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听完周青的话呆楞了许久，他这样的反应让周青有些害怕。周青不住摇晃他的手，说道：“你怎么了？你要是恨我，对我做什么都行，真的。”

　　陆白轻声道：“我想去看看杜强。”“好，我陪你去。”

　　周青扶着陆白来到了医院太平间。陆白看到杜强那张已经扭曲变形、苍白却又发黑的脸，精神瞬间崩溃，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周青亦蹲下身去抚着他的背安慰他，陆白呜咽着道：“我不该给他买那辆车！我不该！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给他买车，就不会出事了……”

　　周青的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话。

　　陆白兀自哭了一阵，最终将头靠在周青肩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眼神空洞无物。

　　过了许久，医院的工作人员来催促说，他们不能在太平间呆太久。周青便扶着陆白回了病房。

　　周青扶陆白在病床上躺下后，周青说道：“你要是恨我怨我就说出来。我想过了，你若真的恨我，我便把我自己的肾脏挖出来给杜强，还他个全尸。”

　　陆白抓住周青的手，说道：“不，不要。”

　　陆白仰面望着天花板，说道：“从小我爸让我处处顺着他的意思，稍一惹他生气就是一顿毒打。好在每次都有我妈在一边劝着他拦着他，我才能活到现在。我妈不需要我顺着她，相反她倒时常顺着我。可她希望我顺着我舅和我弟。从小杜强要什么我妈都会给他，有什么愿望我妈都会想法给他达成。小时候杜强上学时不想写作业，我妈就叫我帮他做，因为大人的字迹不像小孩子，她自己帮他怕露馅。我好不容易买了新衣服，只要杜强看上，他肯定会拿走，不管合体不合体。”

　　“我的所有东西，只要是好的，他看上的，他都会拿走，以致于……”陆白看了周青一眼又道：“我小时候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我心里特别想告诉别人，想和别人分享这种感觉，可我不敢跟同学说，我怕人家说我是癞蛤蟆……我很想跟杜强说，因为他是我家里唯一同辈的亲人，可我不敢说，我怕说了他也觉得你好，要抢走你。”

　　周青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忍不住不屑地笑了笑。陆白说道：“是啊，我知道你不屑，因为你觉得自己足够强大，只有你选择别人的份，没有人能抢走你。可在当时我真是那么想的，我当时真的害怕，后来我们的事公开，我更害怕了，我怕杜强知道了抢走你。所以当时我提出分手，其实也有这个原因，我想你不是我的了，他就不会抢走你了。”

　　周青叹了口气，低声道：“傻瓜。”

　　陆白兀自道：“我妈临走前把他托付给我，她说杜强脾气急，让我让着他。还说杜强从小没妈，不容易，让我多照顾他。所以我这些年让着他，宠着他，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他想要，我也得想办法给他弄。可是从来没人问过我想不想穿新衣服，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需不需要人宠着让着，我是不是也想要天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