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我还在睡梦中跟周公补课。
父亲用他那粗糙的右手对着我屁股狠狠来了一巴掌叫醒我。
“你这娃!跟你说今天要去打利,你怎么还在这儿!”父亲一改昨天慈祥的面孔。手拿长矛,腰间系着弓箭袋,背后背着一个几乎有成年人那么高的弓。
我一个激灵爬起来,嘴里忙不迭的说道:“就来!,就来!”
正说着,从手里接过母亲递上来的长矛和弓箭背在身上跟着父亲走在后面。
“我跟你说,娃!”
“出了村子后后,把你腰上的那个袋子里的泥抹在脸上,紧紧跟着我!”
“知道了没有!”父亲悄悄的跟我说了几句,走到村口和大部队开始汇合。
父亲是村子里打猎队伍的头领之一,熟悉村子所有的打猎区域和危险区以及至关重要的路线图,这些都深深的记在父亲的脑海里。
走到村口,两个骨瘦如柴的守门人吃力的转动一个木头做的轮盘,缓缓打开了通往村外的大门。
这是我第一次踏出村外!
本来应该拍个照纪念一下的,可惜目前还不具备这个条件。
一行人不疾不徐的走出村外,走出去的一瞬间,队伍瞬间安静下来。
我紧紧的跟在父亲身后,似乎也被这种紧张的气氛所感染。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走了一阵后,父亲停了下来,我也跟着停下来。后面的大部队也跟着停下来,似乎在等父亲的安排。
父亲跟后面一个脖子上带有牙齿的人打了一个手势,后面所有人紧挨着压低了身子。
“注意了,接下来是一段不能回头看的路,一定要跟紧我!”
父亲回头压低了声音跟我交代了两句,拿起身后的一截绳子递给我,示意让我牵着另一头以防止跟丢。
手里紧紧攥着绳子,跟在父亲身后七拐八拐的走了一阵。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布满荆棘的丛林!
父亲的举动更加小心,一步步挪动身子。这时我才发现布满荆棘的丛林看起来好像无路可走。但其实被父亲用手一拨后,马上就露出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行的通道。
一行人紧跟着父亲,随着父亲时不时的拨开隐藏的通道,我们渐渐的深入了这片丛林。
周围全是令人厌烦的蚊子一直嗡嗡叫个不停,还有看起来五颜六色非常漂亮的虫子。但我知道在这迷人的背后,充斥着一击致命的杀机。
这些危险都被父亲精心制作的防虫剂给解决了。早上涂抹的那些泥就是关键,现在这些东西见了我都远远的躲开,不敢靠近。
走了好一会儿,正当我对周围的景色开始感到无聊的时候。父亲停下脚步,并吹了一声口哨。
等了一会儿,一头毛色雪亮的斑纹大虫就冲着父亲扑过来。
我见着父亲竟然一点都不设防备的被这大虫近身。心里着急,握紧了手里的长矛。
正当我要举起长矛,招呼后面人要进攻的时候,这头大虫却用那毛茸茸的脑袋使劲蹭父亲的大腿。
父亲也用手回应着大虫的热情。
这是什么情况?我都准备奋不顾身的解救父亲于危难之中,没想到给我来一个这?
“父亲!这是什么情况?”我疑惑的问道,顺便把我的长矛收起来,因为我看到那个大虫好像在看着我的手。
“这个啊!这是大白!你看着毛色白不白!”父亲说着,还用手狠狠的薅了一把毛,张开手让我看。
嗯!确实很白,穿在身上应该会很好看。
我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大家好像也都见怪不怪。有的人还拿出了背在身上的一捆草扔到了父亲的脚下。
父亲熟练的解开这捆草,抓起一股就往大虫的嘴里送。本以为大虫应该会很嫌弃,没想到这憨货张开大嘴一脸满足的吃了起来。
正吃着,大虫又吼了两声。
不远处茂密的丛林里有钻出一大三小共四只大虫,在父亲的招呼下围在一起吃草。
“这些是大白的老婆跟他的娃!”
“我跟大白都说好了!他在外面负责站岗,见着他打不过的野兽就跑回来跟我们说。”
“它能听懂我们的话?”我疑惑道。
“什么话!我跟你大白叔从小就认识。你脖子上带的兽牙还是你大白叔送的呢。”
“额!谢谢叔。”我一脸尴尬的跟正吃草的大白叔道谢。
这长得跟大老虎特别像的动物是我叔?这世界真是有够乱的。
虽然觉得他很像老虎,但没听说过老虎吃草的啊!还吃的这么香,搞的我也想尝尝这草什么味道了。
“父亲,大白叔这是什么品种啊!”
“品种是什么?”父亲一脸疑惑的问我。
“额,品种就是对这一类物种的称呼。比如我大白叔,还有他老婆,总得有个共同的称呼来与其他跟他们长得不一样的动物来区分啊!”
“这个啊!大白就是大白啊!他老婆叫小红。我们都这么叫,用不着区分。”
“好吧!”知道跟父亲解释这个还有点困难,索性换了个话题。
关于我大白叔,索性我就把他当成老虎吧。
与此同时,众人也没闲着,纷纷检查装备,开始坐下休息。
什么,休息?
有的人甚至还靠在树上打起了盹呢。
我看见之后心里很是着急,这地方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呢。虽然一路走来确实很辛苦,但是起码在树上休息也能安全一点啊!
“父亲!我们为什么不在树上休息呢?这样野兽来了我们也能......”
“树上更危险,有些天空中的鸟专吃树上的长毛虫子”父亲打断了我的话,解释到。
“虫子?”
“呐,跟你大白叔差不多大的虫子。”
我去!这么大的虫子,它们平时都吃啥。心里胡乱揣测了一会儿。
大白叔他们刚好吃完,站起来抖了抖身子。一脸的满足。看的我莫名想到了前世养的那只橘猫,吃饱喝足后也是这个样子,太像了!
“都过来,准备一下。”父亲见大白吃完,就呼喊众人过来。
“今天大白跟我说,有一群长虫正在抱团,除了不好找不好抓,一点危险都没有。”父亲脸带笑意的说。
“现在,我们跟着大白。小心不要惊动了那里的千兽。那群长虫就躲在千兽的身子下面。千兽的情况你们也清楚,不要出乱子,不要乱跑,小心让它身上的守护兽给吃了。”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着我说的,我冲父亲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千兽,是一种体型巨大的猛兽。具体有多大,我也没见过。只从父亲口中提到,千兽的嘴张开能一次吞下几十个人。站起身来就好像把天空都给遮住了。
千兽一次要吃掉至少上千人的分量才能吃饱,这也是它为什么叫千兽的原因。不过千兽一般吃饱一次就能休眠好几百次祭时,也就是大概五十年。平常时候都在温暖湿润的沼泽地睡大觉,很少出来活动。
至于万兽,更是只在父亲口中提到过一次,连他也知之甚少。
我们一行约莫四十来个人,紧跟着父亲。父亲跟着大白的步伐,一上一下,忽左忽右,好似在兜圈子。不等我再次乱想,前面传来动静好像到目的地了。
走到太阳升到头顶,也就是正午时分。我们面前出现了一片沼泽地,茂密的树林和寸草不生的沼泽地界限分明,看起来特别突兀。
哪怕有这么大的两个太阳晒着,这片沼泽地看起来依旧如故,湿润的水汽沿着不断冒起来的泡泡散播到空气中。
空气中还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像口气又像尿骚味。
大白走到这里,似乎不愿再往前走,一直在树林边界徘徊。任凭父亲好话说尽也不愿动身,直接在一旁找地方趴了下来。
我远远的眺望着沼泽景象,寸草不生,毫无生气,只有不时的几个冒个泡才能证明这不是一幅画。
突然,我看到了沼泽中心区域有一座山丘隐隐约约的在晃动。好似人的呼吸一样,随着呼吸的节奏而上下起伏。顺着从那边吹过来的风还能听到一阵呼啸声。
我心想这是不是千兽打呼噜的声音。
父亲也注意到了远处的动静,放任大白在这儿摆烂。
观察了一会儿,父亲拿出长矛走在最前面。伸出五根手指,指了指我身后五个很壮实的猎人,示意跟着他走。
我自告奋勇的跟上前去,父亲没有仍何动作,只一个劲的闷头走在最前面。
我小心翼翼的踩着前面人走路留下的脚印,不敢分心。这里的土质跟稀泥一样,稍不留神就分不清脚印在哪里了。
越是靠近那个山丘,耳边的呼啸声越大,隐隐还有一股热流扑过来。
渐渐的,我感觉到脚下似乎在有规律的颤动。时不时的还有一团像是蛆一样的东西在翻涌,只是这个蛆少说有手腕那么粗了。
这时我发现,在我前面的人开始弯下腰把那个团成一圈的蛆一个接一个扔进后面的背篓里。
我也跟着照做,一个接一个扔进背篓。挪动位置的时候,我拿着长矛戳一下确认结实之后把脚踩上去,通过这个方法来判断哪些地方能走哪些不能。
不一会儿我们的背篓满了,这时父亲从最前面摸过来,到了我的身后。
用手比划着,示意让我跟在他后面,由他再次打头阵。
这次我没有逞强,紧紧跟在父亲后面。因为我知道逞强往往是灾难发生的前兆。
等我们平安回来之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
我在一旁休息的时候,看到父亲又领了一批人过去。
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突然意识到这就是责任,这就是一个村子几百人的口粮啊!
等过了几轮之后,我看他们确实没发生危险,也就不在关注了。
反而找到一直懒洋洋晒太阳的大白,想着跟大白交流一下感情。
大白一开始对我爱搭不理的,后来我取出捡到的肉团给他。大白马上两眼放光,用舌头把这一团肉卷进去吃起来。而我也趁此机会把手放在他脑袋上摸起来。一开始是轻轻的摸,后面见他没反应,逐渐加大力道。狠狠的过了一把瘾。
也许是力道太重,大白本来微微眯起来的眼睛瞬间睁大。龇牙对我发出咆哮声。
我被吓了一跳,赶紧躲开。这才发现他不是针对我,而是远处出了什么问题。
我抬头顺眼望去,远处的山丘缓慢的蠕动,引起的震动隔了几千米都让我差点跌倒。
远处那几个黑色的小点点正疯狂的逃离山丘,几乎就是逃离的那几秒内,我就眼看着几个黑点在沼泽地上奔跑着突然消失。
父亲!父亲还在那里。我一下子就想到父亲还在那里。但是望着远处那山丘,剧烈的晃动让我整个人都左摇右晃的感到一阵头晕恶心。沼泽地里生存的动物们此时正疯狂的跳上跳下,逃也似的远离震动中心。
剩余的猎人也纷纷收拾东西,跌跌撞撞的开始逃命。
我担心父亲的安危,不顾大白的拉扯毅然向着沼泽地冲去。
“你个憨娃,你要去哪儿!还不赶紧跑!”
回头看,正是父亲有力的大手死死拽住我。我有点不敢置信,但眼前又真真实实的是父亲。
我打了自己一巴掌,不是做梦!
父亲此时顾不上我这好似发癫的行为,拽起我的胳膊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