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壮汉环顾四周，出言解释道：“呐，大家都听见了，我事先警告了的哈，他不听，我才动手的。”
姬衡眉头又跳了跳，侧目看向神情古怪的凉清，果然不是只有自己是这般认为的。
中年男子感受着右脸传来火辣辣的痛，怒骂道：“你完了，你敢动手，长钰书院的先生不会收你的。”
黑脸壮汉双手插兜，义正言辞地说道：“不会的，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姬衡。
突然，前方书院处有微风拂过，走出一位长脸白衫的书生，他三步一顿，一顿百丈，顷刻间便到了二人面前。
“我是书院先生，你们怎在此地喧哗？”
中年男子自知坑蒙拐骗的事情瞒不过这位书院先生，低头说道：“我虽是做点昧着良心的事情，但不曾害他人性命，这黑脸泼皮居然动手打我！”
说着，他还扬起右脸，那半张脸上，一个红彤的巴掌清晰可见。
“你他奶奶的，你还敢发癫！”
见其骂自己黑脸泼皮，这黑脸壮汉突然暴起，就要给他扬起的右脸上再补上一巴掌。
“止戈。”
随着长脸书声开口而出的词语，雨幕中，有一阵玄之又玄的天地伟力降临，黑脸壮汉高高扬起的手掌在这法则的影响下，竟不能落下。
姬衡在油纸伞上看着这一幕，眼中没有太多的惊奇，而是望向一旁的凉清，见其眸中露出轻蔑之色，便微微颔首。
见事态发酵，围观众人纷纷开口帮黑脸壮汉说话。
众人一致认为：虽说他脑子好像不大好，但毕竟毕竟出发点是好的。
“肃静。”
伴着话音而落
天地肃然一静，竟连淅沥雨水都消失不见，仿若播放的哑剧一般。
长脸书生先是看了一眼那低头的中年男子，默默摇了摇头，其实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本想随便训斥一句便将此事掀过，竟没想到这壮汉在他眼皮底下还敢动手。
想到这，长脸书生看向一旁的黑脸壮汉，此时的他虽被静声，嘴巴却大开大合不断，似乎还在输出。
长脸书生冷哼一声，往虚空猛敲一下，黑脸壮汉即刻闭嘴，因为在他的脑袋上，已然出现一个大包。
“你跟我走一趟吧。”长脸书生顿了顿，又撇向远方油纸伞下的男女，说道：“还有你俩，也和我走一趟吧。”
姬衡叹了口气，什么也没干都能遭无妄之灾，侧目瞧见那黑脸壮汉已然垂头丧气地跟着长脸书生前行，也只好拍了拍凉清的手，照话行事。
长脸书生一走，那天地伟力也随着消失不见，雨幕中的青年男女看向远处书院的眼眸中，皆透着火热，他们若是能进书院，未来想必也能如此这般吧。
......
......
黑脸壮汉看着一旁的姬衡二人，爽朗一笑，说道：“在下关农，都城人。”
姬衡轻声回应道：“在下天衡，一旁的是我侍女，出世而来，具体不能透露。”
“理解，理解，毕竟你农哥我来历也很大。”关农露出一口白牙，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开始称兄道弟。
姬衡心中一动，眼眸青光微现，抬首望其头上三尺，红色，色泽正红，天赋上上等。
却如其所说，应当来历很大......姬衡心绪纷起，却怎么也找不到和这人相应的回忆。
一滴寒雨正入关农脖颈，他缩了缩脖子，看向一旁油纸伞下的男女，自来熟地窜过来，道：“衡弟，你这油纸伞挺大的，我也来挤一挤。”
姬衡无奈地笑了笑，他身旁的凉清也笑了笑，笑容带着杀意。
吓得关农汗毛直竖，不敢向前半步，嘘嘘道：“衡弟，你这......你这侍女整挺好的哈。”
姬衡揉了揉身旁女子螓首，抱有歉意道：“让你见笑了......”
身前的长脸书生蓦然转身，先是深深地瞧了凉清一眼，随口对其余二人说道：“你们两人，自己挑一个进去试学吧。”
面前正是书院大庭，四扇木门而立，门上分别刻有“仁，义，礼，智”四个单字。
原来在说话间，他们已经抵达长钰书院内部。
“四字分别代表你们四人所擅之事，每门考究不同，择一而入即可。”
关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先是给一旁姬衡一个鼓励的眼神，随后毅然决然朝“礼”字门走去。
看来，他是很懂“礼”的......
长脸书生看他走进了“礼”字门，眼皮猛地一跳，随后看向面前男女二人，正声说道：“那你呢？”
姬衡沉吟片刻，朝“智”的方向迈门而入。
门内房间空荡，一桌一椅，便别无他物。
凉清将伞收好，挂于门前，迈步其上，轻抚桌椅上的灰尘，柔声说道：“公子请坐。”
姬衡点了点头，端坐于椅上，这一刻，他莫名想起了儿时教室，也是这般。
当然，得忽略一旁款款而立的侍女......
门嘎吱作响，门外那位白衫长脸书生竟踏入房内。
看出面前姬衡的不解之意，长脸书生出言解释道：“我正是这里的考官。”
姬衡颔首。
“我问你，你认为何是智？”
姬衡继而答道：“处事果断周密，见人见事入木三分，勤学博文而笃志为智。”
长脸书生神色如常，说道：“一个标准的答案，却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你来此，是求学，还是笃志？”
姬衡眼神疑惑，问道：“学生不解何意。”
“求学达人，笃志达前。”
能不能讲人话......姬衡嘴角轻咧，低声问道：“学生还是不解。”
长脸书生再次说道：“求学入我儒家，开窍修身明志成君子，笃志则是触类旁通，以我儒学攻玉成他道。”
直接说旁听生和本院生不就得了......姬衡连忙颔首，以示了解，即刻说道。
“我来此笃志，因为已入道脉二境，无法再改入儒家。”
长脸书生点了点头，并无可惜之意，往后又问了许多琐事，姬衡皆一一回答，倒是一旁款款而立的凉清面色渐沉。
此番试学不像考核，倒更像是拉家常。
只是从袖中拿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玉石，放于桌前，说道。
“此为测窍石，内涵一缕天地文气，能明是非，知真心，测知性。”
见其已用手而覆，长脸书生摇了摇头，讲解道：“测窍石应放在心处，用手覆而测效用差之甚远。”
“霞光最高九丈九，你这般测，就算是，也会折去一半。”
“先生，这是九丈九吗？”姬衡看着透过手心，满溢而出的霞光。
鸦雀无声，时间似是停滞。
长脸书生瞳孔大震，长袖中的双手颤颤巍巍伸出，付于姬衡满溢霞光的右手，神情极是激动，不住喃喃道。
“天衡，我还能让你改修儒家，改笃志而求学，你意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