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班飞机还真是名副其实地“早”——七点的班机,五点就要到港,四点就要起床。
在机场等待登机的空档草草吃了早餐,林叶眼睛都有点睁不开。穆林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手一挥,刷卡要了一间贵宾休息室,先躺会儿再说。
一般人出行,一个多小时,坐坐逛逛很快就过去了。两个人在贵宾室就待一个小时也不到就要好几百块钱,很少有人舍得。除了头等舱本来就自带通行证,会这样的就是商务人士了。
旅游的,很多人到了机场就是各个免税商场乱花银子,逛街还来不及呢!花几百大洋块就为了睡一会儿,脑子没毛病吧?
不过很多像他们那样商务旅行的就不一样了。工作很累,有很多人像他们一样,赶飞机就像赶公交,经常做着“空中飞人”。
有时间,绝对是补眠休息为上,机场对于他们那些个“空中飞人”们来说,已经只是一个车站,完全没有新鲜感和吸引力了。
一般出来旅游的人,觉得花冤枉钱买头等舱,商务舱,在路上就一两小时,特别浪费。而且有的小飞机,是没有分舱的,但大多还是会有分舱价的票。
很多人会觉得,就为了个把小时的休息室使用权,为了提前登机,提前下飞机,提前出关的那十几分钟时间,是不是傻?
但是出来旅游的人,并没有站在出来工作的人的角度,设身处地地考虑过他们的状态。工作是要讲究效率的,有时候可谓是争分夺秒。
出来旅游的人,出门在外,需要考虑的,就只是吃喝玩乐,旅行结束之后就能休息,睡个安稳觉到自然醒。
而出来工作的人,看似花钱买了个舒服,但是很多人下飞机之后,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整理整理就得开始工作。如果是遇到难度大的任务,还有不少的精神压力。
这十几分钟,个把小时,可能就真的是他们唯一的整修时间。所以说,立场不一样,角度不一样,看待事物和需求,也就真的不一样。之所谓“看人挑担不吃力”,就是这个道理。
虽然穆林和林叶并没有像那些“空中飞人”们一样频繁出差,但是最近十来天,的确也是火车,飞机,高速,几乎每天都在赶场子。疲惫已经悄悄袭来,身体对睡眠的需要已经超过了好奇心。
一个星期分工作日和周末是非常有讲究,非常合理化的节奏。他们这样每天赶场子,几乎已经分不清,记不住今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
虽然也有抽空玩,但是没有了对周末的盼头,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似乎有些不科学。这不,穆林一到休息室里就躺倒了!
林叶调了闹钟,查询了登机口,确认无误之后,也抓紧时间赶快躺会儿。
等到了江城,门市的处理倒是小事儿,晚上整理材料,第二天的合同才是这次出差的重中之重。这两天,估计穆林谈笑之余,压力也是满满的。打哈哈,大概是他自我调节的解压方式吧?
这次由于林叶的提点,跑各大生产厂家出奇地顺利,几乎是到一个点,签成一份合同,傍晚时分,终于把心头的这块大石头给放下了!
“累不累?”穆林问林叶。
“是有点儿,江城挺大的,几家公司又相距甚远,这么赶场子,感觉这一天都泡在路上了。”
“嗯,我也有点儿累。在车上还要整合和准备,就是为了一击即中,不想出幺蛾子。麻烦你跟我一起烧脑,辛苦了!”
“工作嘛!哪有不幸苦的?”
“那,去下一站的路上我们偷个闲吧?”
“好是好,但不会耽误吧?”
“不会,原本怕搞不定江城这边的厂家,多预备了一天时间。现在那么顺利,这多出来的一天,我们要不走水路吧?”
“走水路?”
“嗯!你知道我们现在离三峡很近吗?”
“嗯。”
“我们先高铁到峡州,从那里坐游轮,在路上泡个一天怎么样?”
林叶查了查游轮信息,摇摇头:“最快的也要30个小时,来不及!”
“谁说是要订沿江游轮了?我是打算租私家艇!慢慢开到渝城,不下船,到了风景好的地方就兜一圈,最多大约20来个小时。”
“你又要烧钱了?”
“这不是赶路赶得有些厌倦了吗?但真的停下来玩,其实也挺累的,这是我能想到最悠闲的方式了。赶路休闲两不误!”
“那这钱你就烧吧!我没意见!”
林叶这句没意见,穆林立马甩了好几万,包了一艘设施齐全的三舱中型的游艇。从江城到峡州也就两个多小时高铁,傍晚,两人就上了船。
“这船上还有卧室和厨房啊?居然还有浴室!”林叶第一次坐游艇,感觉和上次坐船很不一样。
“嗯!食物什么的,我让工作人员都备好了,船上除了我们,就两个船员。清净!”
“嗯!挺好的!”
“去整理整理,换身舒服的,我们去甲板上喝茶吹风?”
“好!”
说实话,林叶原本就是个喜静的人,不单单是因为她的症状对于噪音的原始反应,也是性格所致。这段时间主动被动地身处于或多或少的嘈杂中,的确感觉精力有些不够用了,常常会脑壳疼。
漂流在这样平缓的水流之上,蜿蜒在这幽深的峡谷之间,她仿佛又找回了自我的宁静。
宁静致远,才能厚积薄发,这一点在林叶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平时这安安静静的一个小人,就是看看书,扫扫网络,听听音乐,做得最多的事儿,就是思考。
再看看平日里叽叽喳喳的人们,时间都花在吹牛八卦追剧上了,有多少人能够头脑清醒,拥有真才实学呢?
即使是穆林这样善于交际的人,平日里在家,也是啃书,看资料,不断把他的好奇心用到充斥自己的能力上来的。
他们这样的精英,很少会颠倒主次,很少会让无关紧要的事,成为生活的主流。这样年纪轻轻,就能掌管大局,不是因为有钱有背景,不是因为挂了一个富二代的名号。
纵观古今,有多少本身可以站在至高点上的人,最终却成为了桎梏子弟了啊!有高起点固然是一大利,但若是自身达不到这样高度所需要的涵养,那只能被历史抛下,成为笑柄。
而林叶和穆林都是有正确的世界观向导着的那一小部分人。他们也会享受生活,偶尔也会插科打诨,但是他们永远不会被这些影响了他们该走的人生路,该有的责任心。
一杯茶的时间,天色就暗了下来,江面上除了徐徐凉风和偶尔对行而过的船只,几乎看不见什么了。
“晚上过大坝,会不会遗憾?”穆林问林叶。
“其实,我对于三峡大坝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水位落差很大。诗人李白说过,那里是‘飞流直下三千尺’,我们这是逆流行舟吧?怎么爬上这‘三千尺’?”
“走楼梯啊!”
“走……楼梯?我们在船上!”
“没错,我们的船要走一个很大很大的楼梯!给你看个视频,喏,就是这个船闸系统。”穆林搜到一个视频给林叶看,“每到一个闸道里,就会提升水位,用浮力上一截台阶,是不是很像我们的船在爬楼梯?”
“真的唉!机械工程师真是聪明又伟大的物种!”
“物种?哈哈哈哈!他们也是人类啊!但是他们能够利用大自然,改造大自然,战胜大自然!”
“人定胜天的‘人’,就是指他们吧?”
“哎!我觉得你可以回复那些学中文学闷了的的外国人,说不定他们就明了了!”
“什么意思?”
“前一阵子刷到个外国人聊华国话的视频,说是华语博大精深,逻辑难懂。其中一条就是问‘不是说天意难违吗?那为什么又说人定胜天?’那个老外觉得很囧逼。我觉得你可以试着用你的逻辑解释一下。”
“这不是语境辨证问题吗?有了前提条件,两条都可以成立啊?”
“看看,是不是?我就说你能说得清!比起那些不是黑就是白的老外,简直一个天,一个地!”穆林点头笑曰,“老外最头疼的理论,无非是爱因斯坦的E=mc ²,跟他们讲辩证,就是烧他们的矩形脑。”
“相对论?不就是以某一条件为不变基准,其他任意一元素都可成为变量的意思吗?”
“呀!被你轻描淡写说得那么简单,但是你知道几百年前的牛顿在面对量子物理的时候只能解释成上帝所为的滑稽结论吗?”
“牛顿那时候,还没有量子物理吧?他不懂正常啊!”
“但是量子物理现象还是客观存在的啊?他就是用传统物理解释不了,才变成后来那副搞笑的样子呗!”
“也是!达芬奇当时还是疯子呢!”
“没你疯,鉴定完毕!”
“我?我怎么疯了?”
“好好一个现代人,人家偶像都是球星,歌星,影星,你的偶像是个入土几百年的达芬奇,你说疯不疯?”
“还记着呢?”
“怎么能忘啊!记得初中时候我听到这个答案,可是囧逼了好一阵子呢!”
“切!文人有可以把李白,杜甫,莎士比亚当偶像,我为什么不能粉达芬奇?人家好歹也是个全才!”
“我说不过你!投降,投降!”
“我不像你,偶像一直在变!小学喜欢贝克汉姆,初中喜欢乔丹,勒布朗,高中喜欢梅西,C罗……花心大萝卜!”
“我怎么花心了?那是与时俱进!”
“我就想问,为什么是萝卜?不是花椰菜?”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重点是花心两字,不是萝卜两字!”
“哦!原来还是花心啊!”
“……”穆林觉得要不要投江死一死?“太难了!我太难了!我什么我要跟你做朋友?谁的主意?”
“你的!”
“唉!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合着我初中时候就是上赶着给我自己找虐来着!我被虐了九年的美好青春啊……一去不复返!如果当年重来一次……”
“重来一次,你要怎样?不去小花园认识我?”
“当然……还是会在我的好奇心驱使下,重蹈九年覆辙!”
“你是猫!鉴定完毕!”猫都是被好奇心害死的!
“喵……”穆林委屈地学了声猫叫,戏精果然随时随地都会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