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煜换了一套庄正的西服,出去了。
而后女佣进来了,把林柚簇拥到化妆间,细细打理。
相比昨晚精挑细选的萝莉装,林柚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真的成了一个新妇。
女佣巧手,将她塑成了优雅端庄的韩太太。
林柚到门口时,韩先生已经在车上了。今天他的表情尤为严肃,没喜悦。
她也是。
半路上,韩先生似乎想起来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和司机说了一句话,林柚听不懂,但见路线变更了,也没多问。
二十多分钟后,通过橱窗,林柚知道是忘了什么。
婚戒。
这没必要的东西,他们日常肯定不能戴,何必?她想问,但韩先生已经替她开了车门,并伸手要牵她。
酒劲儿过去,她知道,昨晚上就是这双手,抱她下车,拥得有点紧。不过肯定是因为乔若谨在,韩先生演技不颁几个小金人,说不过去。
买就买,又不是花自己的钱,便宜都被他占了,脑子抽了才替他省。
为了像一对恋人,他们携手进去,司机停好车,先去柜台和营业员交流几句,他们便被营业员带到了二楼雅室。
而后进来一位红西装的女人,肤白碧眼,笑起来脸颊两汪深深的酒窝,看上去三十多岁。她远远就伸出手,说着什么,和韩煜林柚相继握手后,也坐下了。随她进来的营业员,放下一个小黑丝绒盒子,就出去了。
女人双手托着盒子,递给林柚。
“打开吧。”韩煜说。
一枚足白无瑕的钻戒,昂立在黑丝绒环绕的盒内。林柚再不懂行,也瞧出它的昂贵了。
她眉心微蹙,细不可察,韩先生已经捻起,并挽起她的左手,将那枚铂金钻戒戴在其上。
完美的33克拉钻戒,完美的贴合她的无名指。
不完美的是不舒服,太大个儿了。
又和红西装的女人稍聊几句,韩先生脸上有了几分笑,而后道别。
“多少钱?”车上,林柚问。
韩先生微微侧眸,随即又移开,“你和我谈这个?”
林柚看看他,心中有个数而已,不说就不说。
这里男满18女满15就可以结婚,他们双方的护照、复印件、使馆认证申请书等都是韩煜在办,特急3天,各种认证公证之后,今天就可以拿到了。
忙完这些,已过午后,但他们还没吃饭,林柚饥饿状态下容易晕车,便靠在椅背上闭目不语。韩先生丝毫没注意到她的脸色越来越差,他有心事。
车子停在一座修女院前,林柚睁开眼隔窗看一眼,韩先生已经动身了,要下车,她自己拉开车门,急忙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恶心感减少许多。
“不舒服吗?”韩煜瞧见她鼻尖渗汗,问。
“还行,去哪儿?”林柚从手包内掏了张纸巾擦了,此时若不是有口红遮挡,就可以看到她泛白的唇瓣。
“进去吧。”韩煜轻握她微凉的手指,缓步入内。
司机没有跟着,韩煜好像对这里有些熟悉,只管往前走。林柚一边调整状态,一边四下观望。
花团锦簇,曲径通幽,玫瑰花墙回环往复。石板路上和草坪上,成群结队的小孩子,或在玩耍,或悄悄跟着看他们,羞涩又好奇。
这是修女院改的孤儿院。
她张望着,连韩煜已经止步了都没注意,撞在他身侧才赶快绷直,看着面前的长廊。
正有一位衣着普通的女人经过,瞧了一眼来人,露出个微笑来,推开两步外的门扉,“你们来了,进来吧。”
她看上去不足四十岁,深棕色的长卷发,浓黑的长眉,深棕色眼眸,皮肤净白,挺鼻红唇,有几分眼熟。
林柚想打招呼,但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便晃了下韩先生的手,他并不介绍。
进屋坐下后,林柚再留心看看韩先生,和他像,但和韩苏相似度更高。女人脸上还有深刻的异域风情,林柚确定她不是华国人,只是通晓他们的语言罢了。
“你们结婚了?”询问的语气并不明显,女人斟了茶,又重新坐下,她的目光在林柚脸上、手上细细扫过,又笑了。
“这次回去,还走吗?”韩先生语气平静。
女人便是他和韩苏的母亲,Cynthia即辛西娅。她的父亲是华国人,一名画家,母亲是邻国小公主。但因种种原因,辛西娅和已亡故的父母,早和皇室不联络了。
辛西娅一直对华国颇为向往,终于远赴华国求学,然后遇到了那位世家公子韩文承。
韩苏出生前,父母的婚姻一直很和谐,但之后不久,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辛西娅在韩苏不足周岁时,独自离开了,但并未离婚,每年韩苏生日,她会回去小住。
而韩煜,多年往返于两地,心疼年幼得不到母爱的妹妹,对母亲便有些怨言。
“我现在不能确定,但会尽量弥补的。”
时隔十七年,辛西娅不知道丈夫的深情还有几许,也不知道韩家还愿不愿承认她这个儿媳。
林柚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儿,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不过至少肯定一件事,这是她的婆婆。
“好。”韩先生不够满意,却也没有再要求什么。
气氛缓和一些,他们还留下吃了午饭。
回到住所,林柚好好睡了一会儿,精神又好了。她不会因为没给婆婆一个称呼而有心理负担,都是假的。
晚夜凝露,她随手挽个丸子头,下楼吃饭。
乔若谨还没回来,不够熟,她也没关心,毕竟这地方,人家可比自己熟。
正吃着饭,韩煜接了个电话,脸色逐渐阴沉,林柚莫名其妙的看着毫不镇定的韩先生,跑上楼,再下来已是衣冠楚楚,他要出门。
她瞅瞅,事不关己,己不操心,继续吃她的。
睡前,韩煜和乔若谨都没有回来,林柚想想,那场事故的初因还是自己撒酒疯,乔若谨伤了手,她应该关心两句,便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她就发了条消息。
“若谨姐,几点回来?起风了,外面挺凉的,早点回来休息。”
至于韩煜,他有自己的事,她才懒得管。
但她还是凑到窗前,微开一线窗,真冷,灯火葳蕤,满园的花被摧残的可怜,她马上关了窗,披了件外套下楼,得喝杯热牛奶才睡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