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林柚抿唇不语，格外局促的攥着印米妮的睡衣，车内都有一股酸馊味儿。
她觉得后半生都不会再想喝酸奶了。
车子悠悠到了一临着碧水、花木掩映的园区。
司机给韩先生开了车门，林柚一直望着车窗外，不多久就看到了亲自为她开车门的韩先生。
下车，烈日灼灼，林柚的睡衣早蒸干了。她扫过绿枝杈桠间的红瓦，用为数不多的知识分析出，这座法式庄园，就是韩先生的家了，比方家富庶太多了，怪不得方华对他有些舔狗姿态。
“韩先生，我是林盛明的女儿……”
现在额头上那个红包消了一点，林柚的智商纯度也高了几分，不管有没有证据确凿，林家肯定要安全些。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韩煜。”
不知是错觉，或是主角光芒，韩煜言谈间，总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也使得他的容颜得到了更好的展现。
林柚看着，三观都跟着五官走了，痴痴的问：“韩愈？”
心道：这位仁兄怕不是古穿今吧？
“认识？”
“咳，不……不认识，就是听说过。”
“先生回来了。”
走几步，高大的黑栏门开了，一位笑容满面的佣人贴门站着，一如既往地恭谨，根本没有注意邋遢的林柚，更没有嫌弃的神色。
这种无视让林柚心里稍稍舒服点，她等下稍加收拾就走，尴尬很快就会结束的。
可马上，韩煜把臂弯的西服外套搭在了她肩上，让佣人眉头一动，机敏的说：“我先带她去洗洗吧？”
“好。”
两人商议完，林柚便被领走了。
偌大的庭院里，花团锦簇，来往忙碌的佣人十几个，个个都冲她微笑，还喊上一声“小姐早”。
看她们轻车熟路、司空见惯的样子，林柚总结，这大园子里经常来女人，特别是衣衫不整的女人。有点糟，这位韩先生是渣男。
不过渣男容易钓，等下收拾干净，哄哄他，然后趁早回家，免得上税。
佣人们都在打理花园，一地落英碎枝，所以韩煜让司机从侧门去了车库，他漫步在百蕊间，并没有关心林柚的目光。
另一方，设计精巧的温泉浴房内，佣人在外面侯着，林柚环顾四周静落的帷幔，检视完后，没发现这大玻璃房内有监控设备，她才安心褪衣下水。
温滑的水弥漫全身，快速消减了疲惫与酸痛，舒爽到林柚都想把自己淹没在其间。
得救了，她糟糕的过往终于要埋在过去了。
其实从医院出来，她可以打个车去投奔好友，再做打算。但是担心被席家人找到。
泡了一会儿，再贪恋舒适的环境，林柚还是要抽身而出，但见衣架上自己的脏睡衣，与抓过的韩煜的外套，穿什么？
佣人说有事喊她，林柚便喊了，“阿……”
喊不了了，她瞥见秋香色垂地帘幔上，晃出了一个男人的影子，受日光影响，她只能分辨出性别。
大意了，难道那位冒名的韩先生，不做退之，要步步为进？
也不知道脑子里浮现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画面，林柚眼睛越瞪越大，甚至吞了好几次口水。
不行，她还是朵娇花，必须在韩先生不做人之前有所作为。
躲哪里？帘子后面？那等着被围观吧，还不如直接告诉韩先生“快来玩呀”。
裹帘子里也是一个意思。
思来想去时，男人的影子也越来越靠近门口了，佣人根本不阻拦，还走了。林柚不能再考虑了，她敏捷的缩回水池里，打定主意，韩煜要欲行不轨，总得下水，在水里她保不齐可以反杀他。
以保胜算，林柚觉得应当蹲草埋伏一波，于是她在韩煜到达门口前，闭气入水。
一秒、两秒……
水下的时间仿佛与外界不同，尤为漫长，林柚觉得这是因为生命倒计时的缘故，再憋一会儿，就可以全村老少吃一桌了。
为避免黑人抬棺的表情包被引入现实，林柚稍稍露头偷一口空气。就是这短短的一瞬，她好像听到韩煜在喊她。
“林柚？”
他如何知道她的名字，已经不奇怪了，就算林盛明还没有正式公开有私生女的事实，方华又不是哑巴。
林柚的智商亲水，竟觉得不出声为妙，就蹲在水下继续闭气。
佣人去取衣服未归，韩煜又喊了一声，里面无人应答。考虑到她在私人医院出现过眩晕、呕吐现象，再想到医生说的不排除其他损伤，韩煜觉得应该让她好好检查一下的。
里面林柚正致力于大变死人，耳朵嗡嗡作响，全然不知韩煜已经大步流星的进来了。
在韩煜眼中，浴房内氤氲着湿重的水汽，薄雾迷蒙，裹挟着浅淡的花香。光洁的池边石台上，落了许多水，还在嘀嗒。
四下无人，水面已经没了声音，但波纹仍在，透过白茫茫的水雾，仔细观察才依稀可见。
她真的溺水了？
如此思量，韩先生一步跨入温泉池……
林柚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到，正捏着鼻子的手立即松了，扑腾着往上浮。
很巧，韩先生潜下水寻她去了。
脚腕被抓了一下，林柚奋力挣扎，死命的踢，也不管踢得是韩先生的脸还是胸膛。
许是被踹了，韩先生意识到此女壮实的紧，黑着脸出水，看着又要扎入水里的水鬼，一把揪住她肩头的带子，湿滑，脱手了。
还被水鬼一番无影鬼手挠了。
“你干什么！”
蕴含着喷薄怒火的声音，回荡在洇湿的空气中，林柚怀疑要不是玻璃质量过关，都要被吓得颤抖着变成碎纸屑了。
“我干什么？我洗澡你进来干什么？”
料想到韩先生肮脏的心思，林柚表情又狠了两分。
“我听到水声，以为你溺水了，好端端的闭气，你有病？”
“是你另有所图吧？我一点事没有，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林柚就露了一颗头在水面上，眼睛被水汽扑得泛红，双手捂紧了系在身上的睡衣，提防着这头禽兽回归本性。
最终，韩先生怒气冲冲的往外去。
“长得雌雄莫辨，想得倒挺美。”
许是气不过，韩先生远远的抛了一句话。
呵，禽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