再喊我们。”韩煜收回手,转而牵了林柚,先上楼去了。
他的卧室,窗帘紧闭,一室黯然。
林柚看着韩先生走到桌边坐下,露出从未有过的惆怅,一点都不坚强。
“谢谢你。”
安静了好一会儿,韩煜忽然说。
他是侧对着她的,林柚正分心,要是席山林不故意掩盖她的身世,说不定韩煜父母早就找到她了,明明那么近,却戏剧性的拖了那么久。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想着心事,林柚随口接一句,“什么?”
“让我抱一下,可以吧?”
在她愣过神来的时候,韩煜已经走来,把她纳入怀间。
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抱,那么暖,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