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晚清,或许也可以叫贺晚清,贺父的私生女。
曾晚清曾以贺家司机女儿的名义一直生活在贺家,贺珣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早年是贺珣最好的朋友。
直到十六岁贺珣生日那一日,父母剧烈的争吵之下,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曾晚清是他的妹妹,两个人的年龄只差了半岁。
贺珣明白,也就是在母亲怀着自己的时候,父亲也在爱着其他的女人。
曾晚清从头到尾都知晓一切,好似贺珣那么多年对朋友的真心在她眼里都是跳梁小丑般的可笑。
这是贺珣心里一直过不去的一关,于是他选择逃离,转学到了另一个城市。也就是那之后,成了朝星眼里的人。
贺珣顾不得这是在大哥的书房,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他冷漠问“她是来找我么。”
“是,她提出要见你一面,这是她的留下的地址。”贺家大哥将酒店名片扔在书桌上,余光注意着贺珣的神色。
贺珣转到C城高中后对待感情的态度都逃脱不了曾晚清的干系,无论现在如何,她都是贺珣生命里占有重要位置的女人。
贺珣冷笑,扫了一眼酒店名片,声音淡然“我为什么要去见她?”他满脸不在乎起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走出书房他便自觉的灭了烟,抬手嗅嗅袖口满是烟气,想到曾晚清就是一阵厌恶。
鼻尖是这烟味儿,他忽而想起朝星身上是不会有这种味道,他所闻到过的味道只是白桃的香气。
贺珣回到房间洗澡的时候拿到薄荷味的沐浴露,在倒沐浴露的时候手停了下来,或许……他也可以尝试白桃味。
转眼冬日,贺珣忙完了工作回到贺家一同为贺父贺母庆祝结婚四十周年纪念日。
贺家大嫂已经准备好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贺珣脱下外衣对着客厅里的家人打了声招呼去洗手。
厨房里贺家大嫂正学习保姆开始准备的饭后甜点,手机微信来了消息,她看了一眼屏幕写着是“林老师。”
贺家大嫂不自然的咳咳,拿起手机上了楼,在走廊尽头的窗台边播放了林赴月父亲的语音微信。
他说“徒弟,你身边有没有优秀的适龄男人能继续介绍给朝星?”
“师傅,我工作单位还有几个,我这就询问他们的意见,把联系方式发给你。”贺家大嫂回了语音微信叹气。
贺珣突然从她身侧的卫生间出现,吓得她差点将手机摔在地上,她躲得就是贺珣。上次的事闹得他很不开心,再提朝星还真怕老二翻脸。
贺珣挑眉茫然模样“大嫂,你怎么了?”
贺家大嫂摇摇头故作镇静“没什么,下楼吃饭,吃饭。”
贺珣跟在大嫂身后下楼,垂眸盯着台阶的时候脑子里又过了一遍他刚才其实已经听到的消息。
真是好笑,没觉得朝星父母多着急自己女儿的婚姻问题,反倒是林赴月的父亲太过于关心。
贺家人都忙,很少能凑齐所有人有时间吃一顿饭,难得家庭聚会成了家里人常常沟通的场所。
贺母已过六十的年纪依旧貌美,举手投足优雅大方。她身边空椅子是放着一大束玫瑰花,玫瑰花一侧还放置着一枚祖母绿宝石戒指。
可从头到尾,贺母都是并不在意模样,那戒指也只是简单看了一眼微微笑了一下,那笑仿佛只是完成任务并不是发自内心。
贺父也是一脸严肃,但手上动作利落为妻子剥虾。他手上动作不停,和大儿子谈了谈工作的事渐渐又将话题引到二儿子身上,贺珣刚抿了一口红酒听到父亲唤自己的名字低声应着。
“贺珣,最近又忙什么呢?”贺父认真问。
贺珣放下酒杯坐直身体“正在考察,准备扩大营业面积。”
贺家大哥朗声笑“哎呀,老二生意弄得风生水起,还真是站住脚了!爸,他真不错。”
贺父瞪了一眼贺家老大“是,生意这几年是有起色,但是生活作风一塌糊涂。”
贺珣深吸一口气,已经预料到父亲即将开始的说教,他想起身离开却被大哥默默按住腿继续听贺父的斥责。
贺父“早点结婚,这样才能堵住大院里这些人的嘴,我在老谢他们面前丢不起这个人。”
贺珣不语,贺家老大笑嘻嘻的替他答应。
贺母放下筷子,悠悠道“咱们家丢人的事还少么。”
贺家大哥脸色铁青,贺父也是如此,唯有贺珣面色不改眼中却添上了几分嘲讽笑意。
贺母意有所指,明嘲暗讽的就是贺父。
在所有人眼里贺父不苟言笑,却宠爱贺母,将大小姐出身的贺母捧在手心,可谓言听计从。
直到贺父的小三找上门来,贺家一时成了大院里最大的笑话。
由此,贺母总是对贺父带有敌意,贺父理亏也只能忍着。
贺珣笑,笑的是这人尽皆知的荒唐秘密。他终于忍不住了“我吃饱了,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贺珣穿着自己那件驼色毛呢大衣踩在街上的大雪里,心里空落落的。
他似有所感,渐渐停住脚步转回身便见得矮小却长得可爱圆脸的女孩儿,长得幼态却并没有半分稚气。
贺珣想,明明是同父异母,他们兄弟两个和曾晚清长相看不出半分相似。
“阿珣,好久不见。”曾晚清笑着说,天空飘落的雪花落在她眼下成了一颗非她所愿的泪滴。
贺珣双手插兜歪头望着她,笑着问“我们相见有什么值得寒暄的?”
曾晚清没料到他是这样开口,苦笑“你别这样好吗。”
“好,那我也学你的态度,”他笑眯眯的招手,虚假的没有灵魂“好久不见,满意了吗?”
曾晚清喜欢他这样的态度,越是怨恨才越代表在意,起码……他还在意。
贺珣瞬间收敛笑容白了她一眼,继续向前走。曾晚清小跑追到他身边,努力加快脚步跟上他的大步。
“我等了你好久都没有来找我,那我只好先来打扰你,”曾晚清已经渐渐跟不上他的脚步,只得拉住他的手臂道“我有事找你。”
贺珣嫌恶的抽回手,另一只手拍了拍被他挽过的衣袖“什么事,”
“这个还给你,”她递过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是贺叔叔送我出国留学的钱,连本带利现在都还给你们,我不想欠你们的。”
“好的,我收下了。”贺珣用两根手指抽出银行卡塞进口袋,生怕和她有任何触碰“现在两清还有事么,没有事就请你离开。”
“既然两清,我们能回到起点么?”曾晚清努力压下心底的期待不流露出。
贺珣挑眉哦了声“你随意,如果征求我的意见,那就是不可以。”
在贺珣眼里,曾晚清始终是他不想触及半分的存在,光是看着就令自己十分不堪。