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奕和姑父姑母寒暄了几句,姑母问他:“小奕啊,你现在,找到工作了没有?”“找到了。”“哦,在哪里工作啊?”“在迪安集团。”
“呦,迪安集团,那可是大公司。”姑母与姑父对望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相信。姑父开口问:“你在迪安集团,做什么工作啊。”
“做保安。”
姑母与姑父闻言再次对望了一眼,显然相信了童奕的话。姑母说:“保安啊,保安挺好的。”“就是的,”姑父接口道:“只要是份正经工作,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工作,不偷不抢,那就比什么都强。”
童奕在心里想:“哼,都看不起老子,老子马上就要发达了。”
童奕面上依旧堆着笑,装腔作势地询问了几句二老的身体,随即道:“哎,这几年你们二老身体不好,可苦了我妹妹了。”
“是啊。蕾蕾不容易,一天到晚都在工作,累得脚上的泡就没断过。”姑母心疼地说道。
“是啊,妹妹她年纪不小了,也该为自己想想了。女孩子总要嫁人的不是?我看她整天忙得也没时间找对象,将来可怎么办呐。”童奕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
“是啊,我说过她,我说你有空也出去玩玩,多认识点人。可这孩子一根筋,整天就想着赚钱。”姑母应和道。
“这外头认识的人也不一定靠谱,还是得熟人介绍。”童奕说道。
“那你……”姑母刚开口,一旁的姑父就轻触了下妻子的手肘,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童奕这些年认识的都是社会混混,自然不能让他给冯蕾介绍对象。
童奕装作不经意地说道:“那天我们公司一个同事,哎,人家可和我不一样啊,人家是公司正经的白领,还是个经理呢,级别不低。他说他生意上的一个客户让他帮着给介绍对象,说那人特别有钱,就是要求不少,要形象好气质佳,要身高一米六五以上,最好还懂点艺术。我一听那不就是我妹吗?嗨,我瞎说的,人家是个公司老总呢,估计也看不上我妹。”
“哎,你这怎么说话呢,怎么就看不上你妹了。”姑父急了。
“是啊,要不小奕你给介绍介绍,没准俩人就看对眼了呢。”姑母也跟着帮腔。
童奕回想起之前龙辉对自己的嘱咐:“我这位大哥那可不是一般人,那是极有头有脸的人物,要脸面。你可嘱咐好你妹,让她别不识抬举。到时候要是惹大哥不高兴了,我可饶不了你!”
“介绍……倒是可以。不过您二老可得嘱咐嘱咐我妹,甭管成不成,人家毕竟是大老板,要面子。再说介绍人也算是我领导,要是给人得罪了,我这饭碗可就没了。”童奕苦着脸道。
“行,你放心吧。相亲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不成了也没必要闹僵。我们会好好嘱咐蕾蕾,不会让她影响你的饭碗的。”姑父一口应承下来。
就这样,冯蕾禁不住父母的磨缠,只得随着童奕来到了龙辉的饭局上。龙辉之所以要把冯蕾献给栗阳,是因为龙辉正与栗阳合作一桩生意,龙辉有求于栗阳,所以献美人讨好他。冯蕾和童奕进门前,龙辉拼命夸赞着冯蕾的美貌:“这个妞绝了,盘亮不说,练舞蹈的人,条儿也顺得很。当初就连秦慕轩那小子都动过心。”
“你说秦慕轩?”栗阳转过头来问。
“对。我新招了个小弟,就是这个妞的表哥,他跟秦慕轩原来是大学同宿舍的同学。据他说当初秦慕轩喜欢他表妹,后来被姓黎的jian人搅合黄了。”
“哦?是真的?”栗阳若有所思地盯着龙辉问。
“我查过那小子档案,应该不假。”
“你这回立了大功了!”栗阳狠狠地拍了拍龙辉的肩膀。龙辉被他拍的生疼,却不敢叫出来。
这日,秦慕轩对黎秋心说,自己的大学同学马振来江兴出差,约自己出来聚聚,两人决定吃完饭后通宵打游戏,回忆大学时光,晚上便不回家了。
秦慕轩当晚果然彻夜未归,翌日清晨,黎秋心忽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邀请她前去喜来登酒店203看一出好戏。黎秋心本能地警觉起来,但她也想看看对方到底在耍什么把戏,便叫了保镖随自己前去房间,又留了助理在大堂,准备遇到突发情况随时报jing。
黎秋心抵达酒店时,手机里又收到了一条信息,说房卡在门口的地毯下面。黎秋心心想,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黎秋心按照指示找到了房卡,刷卡进了房门,她原本充满戒备,待得看到屋内的情形,不由得惊住了。
当然,更受震撼的是黎秋心的保镖,她万万没想到此生竟还能亲临吃瓜现场。房间正中央的大床上,赤luo着上身的秦慕轩正和一名同样赤luo着上身的女子并肩躺在一起。黎秋心见状皱紧了眉头,她皱眉的原因是,秦慕轩身边的女子竟然是冯蕾。
黎秋心进门的声响惊动了床上原本熟睡的两人。秦慕轩蓦地惊醒,待他弄清状况后,脸上震惊的表情不亚于“看戏”的两人。特别是他看到黎秋心正站在他对面皱着眉头望向他的时候,他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秦慕轩拼命锤了两下自己的脑袋:“昨晚我喝多了,然后就……不知道了……”他看向冯蕾,问她:“你怎么会在这?”
“我……我……”冯蕾瞥了一眼黎秋心,犹疑了一阵,方才道:“昨晚我下班路上看到你在路边等车来接你,你喝了很多酒,看到我和我聊了几句,我看你喝得特别多,问你用不用扶你找地方先休息一下,你就带我来这里开了房……昨晚我是去酒吧伴舞,也喝了点酒,特别困就睡着了……”
黎秋心闻言眉头锁的更紧了。
“不可能!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秦慕轩大声争辩道。
黎秋心的大脑飞速旋转,面上毫无表情地说道:“回家再说吧。”
秦慕轩闻言想要从床上下来,他一掀被子,却又迅速盖上,显然被被子遮住的下半身和他的上半身情况相同。再看冯蕾,也是羞红了脸,显然也是未着寸缕。黎秋心环顾了一下房间,没能发现他们两人的衣服。黎秋心叹了口气,转头对保镖道:“去最近的商店买两身衣服,男女各一身。”
秦慕轩回家之后想向黎秋心辩解,却发现自己无从解释。他想到了唯一的证人马振,便打电话询问当天晚上的情况。马振说:“昨晚上咱俩都喝了不少,还说去网吧开黑呢,哪有力气了。所以我就直接打车回我住得酒店了。你说你司机待会来接你,我就先走了。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马振的答复更令秦慕轩绝望了,唯一的证人与冯蕾描述的情形一致,而且之后的事情他也没能见证。
黎秋心倒并没有再向他提起此事,但是秦慕轩明显感到,黎秋心对他的态度冷淡了好多,两人之间产生了一种陌生的疏离感,即便是当初两人因为秦慕轩逼婚而分手,两人之间都不曾有过这种疏离感。
秦慕轩为如何消除他和黎秋心之间这种疏离感而烦恼不已,但很快,他便不需要为此烦恼了。
约莫半个月余后,冯蕾忽然来到他公司找到他,一脸平静地告诉他说自己怀孕了。
秦慕轩想问她:“是那晚上……我的?”却终于没有问出口。他怔愣着盯了半晌,终于开口道:“我知道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秦慕轩此生经历过不少痛苦时刻:张姨离开自己、黎秋心拒绝他表白、黎秋心拒绝他求婚、发现自己亲哥哥一直企图谋害自己……但之前那些所有苦痛加在一起,都不及他如今的万分之一。之前不过是人生的沟坎,终有越过去的一天,但如今,秦慕轩感觉自己好似堕入了黑暗的深渊,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不断下坠、下坠,没有人能拯救他,他自己也无法自救,只能听凭自身在无尽的痛苦中沉沦。
“冯蕾怀孕了。”秦慕轩感觉,说出这句话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一具已经灵魂出窍的躯壳。
“哦。那……离婚吧。”黎秋心说出这句话时,就像作出一项公司的工作决定一般,简单、干脆,不含任何感情色彩。
黎秋心的话虽说如刀刺一般让秦慕轩心中一痛,却也让他感到解脱。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但对于秦慕轩来说,让他主动向黎秋心提出离婚实在太过痛苦。黎秋心从某种程度上再次拯救了他。但他只对她怀有了片刻的感激,随即便对她生出一股怨恨来,她的语气不含有半点的不舍与伤感,好像他们多年的感情,对于她来说,只是一桩需要止损而停掉的项目一般。
“我先搬去酒店住,这几天我的律师会联系你。”黎秋心继续不含一丝感情地说道。她搬来江兴时原本就没有带太多东西,黎秋心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的私人物品,当天晚上便离开了秦家宅邸,搬去了酒店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