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傅时渊依依不舍地目睹裴清柠上了楼,还打了个电话软磨硬泡地让裴清柠的父母接受下那一千万。
那天夜里,裴清柠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的场景还原了她弟弟去世前的场景。
空荡荡的医院里,七岁的她拼命地叫喊着,希望有个人可以过来帮帮她。
那是她唯一的弟弟。
她拼命地拉住来来往往的护士,却被甩开了,因为他们全医院的人都在抢救一对夫妻,一对和她弟弟得了一样症状的夫妻,没有人腾出手,因为他们没权没势。而当时她妈妈正在执行任务,她爸爸去了外地出差,听说这边出事之时还出了一场小车祸,昏迷了过去。
她的怀里抱着满身是血的弟弟,而她弟弟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吐血,直到缺血死亡。这种病毒来自于枪鬼城研究失败品之一,而他们把这失败品放在了人的身上。
那种全世界都与你擦肩而过的绝望,每当裴清柠回忆起来,都会想着:我什么也抓不住,因为我是个孩子,签不了字,因为我没权没势,他们不愿意为一条生命停留下来一秒,可是,我好恨,恨他们的冷漠,更恨当时的我为什么是个小孩子!
痛苦的窒息让她从睡梦中苏醒,醒来之时,她发现自己的汗水已经浸透了香蕉睡衣。
“呼呼呼……”裴清柠擦拭了一把汗。
手机上显示一段陌生号码打过来的一条短信:里应外合﹏。
裴清柠把这条短信删了,并没有回复,只有那个人才会在短信后面加个波浪线,不用说她也知道是谁。
那个人发信息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他先是确定你会看到,并且是在哪个时间段看到,他才会发。也就是说那个人发了就知道你一定会看到。把什么都算计得死死的,他才会跟你坦白,这就是AM。不过最让裴清柠看不起他的是,那么多年了,还是没有拿下他的白月光,看来算计太多,不见得事事顺心。
裴清柠洗漱完毕正打算去弄早餐,忽然发现门口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她拾起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
随后她把纸条给烧了,连早餐都顾不得吃。
傅时渊打算就这两天把裴清柠请来家里面吃饭,让她体验一下当女主人的快乐。
这些年傅老爷子的身体还是很不好,得靠吃药维持着,好在小奶包的到来给傅爷爷体验了一下抱孙子的快乐。
裴清柠匆匆忙忙驾车去裴爸爸裴妈妈那里,行驶到一半却是停了下来。
裴清柠扶了扶额头,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枪鬼城的人应该不知道她是谁,更加不会知道她的家庭。如若她这般去了,反倒是会给她父母带来麻烦。
后面的喇叭声响了起来。
“干什么呢!能不能别挡道!耽误老子上班!”后面的车辆因为不满裴清柠违规行驶,破口大骂。
裴清柠探出脑袋略表歉意地说道:“抱歉。”
随后她把车开到了附近的停车位上,那种该死的无力感又漫上了心头。
这无疑是个令人糟糕的心情。
这一边,傅时渊正吩咐下人布置一下家里的物件。
傅爷爷对傅时渊的举动有些反常,不禁问道:“你小子又在搞什么?”
傅时渊卖弄着关子说道:“爷爷,你不是想抱孙子嘛,给你带回了一个孙媳妇,开心不?”
傅爷爷在下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杖一脸严肃地说道:“不是裴家丫头,谁也不能进我们老傅家的家门。”
傅时渊本来听这话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为什么他觉得有了什么特殊的原因在内。
“爷爷,为什么非裴清柠不可,难道只是因为她妈妈救了您一命?”他不想他们的感情再掺杂其他东西入内了。
谁知傅老爷子听到这话,却是拿着拐杖奋力地敲击着地面,怒道:“你小子,胡说什么?人家那么好的姑娘,我是希望你不要错过才是!”
一听这话,傅时渊总算是放下了心,喜上眉梢,释然道:“爷爷,我要带回来的人就是她,这下你不用担心有人拐跑她了吧。”
傅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好,好!”
傅时渊见这老爷子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不由得有些舒心。
但是方才老爷子的表现让傅时渊有所怀疑,说没有鬼,他怎么也不会相信。
孟爷爷和老爷子过去经常下棋,现在虽然没有什么联系了,不过过去的事孟炳国想必应该知道不少的事情。
小奶包正在玩着拼图,还教傅老爷子学习英语。
傅时渊忽然觉得这小奶包还挺有用的。
傅时渊对着方峒说了几句话,便驾车离开了傅家大宅。
过了一会儿,方峒打电话给傅时渊:“傅总,孟炳国的地址已经查到了,他现在开了十几家酒店,住在六十三路西和小区,素日里就和小区里的老人下下围棋,听听曲儿。”
“照片和地址发给我。”傅时渊说完这句话便挂了。
“叮”的一声响,是方峒把地址和孟炳国的照片发了过来。
傅时渊看了一眼照片和地质,打开了导航。
“目的地,西和小区,打卡成功,正在导航中。”
过了两个小时,傅时渊终于来到了西和小区。
此时的孟炳国正拿着一把类似于诸葛亮的扇子喝着茶,和几位老友下着围棋。
傅时渊根据孟炳国的爱好,准确无误地在大槐树下找到了下着围棋的孟炳国。
孟炳国是一个年逾七旬的光头,看着还挺精神抖擞的。
傅时渊迈着大长腿走了过去,故意指出孟炳国下错了位置。
“大爷,您这棋应该下在星位下方,不然等到这的确良的大爷将棋下在了星位下方,您下面的棋可就因为支援无果而全军覆没了。”傅时渊点醒了那位大爷。
穿着的确良的大爷深觉有理,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你这小子从哪里来的?懂不懂规矩?观棋不语真君子懂吗?你们这些个后辈就知道动动嘴皮子,我问你,房子买了吗?车子买了吗?”孟炳国怒骂道,随后又道:“不下了,不下了,真是没意思!”
孟炳国心里憋着气,好不容易快要赢了,谁知这小伙子居然这样做,真是太扫兴了。
眼见着得逞的傅时渊跟了上去。
“孟爷爷。”傅时渊突然喊了那么一句,把孟炳国整懵了,这个年轻人认识他?
“你是?”
“是我,孟爷爷,傅时渊。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呢。”傅时渊道。切入话题的第一步,先打好关系,没有关系的可以整出点什么关系,只要豁的出去。
“哦,你就是老傅的孙子!”孟炳国大拍一下自己的光头,当年和傅老爷子下围棋,那是一次也没赢过,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二人的关系才越来越疏远,又好像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几十年不见都长那么大了,真是俊啊!”孟炳国赞道。
“孟爷爷,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有点事想要询问您,不知您是否有空。”傅时渊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说你怎么给老莫指棋,原来是别有意图啊!”
“着实惭愧,情势所迫。”傅时渊礼貌地说道。
“过去的事说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孟炳国道。
“什么条件?”
“娶我孙女,只有成为了一家人,我才能告诉你。”孟炳国果然老谋深算。
“孟爷爷的意思是,成为了一家人才能告诉我?”傅时渊问道。
“是,只有成为了一家人我才能告诉你。”孟炳国道。
傅时渊勾唇一笑,道:“可以,先立个字据吧,我怕您后悔。”
“你小子还挺谨慎,行,就按你们年轻人那一套来。”孟炳国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棋谱,撕下了最后空白一页,借了小商场服务台上的笔,只见傅时渊洋洋洒洒地写下了字据:
傅时渊(乙方)承诺和孟家联姻,孟炳国(甲方)将如数告知自己知道的一切。
甲方签字:孟炳国
乙方签字:傅时渊
傅时渊写的是“联姻”而不是成为谁谁谁的孙女婿。既然他们那么喜欢他表哥,他也不能拒绝。
白得了一个表嫂,想来他那败家的表哥定是会对他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