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一脚踹了过去，笑骂道：“真把我当成子固兄了？”
巫行轻轻避开，会心一笑：“祈安兄，楚楚姑娘怎么说？”
“事情有些棘手。”陈年收起脸上笑容，将花魁娘子方才所言细细讲给他听。
巫行也是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瞒着我干了这种龌龊之事，若真是那些女子寻仇，我看倒不如让他死了算了，还找他作甚？”
陈年拍了拍他的肩头，拉着他往楼外走去。
“路难兄就别说气话了，还是先陪我去一趟洛河边吧。”
......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不归楼，陈年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缓了过来。
这花魁娘子的确美艳不可方物，但闺房里的花却是香得有些俗气，不禁让他想到前世的那些劣质香水，属实让人有些扫兴。
不归楼前不远便是安义县最热闹的市集一条街，五花八门的店铺应有尽有，陈年眼尖，瞅见了一家卖包子的店铺，便拉着巫行钻了进去。
倒也不是他腹内空空想要解馋，只是看见了一个熟人。
在店铺里吃着包子的钟意今日倒是没有穿她的那身捕头装束，而是简简单单一件靛青长裙，比起平日里的英姿飒爽，此时倒颇有了些小女儿家的姿态。
陈年悄声走了过去，毫不客气的坐在她的身侧，伸手拿了一个包子。
钟意正欲发火，一瞥眼看清了身旁公子的脸，高高举起的右手不知不觉又放下了。
“原来是陈公子呀。今日怎么有时间来集市逛逛了？”
一边笑眯眯的给陈年递了碗茶水，一边将伸手拿包子的巫行的手背拍出一道红印。
陈年随口答道：“路难兄他弟弟失踪了，我陪他出来找找线索。钟意姑娘今日不当值？”
钟意放下手里的肉包，说到：“最近有传言说洛河边闹水妖，死了好些百姓，县令大人差我前去暗中查探。”
顿了顿又说到：“巫家二公子的事我也听说了，衙门里的捕快们都被派出去寻了，只是一直没有消息，不知陈公子可查到些什么？”
陈年笑了笑：“这么说来那可真是巧了。”
说着便将花魁楚楚的猜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钟意若有所思：“这么说来，洛河里的水妖说不定就是掳走巫立公子的妖物。”
陈年三两口吃掉手里的肉包：“是不是咱们前去看看便知。钟姑娘，事不宜迟。”
钟意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出门而去。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恶狠狠地揪着巫行的衣领：“巫公子以后还是不要带着陈公子逛青楼为好。”
巫行张了张嘴，有口难言。
这特么谁带谁逛啊？
我也配？
......
洛河水面宽广，自青州直通云州，两州来往的渔船商船众多，相应的，河中从云州来的妖物也着实不少。
这些河里的妖物也颇为狡猾，大多只会挑落单的商船或者好欺负的渔民下手，所以虽说起不了太大的风浪，安义县衙的捕快们也拿它们没辙。
渔民们为了自救，大多会将这些妖物敬为河神，隔三差五奉上猪牛羊这些贡品，倒也很少出现水妖伤人的事件。
“人将妖物视为神灵，倒是颇为可笑。”巫行皱了皱眉。
陈年却说道：“普通百姓只求一个安稳生活，若是那些水妖不妨碍他们，神灵也好，妖物也罢，又有什么区别？”
“公子所言有理。”钟意点点头，表示赞同。
三人快步前行，一个小小的村庄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便是那南头村。村里共有一百多户渔民，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营生。只是不知为何，这几天村里好些户的男丁都不知所踪，村民都很惶恐，这才闹到了杨县令那里。”
陈年轻轻嗅了嗅鼻子，一股淡淡的鱼腥味扑面而来，村里渔民许是平日里繁忙，四处都能看到破旧废弃的烂渔网。
几个拖着鼻涕的孩童也不怕生，见三人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好奇的上前打量。
钟意随手将手里打包好的肉包递了过去，轻声问道：“村里的大人们都去哪儿了？”
一个胆大的孩童嘴馋，有了香喷喷的肉包，便彻底放下了剩下的一点戒心，脆生生的答道：“姐姐，我阿爸他们都在祠堂哩。”
说着指了指村中：“喏，就在那里。”
钟意摸了摸他的头，转脸和陈年对视了一眼。
陈年点点头，率先往村里走去。
吃了肉包的小鬼歪着头想了想，便也跟在这个好心的姐姐身后。
“姐姐，村里的祠堂你们可去不得。”
钟意愣了愣，疑惑的问道：“我们为何去不得？这是你们村里的规矩？”
小孩晃了晃脑袋：“不是不是。阿爸说这几天河里的河神大人生了气，抓了村里好多男丁，阿虎的阿爸还有阿牛的阿爸都不见了。”
犹豫了片刻，声音悄悄压低了许多：“阿爸说这都是盼儿姐让河神大人干的，现在这会他们估摸着在祠堂让盼儿姐偿命哩！”
三人对视一眼，不禁加快了脚步。
钟意心中虽然急躁，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你快跟我讲讲盼儿姐是谁？还有她和河神又有什么关系？”
小孩想了想，摇了摇头：“盼儿姐就是盼儿姐呀。”
“不过大家都说她能和河神说话，我阿爸还亲眼见过哩！”
......
众人边说边走，很快便来到了村中祠堂门口。
小孩担心自家阿爸怪他，转头一溜烟跑了，陈年三人也不去管他，只是推门而入。
祠堂的大门久未修缮，用力推去，发出“吱呀”的刺耳声。
只见里面左三层右三层挤满了男人，人群中间似乎围着一个女子。
为首的汉子看见三个生面孔推门而入，皱眉大声喊道：“你们三个是哪来的？我们这里不接外客，快把他们赶出去！”
汉子似乎颇有威望，祠堂里的众多男子闻言开始蠢蠢欲动。
陈年看了他们一眼，背后长剑微微出鞘，剑身上一缕寒芒闪过，众人不自觉的纷纷避让。
人群分开，被围住的女子这才出现在三人眼前。
陈年打眼看去，女子被绑得严严实实，只是神情里却没有一丝慌乱，反而透着一股倔强。
女子也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三人，直到看见陈年身后的巫行。
一直颇为淡定的面孔迅速扭曲了起来，身子不停的挣扎着，漆黑的眸子里也都是疯狂的仇恨。
“是你！你竟然还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