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条理清晰，一段接一段的事实真理往下落：“我承认，当初我把呦呦交给你存了私心，我想保全叶家，保全晟唐，我赌呦呦嫁给你可以幸福，但是，叶家和晟唐加起来都没我女儿半分重要，如果呦呦得不到幸福，离婚，是你们最好的选择，你们俩结婚有十个月了，是和是离每个人都该好好考虑，这么大的人了，要是婚内的事情都处理不好一直让长辈操心，那说明你们俩就是不合适，该离就离，不要互相耽误。”
孙颖这段释然的话，来自于今日医生的话。
医生说，叶曜之的身体不太好，可能余下的时间都会一直躺在这张床上，植物人昏迷时间太久，会有肌肉萎缩器官衰竭一系列问题，也就是说，如果再醒不过来，可能留不下太长时间。
呦呦嫁顾家，是为了保晟唐。
如果她的丈夫真的醒不过来，她也只剩下了呦呦，晟唐和呦呦的幸福比起来，分文不值。
叶悠然痴痴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好像她真的没什么主见，也真的不如母亲聪明，母亲能处理的井井有条的事情，到她这里总会变得一团糟。
叶悠然不说话，确实她也没个主意。
上午才说和顾驭城好好过，下午母亲便又提起了离婚这件事。
顾驭城一字一顿，字字有力，“母亲，我会给呦呦幸福，我离不开呦呦。”
就是因为她的不太聪明，所以前些年她才能过的那么快乐，被宠成了人见人爱的小公主。
就是这么一份珍贵的宝藏，被他给得到了，所以他才不肯轻易放手。
孙颖也很理智，点到为止，她不硬逼，“既然筱晨已经过世，姚家小姐想要回糯糯的抚养权，那便把孩子还给她就是，你们夫妇霸占着别人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顺，再一个，我的女儿我了解，呦呦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你们早晚会因为这个孩子产生隔阂，早早送走，你们两个人有充足的私人空间，也更方便培养感情。”
把姚糯糯还给姚彤媛？不用猜，顾驭城也是不会同意的，叶悠然也想看看他的态度。
顾驭城道：“送糯糯去别的地方不是不可以，但还给姚彤媛不太可行，她想要回孩子并不是什么母女情深，而是想利用糯糯顾家血脉的事实来分晟唐一杯羹，母亲也知道，糯糯有先天性肾衰竭，手术会在近期，若是真将她送走，也得先做完手术，母亲觉得？”
“你心中有分寸就行，你自己顶多吧，连夜赶飞机，我累了，我先上去休息，呦呦刚刚小产也不能受风，今日你们便先歇在这里。”
等孙颖上楼后，叶悠然面对着顾驭城，或多或少的有点尴尬。
“我其实不反对糯糯住在家里，但……”
有些话到嘴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也不知道，顾驭城到底知不知道，鹿鸣就是顾筱晨。
“送她走吧，她在，许多人便会注意着她，不太利于成长。”
总不能一直藏着不见光吧，自家母亲的手段他不是不清楚，若真做不到让她快乐成长，倒不如一开始便送出国。
顾驭城这样说，叶悠然也没管什么，糯糯的事情她也做不了什么主。
但今日母亲强硬的态度，让她有些不知如何处理。
好像，很决然的样子。
“上楼吧，去我卧室。”
叶悠然靠近他，他身上那股中药味就更加明显，叶悠然仔细嗅了嗅，脑洞大开的她突发奇想，会不会是电视剧里的麝香，避孕用的。
但也不应该是男的用啊。
见她上楼梯还要走神，顾驭城捏着她的手臂，“可别磕着了，好好走路。”
“额……你身上好大的药味啊，你干嘛去了。”
但是思虑片刻，叶悠然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腿伤犯了？有没有事儿啊，你看过医生了没有？”
“没事儿，也不是经常犯，过两天就好了。”
叶悠然不敢走神了，反倒是小心翼翼的扶着他上楼，像是照顾年过花甲的孤寡老人一样。
回到卧室，叶悠然呆呆的坐着，既然已经被知道了，她也就破罐子破摔的道：“我流产的事情，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们，我就是怕你们生气，我不知道自己怀孕了，那几天确实有症状了，但是我那几天医院来回跑，我只以为是作息不规律内分泌失调。”
等到她终于承认的这一刻，来之不易。
顾驭城无奈的摸她的脑袋，把人往怀里按，“我都快心疼死了，哪里还敢怪你。”
“呦呦，我气的不是你小产，我气的是你不告诉我，瞒着家里上下，你给秦北笙打电话那天，我就在他办公室里坐着，我全听见了。”顾驭城坐在她旁边，将她抱到腿上来坐着，“那种伤心大于生气的感觉你知不知道？呦呦，以后不能这样了好不好？”
他在楼梯等了一晚上，抽了一盒子烟，如何也压不住心里的那团火去。
他当时真的好想冲进病房里去质问，你小产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凭什么不能告诉我，但走到门口了，他也不敢往里进。
他进了那扇门，怕忍不住的想同她吵架，吵了架感情就会恶化，她没了孩子，她应该一样也是伤心的，顾驭城这般安慰了自己一夜。
早上回家看到叶悠然后，他心里窝着火，甚至都不敢靠近她。
叶悠然捏了捏手指头，“明明都有做措施的，不知道为什么怀孕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小产那日，在麻药之前，她问自己，如果发现怀孕了，会留下这个孩子吗？
结果是肯定的。
她真没那个胆量去故意流产，一则怕疼，二则怕长辈不高兴。
没瞒住。
叶悠然撅着小嘴抱怨，“母亲给我妈妈打电话，说我流产背着家里人谁也不告诉，妈妈回家就训我了，还打我了……”
这语气，像极了三岁的孩子告状。
顾驭城亲了亲她的眉头，薄唇贴着她的眉头轻声道：“母亲关心则乱，你别记恨她，元旦她便摸出来你怀孕了，又不敢确定，知道这个消息后，难免心里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