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黑着脸上了岸。
却发现岸边不远处,两个丫头依偎在一起,似乎是强忍着睡意熬了一晚,想要等着陈年二人回来。
此时约莫才是卯时,这里又是靠近洛河,两个姑娘穿的单薄,身子都不由得有些微微发抖。
远远看到陈年二人的身影,小鸡啄米似的钟意瞬间清醒了过来,推了推身旁昏昏欲睡的盼儿,起身迎了上去。
“公子!”
陈年无奈点点头:“胡闹,你二人怎的不回村去,却在这守了半夜?”
钟意嘻嘻一笑,岔开话题:“公子可曾在那花舫上有所收获?”
陈年想了想,便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听完,钟意也是眉头紧皱:“那妖物真是可恶,竟以取女子面皮为乐。”
“我有预感,那妖物终究还是会和我们有瓜葛的,到时候再收拾她便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应是如何找到巫立,或者说找到那只妖狐。”
巫行问道:“祈安兄可是有了对策?”
陈年说到:“其实说来也简单。
巫立不会平白无故上了那艘花舫,也不可能仅靠那只妖狐就能轻易逃脱。
所以我们若是能找到带巫立上花舫以及陪他下船的那人便自然会有些眉目了。”
巫行恍然:“祈安兄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不过说来也奇怪,从巫立被那妖狐缠身,再到这次失踪,我竟然不知不觉的忽略掉了这个本应该是最有问题的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路难兄是太关心令弟的安危了。”
钟意疑惑的问道:“那我们该去哪里找这个人?”
陈年想了想说到:“巫立平日里除了那些烟花之地也不会去其他地方了,我们去那里再仔细查查想必定会有什么新发现。”
钟意满脸赞同:“公子说的对。”
巫行说到:“祈安兄,你对这些地方不是很熟悉,我看这事不如就交给我和子固兄?”
“如此甚好。”
陈年倒是乐得清闲,便欣然同意。
钟意鄙夷的看了巫行一眼:“就知道逛勾栏的登徒子!”
“陈公子,我们走,以后还是离这种人远一点,会学坏的。”
陈年:“......”
巫行:“???”
......
悠悠然的将盼儿送回村后,陈年便陪着钟意到了县上的集市。
温日在天上懒懒的挂着,身上从洛河边带来的寒冷之意便也悄然散去,小姑娘没穿平日里的差服,心情没来由的一阵愉悦,蹦蹦跳跳的率先在前面走着。
陈年跟在她身后,四处打量着来往的商贩。
平日里的他不是在除妖就是在去除妖的路上,很少会有时间如这般悠闲的去感受这人间难得的烟火气。
挑着重担的脚夫,抹着汗水殷勤伺候的小二,喊着不同调子叫卖的货郎,还有冒着腾腾热气的各种早点铺子,无一不是在给这小小的安义县带来了生机。
陈年心中不禁一阵感叹,那座天云山属实是高了些。
小姑娘脚快,手也快,不一会的功夫,便买了一堆吃食。
陈年抬眼望去,都是些百花糕、绿豆糕、豆沙糕、赤豆糕之类的点心,许是小丫头爱吃甜食,还有不少干果蜜饯。
“我说,钟姑娘,你买这么多能吃的下嘛?”陈年看她又拿了一串糖葫芦,终于是忍不住了。
钟意一边腾出一只手,艰难的付了钱,一边答道:“不买了不买了,这些应该够了。”
见陈年眼神似乎有些怪异,钟意小脸不禁红了红:“公子别误会,这些都不是买给我自己吃的。”
说着对着怀里的糕点努努嘴:“这些糕点是给衙门里守夜的兄弟们的,蜜饯这些是给杨县令的。”
“钟姑娘倒真是个心细之人。”陈年笑了笑,指了指前面卖豆花的铺子,“姑娘在洛河边守了一夜,不如去吃碗豆花暖暖身子。”
钟意点点头,用少女独有的清脆嗓音对着店家喊了句:“掌柜的,来两碗豆花!”
“好嘞!二位里面请!”
豆花上桌,钟意将手里的一堆吃食放在身旁,鼻尖沁出了细小的汗珠。
陈年一边给碗里豆花添着糖,一边说到:“我跟钟姑娘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
钟意笑了笑:“我自然是青州人,只是不在安义县长大。”
“哦?那不知姑娘为何要来安义县当差?”
钟意说到:“我家中有亲戚在这,而且,安义县衙在青州可是一个香饽饽呢。”
说到这,小姑娘似乎颇有些骄傲:“公子不知道,想在咱们安义县衙当捕头可是很难的呢,当初我只是考核便花了整整一月的功夫。”
陈年笑了笑,喝了口豆花:“钟姑娘是个聪慧的女子,这些考核想必对你来说应是不难。”
钟意头摇的如同一个拨浪鼓:“公子过誉了,我当初也是颇为侥幸的。”
“我们这些在衙门里当差的,书读的都不多,那考核却要我写一篇文章出来,公子你评评理,这不是刁难我们吗?”
陈年点点头:“确实,衙门当差,识字便可,平白要人做学问作甚?”
“就是就是。”
陈年想了想又笑着问道:“不知钟姑娘当时做了什么文章?可否让在下一观?”
钟意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叠纸,随手递给了陈年。
陈年将碗中豆花一口吃干,打眼看去。
纸上赫然写着:我的县令姑父。
“噗”
陈年嘴中豆花一口喷出,呛的连声咳嗽。
钟意慌忙拍打着他的背部,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陈年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这豆花被我放多了糖,有些太甜了,实在齁得慌,下次喝咸的。”
......
“钟姑娘,我先回观了,咱们改日再见。”
吃完豆花,陈年好说歹说才将这黏人的小丫头打发走,自顾自的往回观的路上走去。
街口的拐角是一家医馆,门口的药童正在细细的研着手里的草药,药材独特的香味随风飘来。
陈年嗅了嗅鼻子,只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便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却发现医馆里一个颇为面熟的女子正欣喜的看着自己。
“陈公子!”
得,又是个令人头疼的主。
陈年硬着头皮上前打了声招呼:“夏姑娘,怎么,这是家中有人生病了?”
夏雨点了点头:“家父近日突然犯了癔症,整天说些胡话,我想着来医馆给他请个大夫瞧瞧。”
“癔症?”陈年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