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道歉
陆白即将离开周家,周青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去和他告个别。于是在陆白即将离开的前夜,周青提早回到家中。
两人相对而坐,都觉得有些尴尬,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周青先开口说道:“听陈医生说,你恢复得挺好的,恭喜你了。”陆白说道:“这都要谢谢你……和于姨的照顾。”陆白感觉自己向周青道谢的语气怪怪地,显得分外生分,这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
周青自然也有同样的感觉,她勉力扯了扯嘴角,说道:“不用谢。那天……要不是你推了我一把,被车撞倒的人恐怕就是我了。”
周青这话令陆白更为难受。如果她不这样说,陆白还可以把周青将自己接回家照顾视为对自己的关心,而周青这话倒让她的这一行为变成了与陆白的交易。好像她接陆白回家只是为了报答他的相救之恩一样。
周青见两人又没有话说了,便站起身来道:“那行吧,你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教人送你回家。”
陆白见周青准备离开,他心中明白,从今以后,两人恐怕再没有这样安静的独处时间了,因此终于下定决心,说道:“等等。”
周青复又坐了下来,问道:“什么事?”陆白咬了咬嘴唇,说道:“对不起。”“什么?”周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我是说,对不起。我当初……没想伤害你。”
周青终于明白过来,陆白是在为十多年前向自己替分手的那件事跟她道歉。周青再也忍不住,泪水顿时涌了出来。她立刻将头别了过去,避免陆白见到自己流泪。多年来,周青一直认为在人前落泪是件很丢人的事,她不愿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因此她从没在旁人面前哭过。然而此刻,陆白还是看到了她的泪水,顿感手足无措。
周青总算努力将泪水憋了回去,转过头来对陆白强笑道:“没关系,你没有伤害我。谈恋爱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你不喜欢我,没必要强求……早点休息吧。”周青说完后快步起身离开了。
是夜陆白一夜未眠。十多年来,他一直想亲口和周青说声对不起,然而一直没有机会。当然,与其说没有机会,不如说他一直没有勇气面对周青。
那日在工地里,周青主动和他提起当年的事,当她问到他为何要跟她分手时,他终于决定要亲口向她道歉。可突然出现的面包车打破了这一切。
陆白在接受抢救期间,他似乎能感到冥冥之中有种力量在支撑着他:“一定要活下去,亲口和她说声对不起。”这个信念支撑着陆白从昏迷中苏醒,又逐渐恢复健康。
但令陆白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亲口说出“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他才明白,这句道歉有多么的无力。是啊,伤害已经造成,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真正令陆白备受打击的是周青的泪水。他从小最怕见人哭,尤其是自己在意的人哭。当他见到周青的泪水时,一股巨大的无力感顿时将他击倒,令他再也难以真正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